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娇点点头。一顶华丽无比的大轿子被八个壮汉抬过来,金黄的轿顶,明黄的轿帏,应该是皇室贵戚才有资格乘坐的轿子,出现在《天狼堡》,这不符合常规。“翻江龙”石萤脸色有点忧郁,紧张的看着陈凤娇,“琴圣”并没有在意,进入轿子坐好,《天狼堡》是天高皇帝远,艾展烽愿意怎么显示是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轿子走了有一个时辰,沿路奇花异草,景色秀丽,透过纱窗,陈凤娇看见《天狼堡》居住的人泾渭分明,身穿上好丝绸,走路趾高气昂的是奴隶主,穿着粗布灰衣,低头走路的是奴隶,还有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手持刀枪,列队走过时,所有人都得乖乖让路。看见堡主的车马过来,人们都跪在两旁,不用谁提醒,已经形成一种自觉的行为。
皇宫就在眼前,好大的一片建筑群,阳光下金黄的琉璃瓦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走近宫门落轿,正红朱漆大门一左一右蹲着两只巨大的麒麟,完全是用紫铜浇筑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门的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金色大字“天狼府”。
院门开启,里面是一队士兵,身穿银色盔甲,手持长枪列队两旁,中间是一队女眷,个个如花似玉,恭恭敬敬地站立着,看见艾展烽齐声喊道:“欢迎堡主,欢迎公主回家。”
艾展烽笑容满面,手拉着其其格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可见他真的喜欢女儿,其其格也表现的格外温顺,紧随其后的“琴圣”陈凤娇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入乡随俗,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想说服一个桀骜不驯的人,首先你得尊重他,重视他,再寻找出他的弱点控制他,制服他,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事,这是明成祖朱棣经常说的一句话。
“欲成天下之大事,须夺天下人之心”。这是永乐皇帝的信条,他清楚地知道,人无完人,故用人时要取其所长,量才适用。他说过:“用人之道,各取所长。才优者使治事,德厚者令牧民。盖有才者未必皆君子,有德者必不同小人,不可不察。”
陈凤娇鄙视皇帝的凶残,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只有胸怀过人,才能驾天下英才。小不忍则乱大谋,“琴圣”陈凤娇不是来《天狼堡》兴师问罪的,尽管艾展烽笑里藏刀,草菅人命,只要他能够协助自己消灭华山王,其他一切都可以不闻不问。
《天狼堡》堡主艾展烽现在的心思全部在女儿其其格身上,陈凤娇知道他思女心切,十年未见,其其格已经长成大姑娘,艾展烽从她的身上仿佛看见了妻子卓玛的影子,其其格失踪,艾展烽寻找无果,卓玛整日以泪洗面,终于一病不起,香消玉损。艾展烽无力回天,一直很内疚,但他也知道妻子与武士阿古达木私通,只不过不愿意揭破真相罢了。
今天看见女儿,艾展烽激动万分,问长问短的,倒是其其格还有所防备,当父亲问起那个武士阿古达木时,其其格只回了一句:“他死了,是为保护我而死的。”
艾展烽说:“这个阿古达木本来是我最重视的人之一,可惜了,原来我想抓住他非千刀万剐不可,既然人已死,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其其格问道:“父亲真是这么想的吗?”
艾展烽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生性善良的人,而你那二个哥哥杀虐太重,我担心他们早晚会招致报应的。”
其其格说:“我走的时候,大哥喜欢习武,杀过人。可我二哥心地善良,曾立志做一个文人,长大后进京面试,在朝廷做官,光宗耀祖是他的理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艾展烽叹一口气说:“他们现在都是‘水母’的高徒,潜移默化之中,都变得好杀戮,连我都阻止不了,只能顺其自然,《天狼堡》现在是后继无人,我总不能把巨大的家业交给他们,我刚才说过,他们杀虐太重,命不会太长的。”
其其格吃惊地看着父亲,艾展烽这番话让她始料不及,“水母”是《天狼堡》的守护神,艾展烽对她很是尊敬,对“水母”残忍的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父亲的心里也有柔弱的一面,他是看到了什么,也想到了什么,其其格说:“父亲,你想让我干什么呢?”
艾展烽欲言又止,这时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二个壮实的汉子走进来,看见其其格高兴的喊道:“妹妹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们了。”
来人正是堡主艾展烽的二个儿子,老大艾忠,老二艾良,他们拉着其其格的手亲热地笑着,其其格却从他们身上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这时刚刚杀过人的味道,其其格看着二哥艾良,艾良长的最像父亲,眉清目秀,原本应该是英俊潇洒帅气男儿,现在却充满杀气,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的温柔,其其格的心直往下坠。
大哥艾忠长的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脸部的轮廓鲜明如刀刻的岩石一样刚毅俊挺,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可真正的王者,除了要有霸气为先,还要有聪明机智与仁德,三者聚集方能成其大事,缺一不可。
其其格突然就理解了父亲的心思,大哥与二哥都缺乏仁德,父亲所说的他们杀虐太重,命不会太长,不是危言耸听。
是“水母”把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联想到在“丧水”用活人喂鱼神的惨象,其其格恨的咬牙,对那个女魔头已经悄悄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这颗种子在不久的将来会生根发芽,使她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那是后话了。
就在《天狼堡》堡主与二个儿子沉浸在欢快之中时,“琴圣”陈凤娇在艾展烽为她安排的寝宫里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凤娇身边陪伴的是吴莺岚,“雏凤”已经成为她忠实的护卫,一刻不离,吴莺岚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剪不断,理还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在《天狼堡》后宫极尽奢华的建筑里,“琴圣”陈凤娇感受到了堡主艾展烽的狂妄与桀骜不驯,凤在上,龙在下,凤展翅,龙却被拘束,一根根链条锁住的龙爪,陈凤娇不动声色地观瞧着,
寝宫的四周被红墙黄瓦包围着,金碧辉煌。里面的假山水榭,绿树成荫,亭院长廊,玲珑别致,小桥下的水流涓涓,安逸闲致,树林里小鸟啁啾,嘤嘤成韵,有一刻,陈凤娇甚至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做,闭上眼睛,凭栏依靠,享受着美酒果鲜,悠哉乐哉,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坐在她对面的吴莺岚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小桥下满池塘的荷花,片片荷叶,似层层绿浪,随风摇动,几条红色的小鱼互相追逐着,在水中快活地游来游去。吴莺岚看呆了,脸上显示出迷人的微笑,此刻她真的美若天仙,连陈凤娇都自愧不如了。
“琴圣”陈凤娇忽然问道:“它们很美吗?”
吴莺岚清醒过来,回答说:“是的,它们很悠闲,很自由。”
“很羡慕它们是吧?”
吴莺岚说:“它们没有思想,没有情感,随欲而安,灾难来时也只能默默承受,毫无抗争能力,没什么好羡慕的。”
陈凤娇笑一笑说:“没有思想好呀,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得过且过,这种生活也不错,你说呢。”
“可惜我们有思想,有七情六欲,不可能闻而不听,视而不见,冷若冰霜,硬如顽石吧,贵妃娘娘,我说的对不对呢?”
吴莺岚的反问让陈凤娇很是恼火,沉下脸说:“你是怪我在‘丧水’时面对惨象无动于衷是不是,你没听说这样一句话,木有花梨紫檀,人分三六九等,有些人生来命就苦,任人宰割,想要避免这些,有时真的只能闻而不听,视而不见。”
“娘娘说的也对,是奴才多心了。”吴莺岚回答说。
“说到多心,我都猜不透你究竟有多少心眼,让我看不透,也琢磨不透你,《天狼堡》危机重重,真正可怕的不是堡主艾展烽,而是深藏在背后的‘水母’,对此你有什么看法?”陈凤娇问道。
“雏凤”吴莺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有人来了,是‘水母’。”
陈凤娇猛转过头去,长廊上列队走来一群女子,她们打扮的与侍女不同,她们身穿黑色的劲服,半遮着脸,她们走的极快,却齐而不乱,她们腰间挎的是长长的弯刀,闪闪发亮,她们神情严肃,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随时准备拔刀格斗,她们来到陈凤娇的身边自觉站成两排,一声不吭。
陈凤娇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也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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