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也是。”那紫衣女子凝望斯诺,忽而又叹气道:“如若不是在战场,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斯诺慢慢从那座位上站起来,道:“如果没有战争了,你希望做什么。”
“我?”那紫衣女子明知谈判决裂,却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道:“如果西北人也能像大陆上的人一样每天吃饱饭的话,我想在西北开一间茶馆,每天品茶聊天,多有趣味。”
“爱好还真是特殊呢,”斯诺伸出右手:“斯诺.卡鲁。”
那紫衣女子先是一怔,犹豫的伸出手:“塔.夏娜儿.林……将军真是友善,如若不是在战场,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斯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重复这样一句话,又或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他慢慢收回手,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见齐格弗里德与斯诺远去,伊忙道:“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走么”
夏娜望向那渐渐远去的人,叹息道:“他们没有对我们露出杀意,我们为何要先动手,况且他们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我若杀他,有违战争法则……”她抬起头,冰冷的眼眸中有一丝锐光:“伊,带军队冲杀吧,再过三天,或许就真的没机会了……”
“将军,我又要事”门外传来一个西北将领粗犷的声音。
夏娜似乎颇有些反感,但还是让他将领进来,道:“又出什么事了?”
“将军,征北军已经撤回城中,现在敌阵一个士兵都看不到”
“什么”夏娜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能相信的目光,心底一沉,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半晌后……咬牙道:“原来他们是来拖延住我,好让军队撤回去厉害厉害”
正在空中翔驰而过的斯诺无意间看到下面那一片空荡的地方,心头一跳,道:“齐格,我们的军队呢,为何这里一个人都见不到?”
“他们都撤回城中去了,怎么,卡普没告诉你么?”
斯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道:“他们竟敢肆意……”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又暗自吞下那句话,他知道现在退回城中是最好的打算,三天,西北军即使有五十万大军,三天之内也绝破不开成城,而这次战线转移的便是利用他与夏娜商议的时间,他开始想象出在夏娜眼中他成了一个怎样的想象——一个狡猾且懂得投机取巧的帝国将领。
若是三年前,他也许会为这种事情而思考,但三年后的他似乎对这种事情已没一点兴趣,这是战争,即便是他这样做了,他也绝不会有半点羞愧……
还有什么比那千万士兵的性命更重要呢?
“罢了,退兵就退兵吧,反正我也不想再和她兵刃相见了。”斯诺长叹一声,双翼一收,从空中斜落下去,回到城中……
远处的天空上,有两道光芒依旧扑朔。
大萨满周围浮着团团蓝紫色光芒,脚下亮起一道六角形光阵,他稳站在阵中心,丝毫不为周围那无穷白光所动。
教宗在不远处,白光拥簇在他周围,荡开了云雾。
白光之中,依稀传来教宗的一言:“回西北去吧。”
大萨满哈哈笑了两声,道:“教宗可真会开玩笑,你我还未交手,怎知输赢,况且即便是我输了,西北也是去不得,去不得……”
教宗依旧平静的望向他,除却他周围的白光,他几如一个普通的老人般,“痴人,你枉修西北巫术”
“那也由不得你这后生来做评论”大萨满衣袍鼓动,一股烈风吹起,在他周身的那白光纷纷退却。
教宗向前踏了一步,一阵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透过白光传过来:“神说,要有光”
无尽白光再次死灰复燃,潮流般扑向大萨满所在的地方……‘唰’大萨满顷刻间消失在原地,那白光一闪,紧随落到地上。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白光没有像刚才一样包围住萨满,反而扩散开来,如一个不可攻破的堡垒,逼退大萨满。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白光一闪而过,化作一颗纯白色的光球,浮在教宗左右,大萨满顿时感觉压力一泄而空,周身释放自如。
大萨满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心中坐于不定。
他虽未入圣阶,但却自信即便是圣阶人物,也未必能够胜得过他,圣阶不过是剑师或者魔法师在自身实力上的阶段升华,而他西北巫术在这一方面却未曾有过设计,更无传说中的圣阶一说,实力的展示只能通过自身巫术的释放,自三百年前他成为这西北大萨满的时刻起,除却那西北亡灵殿身前不值得亡灵,西北便再无一人是他对手,晃晃三百年间,更是再无高人复出。
但就在他与教宗交手的第一刻,一股神秘又莫测的力量首次引入他的脑海中,那似乎有些相近与他的巫术,却同时拥有信仰与灵魂之力,更兼那其中诡异莫测的圣阶实力,大萨满肯定,在他面前这名年近百岁的老者,决然是大陆上屈指可数的人物,他的实力,更是不在自己之下。
深吸一口气,大萨满挽起左手手臂,露出一截画着怪异图案的皮肤,只见他在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一道道血从手腕上留下来,滴在地上。
殷红的血刚一落地,便如同活物一般向四面爬去,其中可怖的血丝慢慢构成法阵一个又一个怪物的模样,大萨满一指抵在伤口上,一阵白光将伤口复原,再见他一掌控地,遍地光芒里亮起一道又一道紫红色光柱,慢慢将大萨满包围起来。“教宗,我这一招,你可要接好了……”
大萨满的话刚刚落下,紫红光芒便从法阵中汹涌而出,在地面上构成一个又一个凶兽,其中模样,竟与那法阵之中的凶兽图案一模一样。
教宗手中流转一个光球,脸色依旧平稳如初:“血祭,是以一千三百年前黑血族独创招式,采施术者精血释放,可复上古凶兽现身,有八兽,十二海魔为最,凶兽与施术者血脉相连,其中以黑血族天赋血统使用最为得当,旁人必有反噬,你虽有如此本事,却也如此……可惜,可惜,可惜……”
大萨满听到教宗连说三声‘可惜’,心头竟是一惊,这等血祭招数的确如叫总说所无二,但这其中详细,他所知晓的却还不如教宗。一时间,他所控制的这几只凶售也不敢轻易出动,生怕这教宗有何手段,破去他的法阵,但他不出手,教宗却也安稳的站在原地,安然不动。
大萨满一时心头极盛,暴躁不安,不由怒上心头,喝道:“教宗老儿,你为何还不出手”
“胜败荣辱,大萨满这三百多年之间,始终未曾看透么?”
大萨满冷哼一声,道:“哼,说的玩笑,教宗真以为自己就无敌了么?”
教宗摇了摇头,周身的白色光芒渐渐亮起:“既然如此,与大萨满一战,我也无妨。”“痴贼老儿,勿需多言”大萨满只手一挥,那数只凶兽一次涌起,扑向教宗。
这紫红光忙所化的凶兽最为难缠,一则没有实体,二则威力巨大,除却那西北巫术可以控制,其他人更难撼动分毫。
但在大萨满面前这人,不但是帝都教宗,又或者,他更加是这世上最为莫测的一人。
白色光球飞扑上去,“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刹那间,白色光球射出千万白光,天地都被染做一片白色,大萨满正控制那几只凶兽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沉闷,胸口如受重击。
白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眨眼,白光又缩成那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慢慢漂浮在空气中。
而那几只凶兽,竟连同地上那个法阵一齐消失了
大萨满一脸震惊的看向教宗,奇异的眼中透露出不能相信的目光:“你……你突破了领域……你究竟是何人”惊讶之中,大萨满渐渐被一抹愤怒所取代,他的眼中凶光毕露,磅礴的怒气混淆杀意四散开来……天地间一声雷鸣轰动,乌云从远方滚滚而来,漫天黑暗中,连同教宗那一成不变的脸色也有些惊讶,“不愧是千年之中最厉害的萨满,你有冲破这世间限制的力量……但你连法则都未曾领悟,又如何释放这等招数”
教宗大喝一声,周身亮起无尽白光:“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了。”
“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是好的。”
“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教宗的每一个字都有磅礴力量涌过,天空上那冲过来的乌云被消散得一干二净,每一字,大萨满便退后一步。
教宗停下吟诵,身上的白光随之消散去,但见他左手一挥,那白色光球渐渐分解成无数白色颗粒,落在地上,融进了大地之中。
在最前面的大萨满神情沮丧,身上再也没有了一点杀意,他那一头黑色的头发渐渐变作花白,就这半晌时间,他仿佛老了几十岁。
“萨满,你杀戮深重,好自为……”“住口”大萨满忽然抬起头来,狂吼道:“我竟然败给了你……我竟然败给了你三百年前我败给雷利,那时他功力未成,我输得心服口服,但今天”
大萨满脸上嘴角流出一道血,一直滴到地上,格外狰狞:“今天败给你,我不服”
教宗没有动,他苦笑一声,道:“枉你如此修为,竟还不如我那徒儿,他只用三年光阴,便解开你三百年都不曾领悟的道理,枉然……枉然……”
“我既败给你,便是任你消遣,但我西北巫族,将与你势不两立”
“你有生之年若敢踏进西北一步,我便是倾一生之力,也比当与你同归于尽……这场战争,我是决然要掺和一手”
教宗目色淡然,他知道自己已然劝不了面前这个人……
许久,教宗才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就在那白光闪过天际的第一刻,天地间忽然刮起一阵白色粉末,空气中旋来一个令人恶心欲呕的气味……
一个丈许的白骨人出现在教宗面前。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