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监。
秦长安停下脚步,远远望向庭院里抱着一把扫帚扫地的男人,他不再身着紫袍,而是穿着青天监的白色衣袍,他的动作不太利落,扫的很慢,下摆处的燕子随着他身形的摆动而微微拂过,当真像是飞起来一样。
“你是在偷懒吗?”
红唇轻启,清亮的嗓音打破了院子里稍显枯燥乏味的扫地声,乍听上去像是在训斥下人,但细辨之下,却又少了几分苛责和颐指气使。
裴九猛地抬起头,这种冷漠决绝的语气,甚至出现在女人身上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好似恍惚如梦,但当他看清楚不远处站着的是秦长安,身后还有一对宫女,那双杏仁眼里的欢喜顿时被抹杀干净。
秦长安见状,心中着实不喜,最近几次见面,越来越觉得他的目光,好似是在她身上寻找属于其他人的痕迹,而她也知道了裴九过去叫做裴大宝,是裴家的独苗,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
他之前喊她妹妹,她才放下心防,没想过他竟然是在骗她!
是因为痛恨满嘴谎言的裴九,她就不该再跟这种人有任何往来,但是觉得龙厉嘴角心里积压的秘密太多,那是他还未去寻找龙脉之前所没有的。因此,她断定裴九一定知情。
再加上裴九明明为金雁王朝找到龙脉,再加上一处开采五十年都用不完的宝石矿,他比那些护驾有功的护卫更该被大大地赏赐,连洪雁山都被赏赐了不少东西,洪家扬眉吐气成为朝廷御用开采矿石的家族。就裴九一人还在青天监当着这个七品芝麻官,仿佛龙脉一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实在可疑,像是龙厉的刻意忽略,故意打压。
而且他虽然进入青天监,但似乎惹恼了青天监的监掌景老,据说一回来就被罚做苦工,正是她今日撞见整个青天监的院子都归他扫的场面。
“娘娘,裴九没有偷懒,只是在发呆。”他笑了笑,他不太喜欢梳发髻,长发随意地往后面用绳子一捆就算好了,阳光下的他显得斯文年轻,耳朵上的银饰闪烁着微光,乍眼看上去,很难分辨他的俊丑,看似很寻常,却又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过来。”秦长安往树下的石凳上一坐,脸上一派冷凝,没有笑容。
昨日二哥跟随其他将士已经启程,从京城派遣五万边家军,再到艳阳关内集合,组成八万将士的大部队,她目送着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
前天,她让白银转交了一个平安符给二哥,一如她小时候曾经给征战沙场的大哥求来平安符一样。桥河一战那么危险,大哥虽然受了伤,但最终还是活下来,因此,二哥第一次真正地上战场,她亲自去庙里求了平安符,不管怎么样,求个心安。
裴九暂且放下手里的扫帚,大步朝着她走去,秦长安这才发现他似乎瘦了不少,脸色也更加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虚弱的感觉,那双眼也不再明亮,仿佛隔着一层纱,看不分明,带些憔悴。
“山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长安试探道。
“没事啊。”裴九依旧笑着打哈哈。
她眼神一凛,唯独她能看到他的言不由衷,但是明明在说谎,一般人往往忍不住眼神闪烁,但裴九却能不动声色,不免又让她多了疑心。这家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出身乡野的小子,更像是在尔虞我诈的复杂环境里生存多年的男人,早就练就一身铜墙铁壁,明枪暗箭对他来说,他完全无所谓。
正在她若有所思的时候,裴九突然冒出一句。“娘娘在西朗可有遇到什么人?”
“谁跟你说我去了西朗?”秦长安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她被人掳到西朗,龙厉让人封锁消息,对西朗发兵的理由里也没有这一条。按理说,裴九不该知情。
“娘娘忘了我有一点本事?”
秦长安但笑不语,她在裴九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而他很显然肚子里也有不少秘密,龙厉不说,他也不开口,果然是走到死胡同了吗?
“你早已断定我会有血光之灾?”
“你受伤了?”果然,裴九面色大变,脱口而出,连“娘娘”这个称呼也顾不得了,关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这份关心,亦不该有,毕竟,裴九不是她的亲人,没有半点关系,他应该怀揣的,就只有对她的尊敬和敬仰,其他的,都是多余。
“乌勒伤了你?是他吗?”见秦长安不语,裴九紧张地追问,眼底不自觉泄露几分不安和惶恐。
裴九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明明龙厉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去西朗救她,裴九则是带着那一批巨额财富回了京城,为什么他却知道的如此详细?
再者,他算是自己的什么人,他难道不知道身为臣子,她是皇后,他们之间就只有君臣之分吗?
她故意叹了口气,仿佛无心打开心扉:“事实上,我也不知为何会成为乌勒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恩怨仇恨——”
哪怕她说的轻描淡写,一脸烦恼的模样,裴九眉头紧锁,不由地握紧拳头,脸上被龙厉揍了一拳,过了这么久,早已恢复如初,可是,他心里的阴影却始终不曾消散,成了他的心魔。
眼角余光瞥过裴九微微扭曲的五官,那一刹那,她的心情莫名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为了什么。
紧张忐忑,不安愤懑,为什么对于她被掳走,裴九的脸上能变换出这么多复杂的情感?!
想到此处,她的心中早已警铃大作。
“果然是他,果然……”裴九烦躁地来回踱步,紧握的双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如临大敌,火烧眉毛的神态,的确影响了一旁冷眼观望的她。
这样的口吻,仿佛许多年前,裴九就已经认识乌勒,但事实上,她手里的情报充分,裴九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金雁王朝,一个穷小子又怎么可能跟西朗狼王有往来?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古怪了,他身上的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可是偏偏她还未解开,就有更多的迷雾涌上她的双眼,让她始终无法窥探他的真面目。
“赫连。”她红唇微启,目光清明,正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唤出一个名字。
裴九错愕地回头,他太过惊讶,甚至连嘴都来不及合上,嘴里念叨的话也早已忘记,那双杏仁眼里的情绪好似海浪翻涌,气息强劲。
但紧接着,他就知道,这不过是秦长安的一个小花招,是了,她现在还不是诺敏,他却被惊出一身冷汗,只因在他还不是金雁王朝的皇帝之前,诺敏便是这样唤他的!这世上只有她会这么唤他!不喊他的名字,亦不称他为皇上,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喊他,是他们彼此才有的默契!
“赫连,跟我去骑马!”
“赫连,去东边打猎,快来!”
“赫连,明日是你第一次领兵打仗,别担心,我会在。”
“赫连,恭喜你,你终于达成心愿,统一江山,我真为你高兴开怀。”
“赫连,我喜欢你,你呢,你的心里可有我?如果有我,我们成亲好吗?”
而最后,她说的那句话,却是——“赫连,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走了,你也别来找我。”
他是赫连家族的第九个男孩,叫赫连的男孩不少,唯独,诺敏喊起这个姓氏的时候,他知道她要找的人是他,而并非其他也姓赫连的兄弟。
赫连赫连赫连——
他突然头痛欲裂,双目模糊,鼻尖酸涩,整颗心仿佛被人生生挖出一块,他的脚步虚浮,甚至身体晃动了两下,在烈日炎炎下,竟然无法看清楚对面的女人到底是谁。
是诺敏,亦或是秦长安?
他果然要疯了,快要疯了!
头好似要炸开来,他用力敲击着疼痛的脑袋,想把面前的女人看的更清楚一些,无奈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一仰,重重摔了下去。
就在他摔得皮开肉绽的那一刹那,他听到那个清亮的嗓音喟叹一声,徐徐飘来。
“你是赫连,可是,赫连又是谁?”
跌入黑暗的同时,他明白了,她终究是秦长安,而并非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诺敏。
半个时辰后,秦长安走出青天监,脸上表情淡淡,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开口说的下一句话,就是她已经尽力了。
倒是青天监的监掌景老,在一旁候着,脸色难看,愁容惨淡。“皇后娘娘,老朽不过是罚他打扫院子,这也会闹出人命?”
“景老,裴九不过是中暑,约莫是一直站在日头下干活所致,只要休息两日,就能痊愈。”秦长安失笑。
“幸好幸好……”景老大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看不惯裴九,但还是想打磨打磨这块顽石,不过裴九也是的,不过是扫扫地罢了,动不动就中暑晕倒,年轻小伙子身体这么弱,像话吗?!
“景老,借一步说话。”她径自往前走了几步。
“娘娘有什么话要问?”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不少,您是青天监的长者,应该也听说不少。不知道当真有移魂这种事吗?”
“祖师爷说过,有因才有果,若是执念太深,遗憾太大,一切皆有可能。”景老摸着灰白色的胡须,说的十分艰深晦涩。
秦长安微微点了头,她已经确定裴九体内的灵魂是属于一个叫做赫连的男人,而裴九言行举止所有的矛盾之处,都是因为赫连经历过的故事。
“景老,你可曾听说过金雁王朝有赫连这个人?姓赫名连,亦或是赫连为姓氏?”
景老闻言,笑容僵硬在脸上,他迟疑地开口。“开国的时候是有,赫连为复姓,是太祖皇帝的本姓,后来就改为龙姓。如今金雁王朝,应该没有赫连这个姓氏了,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太祖皇帝?
这四个字,仿佛是一把钥匙,缓缓打开了她内心尘封的箱子,怪不得她一直都走不出这个怪圈。
原来如此。
太祖皇帝身边有一位女将军,叫做诺敏,他们一道在草原长大,唯独女方比男方年长十岁,建国之后,诺敏功成身退,离开京城,终身未嫁……
裴九看到她,曾经含糊不清地喊她一声“敏敏”,是她没听清楚,如今想来,是把她当成记忆中的诺敏了。
可是,赫连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又有什么原因?他若只是偶遇了让他想起故人的自己,又为何常常露出那么复杂难懂的表情?而龙厉显然是知道了更多,可是明知道她察觉了,他为何迟迟不开口?
太多太多的疑惑,一下子紧紧缠住了秦长安,让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难。
裴九曾经问,她相信宿命吗?
这一次,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答案,空荡荡的,哪怕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阳光的热度,她的眼底依旧有一个地方,有着厚重的冰霜之色。
她不该问裴九是谁,或者,她该问的,是她自己到底是谁!
……
风月阁。
“娘娘,最近来了三个西域女子,都是边境的孤女,能歌善舞,您是否要过目?”冯珊珊笑着迎了上来。
“你选人的眼光,我从未怀疑。”秦长安脸上有笑:“不过来都来了,那就瞧瞧吧。”
如今是晌午,来青楼的人很少,花娘们才刚刚起床洗漱,唯独刚来的新人,需要训练,早早地起来,在一楼的高台上,擅长抚琴的在练琴,擅长跳舞的在练舞,还有人在唱小曲,可以说是百花齐放。
她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从她的角度,正好对高台上的所有女子一览无遗,约莫十来个新人,穿着各色的衣裳,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长处,十分赏心悦目。
冯珊珊将扬州青楼的一套规矩搬了过来,稍加改动,任何进入风月阁的女子,无论是什么出身,必须要接受这里的师傅的调教。凭着个人的资质高低,短则三个月,长则一两年,方能登台接客,风月阁的花娘,虽然不乏有以色侍人的,但每一个女人都有一技之长,这才能让风月阁财源广进,客人纷至沓来。
纤细手指遥遥一指,秦长安好整以暇地问道。“可是那几个?”
“正是。”
西域女子跟中原女子的容貌有着不小的差异,因此明眼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因此,比那些小姑娘高上半个头乃至一个头的身段,身材健美,肤色稍沉的,就一定是西域女人没错了。
三个西域女人正在练舞,她们身着红色舞衣,露出一截平坦精瘦的小腹,下身是略宽松的长裤,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踝上,全都套着金色的链子,随着她们舞动的身姿,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这一支飞天舞,一旦练成,必然能成为风月阁的招牌。”冯珊珊兴致勃勃地介绍,她看得出来,秦长安的眼神里有着激赏。
“这是风月阁的秘密武器,你做得很好,她们几人的容貌风韵极佳,的确是飞天舞的不二人选,不过……”她顿了顿,转过脸面对冯珊珊。“虽然风月阁是青楼,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却有自己的规矩,唯有自愿卖身进来的,我们才收。”
冯珊珊心猛地一缩,不到一年功夫,她已经很习惯把秦长安当成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虽然秦长安很少板着脸教训人,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从她身上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皇后威严和气势。
善于察言观色,那是冯珊珊自打进了青楼就练就的本事,她很清楚秦长安买下风月阁,并非单纯地想要赚大笔金银,因此,秦长安最厌恶的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暗中做一些违背律法的交易。
她垂下眼,脸色一片凝重,巨细无遗地解释。“那是当然,娘娘的教诲姗姗不敢或忘,民间的其他青楼水很深,老鸨多半在地下跟人贩子有往来,方便她们可以低价买来拐卖的女童,但风月阁不能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跟他们同流合污。娘娘请放心,这三人虽然是西域异族女子,却不是通过人牙子买卖,她们想要卖艺求财,主动进来跟我谈价钱,而她们容貌不俗,可以为风月阁吸引不少客人,我才收了她们。”
“嗯,我们进屋吧,我有事要问你。”秦长安转过身子,刚走了几步,就感受到楼下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很难忽略。
当她回头再看,楼下却没有任何异样,姑娘们还在刻苦勤奋地练习,十分热闹,半点不曾分心。她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进了她们谈事的屋子,秦长安坐了下来,冯珊珊亲自给她倒茶,她在青楼除了学会了如何接待各色各样的客人,还学会了一手的好茶道,因此,只要来风月阁,秦长安指定要喝她泡的茶。
瓷杯里的花茶在热水中绽放花颜,淡雅的香气飘在空气里,冯珊珊神色自如地搁下茶壶,正色道。“娘娘,京城有人在暗中寻找一个三岁大的男童,应该是西朗人。”
“这事我猜到了。”乌金这孩子虽然不太正常,但怎么说也是西朗狼王唯一的儿子,乌金在金雁王朝的手里,当然会让西朗的形势变得被动,他们派人来找乌金的下落,本是人之常情。
冯珊珊继续说:“最近京城的暗巷里流传出这样的东西,卖东西的商人说是止痛药,还能帮助睡眠,不少风月阁的客人也买了,说有奇效。还有人为了讨好姑娘,送给咱们的姑娘做礼物,我觉得不单纯,把她们手里的收了上来,想给娘娘看看再说。”
秦长安点点头,冯珊珊做事谨慎,滴水不漏,她很满意,开一家青楼不是一时兴起,她的确有自己的目的,但是风月阁在京城崛起的速度太快,日进斗金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眼红的人太多,惹上一些事端,那是迟早的事。
得到了主子的首肯,冯珊珊才打开一个银盒子,小小的,外头看上去镶嵌着珍珠翠玉,宛若一般的胭脂盒。
里面的这些粉末,色泽纯白,甚至比起一般研磨的药材粉末还要更白,白的很不自然,她用手指碰了碰,触感非常细腻。
她没有将鼻子靠近闻,她敏锐地观察到这些药粉在高温的天气下,不用吸食,也会在靠近时直接被吸入人的鼻子里。
几乎是一瞬间,她联想起了之前北漠的神仙膏和康伯府老伯爷吸食的那些药粉,虽然看上去是不同形状的东西,其实本质是一样的。
止痛,助眠,或许没错,但这些药效不过是个幌子,一旦过多吸食,人的身体就会对这些药物产生依赖性,没有一点自制力的人,更会沦为药物的奴隶,到时候,纵然是拥有千金,也会败光,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些东西只是在暗巷里流通,这么快就传到了京城几个大户之家,这一点,足够让她变得更加警惕,再者,有钱的老爷们拿来这些药粉给风月阁的姑娘,当真是有心讨好,还是故意引诱?
风月阁五十个花娘,但凡有一两个对药粉上了瘾,女子的意志力往往非常薄弱,基本上是不可能摆脱药物的瘾头。
到时候,她们就不见得会对风月阁忠心耿耿,而是有奶便是娘,但凡客人拿出一包药粉,她们临阵反戈,到时候反而让客人拿捏,一旦出卖风月阁,那就糟了。
她必须防患于未然,青楼女子多半是贫贱出身,还有的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身体虚弱常年睡不好觉的也不乏有之,如果她们真的因为无心而相信这些药粉的用处,不但会毁掉她们的人生,更会连累风雨阁。
想到此处,秦长安的脸上冷若冰霜,眼神一凛,这些无良商家制作的药粉真是害死人。
“姗姗,是谁带到风月阁里的,把人记下来,下回别让他们进来。再者,门外的护院一发现可疑之人,要即刻搜身,不能让人鱼目混珠。你找些人,把那些狡猾无良的商贩告发到官府去,免得继续祸害人。”
“是,娘娘。”
“此事不像是无意的,或许有人眼红风月阁如火如荼的生意,想要往风月阁的招牌上泼脏水——”她抿了一下红唇,眼底的冷意更加浓重。
一旦姑娘们碰了药粉,上了瘾,到时候随便有人告知官府,风月阁的掌柜是冯珊珊,无人知晓背后是她操控一切。但凡官兵进来乱找一通,证据确凿,传出去名声难听也就算了,更是让她颜面无光,她可不想此事闹大,到时候还要她亲自出面来解决麻烦,头痛还丢人。
“我会继续打探,看看那几位客人,是否是被人怂恿,故意跟风月阁作对。”冯珊珊触及到秦长安的眼神,不由地心中一冷,风月阁的势头正劲,这半年的确一帆风顺,她胸有成竹,意气风发。但她不该忘记,风月阁越是发达,那些仇敌就越是气的牙痒痒,恨她断了别人家的财路的人恐怕不少。
这些药物来路不明,一旦沾上,风月阁的名气就臭了,即便事后可以摆平,却也影响秦长安对她的赏识。
“凡事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秦长安嘱咐了一句,才回了皇宫。
走入栖凤宫,她回头看向白银,白银已然心领神会,直接开口。“风月阁里有一个人,在暗中观察主子。”
她凉凉一笑,并不惊愕。“我也感受到了,可是那三个西域女子里的其中之一?”
“主子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