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了。
陈蘅与慕容慬已进入梦乡。
一大早,小马就着人去请袁将军、平王世子妃、裴夫人等入宫。
袁东珠一回家,就强抱了小女儿与她一道睡。
陈敏不乐意,直扁着小嘴,一觉醒来,扭头看到袁东珠,哇的一声就开哭。
“你哭甚?我是你亲娘,我没让你六兄、四姐,就与你一起睡,你有甚好哭的,娘亲可最稀罕你!啊呀,我家敏儿真会长,长得真是水灵漂亮……来!来!让娘亲再香一口。”
陈敏哭了,伸着小手捂着小脸,不让袁东珠香。
陈葳刚醒来,就听到袁东珠在一边叽叽喳喳,小女儿被逗哭了两声,这会子正与她闹成一团。
陈葳道:“我……怎么回来的?”
“我背你回来的?”
“我没在殿前失仪吧?”
“失仪的人不少,可没你什么事儿。”
袁东珠哄着陈敏,给她穿了冬袄,搂在怀里舍不得撒手,“阿葳,你有没有觉得敏儿越长越像蘅妹妹,瞧瞧这小眼睛、小鼻子,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是蘅妹妹生的。啊呀……”
袁东珠又要亲,陈敏叫嚷着:“不让亲!”将小脸扭向一边。
陈葳伸手道:“来,爹爹抱。”
“不——”陈敏抗拒着。
房门外,有仆妇禀道:“二夫人,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要与二夫人叙旧,让二夫人入宫。”
“现在?”袁东珠望了眼陈葳。
陈葳道:“你且去,把敏儿给我。”
袁东珠换了声衣袍,携着仆女、侍女正要出门,只见一个清秀的郎君站在路口,见到袁东珠,长身一揖:“阿闯拜见母亲。”
袁东珠有两年多未见长子,不由得说了声“我的天”,“你长得快有我高了。”
阿闯对身后的弟弟妹妹道:“阿贤、阿慧,还不与娘亲行礼!”
陈贤揖手。
陈慧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袁东珠,他们的父母都如存在于传说中,是在家中下人的嘴里,说他们的娘如何如何厉害,父亲又怎样怎样的神勇。
陈闯问:“阿娘,五妹可是在你屋里?”
“我昨儿想她了,抱我屋里去了,这会儿由你爹爹看着呢。”
陈闯似松了口气,他已经习惯醒来后去弟弟妹妹的寝院里走一圈,再去读书习武,“五妹生得比六弟、四妹要弱,换了床榻,他会睡不着,下次娘要带她过去,把她的小床与一道搬过去。”
袁东珠被儿子给说道了,心情有些繁杂。
“我瞧她昨晚在我身边睡得挺好,还流了梦口水,梦里肯定吃好东西了,对了,你们想吃甚,我一会儿要去宫里见你们姑母,从她那儿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陈慧眼眸闪了又闪,“上回大姐姐就去宫里了,带回好多好东西。”
袁东珠笑微微地问,“慧儿想去?”
陈慧连连点头。
袁东珠手一伸,“好嘞,跟娘去宫里玩,走啦!”
陈闯被自己母亲这听风是雨的性子闹得一时回不过味,忙道:“娘,你不给四妹换一身衣裙?”
“换什么换,我瞧她这样穿着不错。”
上回伯母带大姐姐去宫里,可是提前几天就在准备新裳,连首饰都定制了新的,收拾得体体面面,这才入的宫。
娘这样抱着四妹去,是不是显得太随意了。
陈闯进了主院。
陈葳只着中衣,正抱着陈敏玩儿。
“儿子拜见父亲!”
陈葳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望了过来,几年没见,当年顽皮的陈闯有了长兄的样子,身后的陈贤静静地立在那儿,因是冬天,一路过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外头冷,屋里生了炭炉,快进来。”
他冲陈贤招了招手,“贤儿,过来,到爹爹这儿来。”
陈贤走近,陈葳亲了一口。
不多时,父子三人就玩到了一处。
陈闯大了,不再是幼时,这样的玩闹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致,他的眼睛围着陈敏,看着五妹妹似很欢喜,时不时笑得如银铃一般,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
*
袁东珠是第一个到凤仪宫的。
她直接抱着四姑娘陈慧进了陈蘅的寝宫。
惹得陈蘅难掩羡色地盯着四姑娘瞧了许久。
陈慧亦盯着她看。
袁东珠道:“这是四姑娘慧儿。”
“不是五姑娘?”陈蘅似有些意外,还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听谢氏说袁东珠的两个女儿,就五姑娘陈敏长得像她,因着这儿,莫氏最疼陈敏,就连陈闯也最偏这个妹妹,时不时偷偷从外头给陈敏带些耍的、吃的回家。
袁东珠道:“五姑娘体弱,天儿这么冷,可不能带出门。慧儿听说我要来宫里,就想来,我就带来了。”
她忘了请安问礼,也没让女儿拜见姑母,就这要大咧咧地坐在锦杌上说起话。
陈蘅让秀君照顾陈敏,又寻了些玩的、吃的,陈敏见有好东西,坐在地毯上独自玩开了。
袁东珠道:“你说这女人跟女人真不一样,我就是个命贱的,当初生阿闯兄弟两个,就那么一会儿就生了。后来生阿贤兄妹三个,也只不到半个时辰,啧啧,我家五个孩子,全是战场上出生的……”
她还真当陈蘅是寻她入宫叙旧的。
从儿女身上又扯到袁延寿,说袁延寿近来走了桃花运,一入燕京就有平王世子的闺女发赠送玉佩。
陈蘅静静地聆听着。
直到小马进来,“禀娘娘,裴夫人到!”
陈蘅道:“瞧我,竟忘了正事,你请裴夫人稍候。”她转而对袁东珠道:“唤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论军功,二兄能封世袭五代的国公;你的军功亦可封世袭五代的候爵,是将你们的军功合一处封赏,还是分开封赏。”
袁东珠提高了嗓门:“两个爵位吗?不是一个?还都是世袭五代的,哈哈……”
这一嗓子吼得,陈蘅看了看外头。
袁东珠立时压低嗓门,“这有什么说法吗?”
陈蘅可不觉得袁东珠真是有勇无谋的,她就喜欢装无头恼主见的样子,关键时候,可是比谁都冷静,偏偏还能总是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带慧儿去偏殿坐会儿,想好了再来回我。”
袁东珠抱了女儿,对秀君道:“劳烦姑娘帮我将慧儿的玩应送到偏殿。”
对这位女将军的大咧,她们亦不好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