空间通道中的时间概念非常模糊,只要设定好坐标,再遥远的距离也是瞬息而至,位于通道中的人不会产生任何时间流逝感。
这种情况下,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是听天由命。
德文进入空间通道后,他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紧跟着眼前又是一亮,他就冲出了空间通道。
这么一瞬间,德文就感觉自己被转换成灵质的身体竟然消失不见了。
身体消失还在其次,他的灵魂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几乎只剩下一个灵魂印记。
德文感到一阵心悸,知道自己肯定是在穿越虚空海洋时遇上了能量风暴,他能活着冲出通道,已经是万幸了。
这些念头如电般闪过他的脑海,又过了一瞬,德文就发现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感到自己眼前一黑,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德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重新拥有了一具身体。
他感到有条湿乎乎的柔软东西在舔着自己的脸,心中一惊,赶忙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绵羊脸。
绵羊见他睁开了眼睛,似乎很是高兴,冲着他咩咩地叫个不停。
德文还没搞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开始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
他身上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破布袍,腰上简单地扎了一根藤条作为腰带,腰带上还别着一把满是样式简陋,沾满草汁的镰刀。
这身体骨架挺大,但却并不健壮,皮肤有些苍白,但还算细腻,看着年纪并不大,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
他又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大草原,周围长满了齐人高的野草,风吹过时,野草低伏,能见到其中绵羊的身影。
在他身边的地上,还掉着一根牧羊鞭,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些割下来的嫩草。
德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很粗糙,上面沾满了草汁,还有一些被草叶割伤的细口子。
这手上也没什么星辰石戒指,早不知道到哪去了,他想要回主位面,只能另寻他法了。
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在最后关头,他冲进了这个牧羊人的身体。
他的灵魂虽然有所损伤,外围被破坏了不少,但印记却依旧是圣晶,强大非常。
这个牧羊人只是个普通人,灵魂直接破碎,身体也被他给占据了。
德文开始仔细地感知着自己的状况。
因为长年的劳作,这个年轻人的身体虽然瘦弱,但力气不算小,耐力也很不错。
但也仅此为止了,这就是一个稍微强壮些的普通人。
至于他的灵魂,外围破碎了不少,灵魂之力大大降低,单论强度,甚至还比不上自己三阶时的水平,也就比一般的普通人强上一些罢了。
幸好,来之前,他从阿芙那学来了些本事,将自己的记忆,不分巨细,全部备份了好几份,所以他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丢失的情况。
伊森的混沌桥还在,这东西已经和他的灵魂印记融为一体,只要他活着,就无法丢失,此时,它依旧在吸取着力量。
但混沌桥吸取力量的速度,非常非常地慢,几乎让德文感觉不到,以为这是错觉。
按照这种速度,德文估计自己一年后也只是一个强壮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这实在太惨了!
但事实如此,德文也只能无奈接受,值得庆幸的是,他不用发愁时间流逝的问题,他可以在这位面带上成百上千年,回去之后也不会错过佛多肯的入侵。
德文镇定了下来,开始整理这个身体留下来的记忆碎片。
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个牧羊人,还是个奴隶,名叫奥兰斯,他的一切都属于这片草原牧场的主人,一个脾气暴躁的小部落酋长。
他的母亲也是个奴隶,据说年轻时有些姿色,是被酋长占有了身体,得以生孕,生下了奥兰斯。
所以,他也算是酋长的儿子。
不过,这身份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奥兰斯从懂事开始,就是牧羊为生,他没受过任何教育,也没表现什么引人关注的天赋,早已泯然众人。
而且,部落的女奴隶完全是任人玩弄的工具,虽然奥兰斯和酋长长得有五六分相似,但酋长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干脆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一久,就将他给忘在了脑后。
如无意外,他这个牧羊人会一辈子给人放羊,然后终老这片大草原。
当然,这是德文来之前的事,现在的情况确实不一样了。
大致搞清了自己的处境,德文抬头看看,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决定回去了。
德文捡起了地上的鞭子,挥了下响鞭,又啜指吹了下口哨,羊群的领头羊便颠颠地跑了过来,草丛中的羊群也温顺地跟在了头羊的身后。
这些羊群也不用赶,自己就沿着熟悉的路线回去了,德文只要跟在羊群后,时而将几只离群的小羊赶回去就行。
部落的位置并不远,也就几千米路程,在开阔的草原上,站在稍高的地方,往远处一眺望就能看见。
十几分钟后,德文就到了目的地。
部落很小,部落中的兽皮帐篷只有两百多顶,算算下来,大概也就千余人。
继承年轻牧羊人记忆的德文熟练地将羊群赶进了羊圈,关上栅栏,就向羊圈不远处的一顶破烂帐篷走去。
那里是他的家,他作为酋长私生子,总算还有小小的特权,不用和其他奴隶挤在一块。
刚走几步,德文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他知道这是部落的战士,他急忙让到一边,低着头,让对方过去。
要是让的慢一点,被抽鞭子事小,要是被马撞伤,可没人会管他的死活。
马背上的战士奔了过去,回头看了眼德文,轻蔑地道:“算你躲的快!”
德文认识这人,他叫乌兰达,是部落最强大的战士,也是酋长的长子,平时很喜欢欺负对奥兰斯。
至于原因,德文大致也清楚,这个奥兰斯继承了母亲的部分容貌,看起来很英俊,而这个乌兰达的相貌恰好处于水平之下,嫉妒由此而来。
等德文走到帐篷边,彷如心有灵犀一般,帐篷中一个中年妇人也正走出来。
这妇人就是奥兰斯的母亲,没有正式名字,部落里的人都随口叫她姬玛。
她身上衣服非常破烂,比奥兰斯还要破,艰辛的生活早就摧毁了她的荣貌。
她才四十多岁,却已经是满头银发,脸色蜡黄,额头上是深深的皱纹,身体也是瘦骨嶙峋,走路有些发颤,几乎是风一吹就倒。
她手上捧着一个破瓦盆,盆中装着一只烤熟的草原鼠,还有几块叫木薯的植物块茎。
在部落,奴隶一般都是靠吃主人的剩食过活的,但这根本吃不饱,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搞东西吃。
奥兰斯身手还算敏捷,对草原也熟悉,这草原鼠和木薯,就是他前一天抓来的。
但这些东西不是每天都能弄到的,比如今天,德文就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饿了吧,吃吧。”妇人见到奥兰斯,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隐隐然还有一些畏惧之色。
德文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奥兰斯继承了他父亲的暴躁脾气,他是奴隶,在部落战士面前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一口,但回到这里,面对自己的母亲,态度却极恶劣,呵斥打骂却是常事。
他将自己的悲惨境地完全归咎于中年妇人的地位身份,心中一直怀着怨恨。
当然,这是过去的奥兰斯,现在德文阴差阳错的占据了他的身体,却是不屑如此的。
他走上前,拿了几块木薯,就将瓦盆一推,说道:“母亲身体弱,多吃肉吧。”
这妇人对自己儿子的暴戾完全是逆来顺受,一点怨言也无,如果没有儿子允许,她自己是绝不会动这不多的食物的。
要是以往,奥兰斯绝对会将瓦盘里的所有食物全都吃个干净,从来不会管自己母亲。
在这年轻人想法里,母亲总是能在部落里找到剩食吃,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但德文能看出来,这妇人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若再没有足够营养补充,或许撑不过今年冬天。
他到底占了她儿子的身体,心中有些歉意,就替他照顾一下母亲吧。
德文的异常表现吓了妇人一大跳,她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道:“奥兰斯,我已经吃过了。你干的活累,多吃些好。”
德文坐在草地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声粗气地道:“哪里这么多话,叫你吃就吃!”
被他一呵斥,妇人本能地一缩身体,但随即见自己儿子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追打上来,她这才放下心。
不过,她终于还是没敢吃瓦盘里的唯一的肉食,而是挑了最小的一块木薯,坐在德文不远处,慢慢地吃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些笑容。
看的出来,这个可怜的女人很开心。
德文也没有强求,他知道自己不吃那只草原鼠,这妇人是绝对不会动的。
他拿起草原鼠,撕下半只,强塞了过去,自己则拿着半只,三口两口吃光。
然后就继续啃着粗糙的木薯,同时仔细观察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部落战士。
他能感觉到,这些战士体内并没有特殊力量,单纯只是身体强壮而已。
即使是现在,单对单,德文也有把握取胜。
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太差,虽然知道很多武技,但使出来却没威力,就算能取胜也是惨胜,而且极容易出意外。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这具身体变强壮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