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惠西市大街上增加了数量不少的警车,警察三五成群,荷枪实弹,严肃而忙碌。
消息是藏不住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有省委领导亲自坐镇指挥破案,但是却没有人见过他,就连惠西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也没有。
罗子良确实是已经到了惠西市,这是真的。因为西州市公安局副局长鲁婉婷到了,莲山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吴梅霞也来了。不是说只有罗子良才能调得到她们,而是换着别人,不会把她们调到这里来。遇到敏感的案子,罗子良喜欢用熟人,这是他的习惯。
再说,他并不是单纯地为了一件枪案就跑到这里来,秘书孟恩龙已经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此事背后牵涉众多,当年市水泥厂被贱卖的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必须有个交待。
可是不他住在市政府招待所,也不住在哪个大酒店,而是住在一个官员们都忌讳去的地方——柳启南的那幢超大别墅。
换句话说,他把指挥部搬到了重大嫌疑人‘柳爷’的家里,这个决定,没有人能理解,就连跟随他多年的秘书孟恩龙都不明白用意。
罗子良一到惠西市,就让车子开到柳启南家的别墅,并亲自去按响了门铃。
响了很久,才有一个保姆出来问,“你们找谁?”
罗子良温和地说,“麻烦你向你们家柳爷通报一下,就说省委的罗子良前拜访。”
“省里来的?你叫罗子良,你又是谁?”保姆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我叫罗子良,我就是我,我不是谁。”罗子良笑道。
“哦,那我先去问问看。”保姆这才走了。
“哎啊,罗书记,您怎么来了?”不大功夫,柳启南马上跑了过来。
“不请自来,冒昧打扰,柳叔请勿见怪。”罗子良说。
“哪能呢?罗书记大驾光临,篷毕生辉,启南三生有幸!”柳启南急忙说。
值得一提的是,柳启南是认识罗子良的。柳启南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他也是党员,而且,表面上,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曾经被惠西市推选为省党代会的代表,到省城开过会。只要见过罗子良一面的人,基本上都会记得他,因为他年纪轻,比较引人注意。
“你欢迎就好。哎呀,我还真是不喜欢住酒店,那里人来人往,没有家的感觉。如果柳大叔不反对,我倒在想住在你这里。”罗子良说。
“欢迎!欢迎!罗书记能住在寒舍,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反对呢?”柳启南很高兴,是真的高兴,一个省委副书记能住到家里来,这份荣耀,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那就说定了,你准备两间房,我一间,孟秘书一间,吃饭问题嘛,柳叔如果能提供,那就最好,如果有困难,那我们就叫外卖。”罗子良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罗书记说笑了。只要罗书记愿意,住个十天半月的,吃喝都包在我身上。”柳启南拍着胸脯。
“那怎么行呢?咱们素昧平生,占你那么大便宜,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呢。”罗子良说得很真诚。
“罗书记,您能来到这里,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别说只是吃个饭,睡个觉,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办。”柳启南崭钉截铁地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像一家人似的,你忙你的事,我忙我的事,互不打扰,这样的话,大家都自在,你说呢,柳叔?”罗子良笑了笑。
“是是是,罗书记说得是,理应如此,太客套了反而生份。”柳启南连连点头。
“嗯,还是柳叔痛快,那你去忙去吧,不用陪我了,可能一会有人来向我汇报工作,你在旁边也不方便,对不?”罗子良说。
“是,好,我马上走。”柳启南神色有些尴尬,最后忍不住说,“罗书记,您这次到我们惠西市来,有重要的工作吗?”
“是啊,惠西市发生了枪案,这件事情严重了,我肩上的担心重,压力大呀。”罗子良也不隐瞒。
“罗书记是来查枪案的?”柳启南怔住了。
“对啊……看柳叔的神色,莫不是知道一些什么?”罗子良问。
“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罗书记是为了此事而来。”柳启南急忙摇头。
“原来柳叔不知道呀。”罗子良有些失望。
“是真的不知道。我意外,是因为罗书记亲自跑到这里来查这么个案子,有点大才小用了。”柳启南急忙掩饰。
“那可不能这样说呀,大风皆起于青萍之末,别看它只是一件枪案呀,也许,它背后涉及到枪支的贩卖,也许,其幕后可能和黑帮团伙有关联,总而言之,什么可能性都有,我们省委不得不重视。”罗子良说。
“该重视,该重视。”柳启南陪着笑。
刚才柳启南大包大揽,还觉得一个省委副书记到他家里来,他极有面子,以后可以吹一辈子了,也能给自己增加了声望,但现在,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来查枪案的呀,也就是说,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些穿着警服的人员要进进出出他这幢别墅了。不明白真相的市民会怎么想?再说,天天有那么多警察在眼前晃,也不对劲啊。
但是,他现在不能拒绝了,不能把人往外推了,其他人还好说,可对面坐着的这个爷可是省委副书记,还兼着政法委书记呢,权力大得可怕,这么个大佬,在他面前,能言而无信么?食言而肥么?
柳启南的一颗心沉了下去,额头上的冷汗随之却冒了出来。
“孟恩龙,我看柳叔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份欠佳,你扶他进房间休息去吧。”罗子良扭头对秘书吩咐道。
“好,柳叔,我扶你上楼休息吧?”孟恩龙上前去扶柳启南。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孟秘书,我自己走。”柳启南摇了摇头,吃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是,刚走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