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政绩,为了面子,为了收买人心,为了飞黄腾达,你不会承认这些,但尾巴早晚是要露出来的。热闹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与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各种隐藏着的重担也终由不明就里的百姓于不知不觉间承担。以私利为纽带缔结的联盟也土崩瓦解,曾经的得力伙伴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掘墓人……”罗子良叹道。
“是呀,我就是个失败者,付出了许多,但却一无所有。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我不往家里送钱财,比那些贪污受贿的人强些吧。”莫晓兵说。
“你虽然不贪进自己腰包,但你养肥了温鹏飞,让他成为你的钱袋子,随时可取,这个过程,对社会,对群众,影响更大,损失更大。”罗子良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莫晓兵低下头。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温鹏飞当初采取了哪些手段侵害了群众的利益,是怎么样霸占别人的产业的,希望你提供证据。”罗子良说。
“你不是挺能审案的吗?自己查去呗。”莫晓兵揶揄地说。
“查是能查的,但需要大量的时间,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罗子良实话实说。
“为什么没有时间?”莫晓兵不解。
“温家开始采取行动了,如果不能即时把这些财产分离出来,温家就都转走了,物资被变卖,钱财被转移到省城,到时候很难追回来了。”罗子良说。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莫晓兵却不肯配合。
“老莫呀,到了现在你还想维护温家的利益,还想温家来救你吗?你别异想天开了,事情恰恰相反,温家现在对你恨之入骨了。”罗子良说。
“温鹏飞又不是我推下去的,他们恨我干什么?”莫晓兵抬起头来问。
“温鹏飞在温家的地位和重要性你不是不清楚,现在他出了意外,而且是和你一起设计蒋局长的时候出的意外。你是聪明人,难道就不明白温家是怎么想的吗?他们肯定会想,温鹏飞就是听从你的怂恿,才会摔死的。现在呀,别说听你解释了,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你了。说不定在处理你的问题上,还会推一把呢。”罗子良说。
“你说得有道理,现在他们温家肯定都丧失了理智,听不进任何东西了。”莫晓兵苦笑。
“在他们的心目中,你就是害死温鹏飞的凶手,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罗子良说。
“我现在真是里外不是人了。”莫晓兵开始后悔。
“亡羊补牢,还是有一点用处的,难道你想让盘江市的老百姓继续在背后咒骂你不成?你到盘江市担任市长以来,为他们带来了什么?带来的只是灾难和不幸,这些东西你有没有想过?”罗子良说。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打黑的过程中对平民百姓没有任何伤害,只是针对那些有钱的民营企业家,那些暴发户。”莫晓兵狡辩说。
“哼,老莫呀,你的思想已经太偏激了,你还想打土豪分田地呢,老百姓能开心呀?这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懂不懂?那么多公司被查封,有多少人失业,你都统计过吗?”罗子良问。
“我只是想在短时间内搞出点政绩出来,并没有想那么多。”莫晓兵说。
“证据呢?”罗子良直截了当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证据?”莫晓兵有些狐疑。
“因为你是聪明人,做事情必定留有后手。”罗子良说。
说得简单点,罗子良判断莫晓兵会记录温鹏飞的所作所为,掌握其胡作非为的证据,在必要的时候用来威胁温家的。利益结合的两人,一面合作,一面也在提防着,这是惯例,也是人性。
“你比我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莫晓兵怔了一下,叹息起来。
罗子良没有再催问,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他开口。
“在我的住处的床板底下,有一本记事簿,我用胶带贴在床板上。”莫晓兵终于说实话了。
罗子良转身对秘书说,“恩龙,打电话通知徐局长。”
“好的,罗书记。”孟恩龙马上到外面去打电话去了。
市公安局长徐柏涛接到电话,自然不敢怠慢,马上亲自带人去搜查莫晓兵在盘江市的住所。果然在床底下拿到了一本笔记本。
他大意地看了看,就打电话向罗子良进行了汇报。
罗子良马上命令他冻结和查封温鹏飞在盘江市的所有财物!
等罗子良从郊外的看守所回到市委大院时,温家的温虹也跑来兴师问罪了。其态度很恶劣,市委大院的保安拦都拦不住,只好打电话跟孟恩龙说了这件事情。
孟恩龙也怕那个温虹,知道自己下去解决不了,只好跟罗子良汇报情况,“罗书记,温虹想见您,在门口闹得很凶……”
罗子良无所谓地说,“让她进来吧,她闯我的办公室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孟恩龙的电话打过去不到十分钟,温虹就蹬蹬蹬地闯了进来,人还没见,声音就传了过来,“罗子良,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了,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吗?”
“你是来说事情的,还是来吵架的呀?”罗子良看到温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冷淡地问。
“当然是说事情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查封温鹏飞的公司,为什么要冻结他的财产?”温虹喘着气问。
“为什么查封?为什么冻结?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市公安局的徐局长。”罗子良说。
“我就问你,如果没有你的允许,徐柏涛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知道,我侄子温鹏飞以前和你有矛盾,但现在他死了,尸骨未寒,你就可以这样做了么?”温虹质问道。
“查封他名下的公司,冻结他的财产,跟他死没死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查,只是因为刚拿到证据。我还告诉你,别在我这里撒泼,你应该清楚,别人怕你温家,我罗子良自始自终从来就没有怕过,还是自己给自己给一点脸面。人要脸,树要皮,好自为之吧。”罗子良严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