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军咒骂着,他说着就往刚刚莫笑笑出来的房间里冲进去。
阮慧君被打得头晕眼花,可是听到他说得最后一句话,身为母亲,她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一下死死抱住了夏国军的腿!
夏国军一时没能够挣脱。
他回头就对着阮慧君踹过去,“你他妈给老子让开。”
阮慧君的脸上全然分不清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感觉到了有人会要危急到她的女儿了,她没有办法,就算被他狠狠的猛踹着,却依旧抱着夏国军的腿不肯撒手。
“她只一个孩子啊!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当初要她的人可是你!”她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却只能哀求着,“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我求求你,你以后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留下她吧。”
夏国军哪里肯听她说,怒气冲冲的吼道:“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再想了,就当做你从来没有生过她!”他一脚踹中了阮慧君的头,她一下撞到地面上,登时晕了过去,血顺着额头伤口流淌出来,把地面的那一滩水渍染成了红色。
老太太看着顿时软了腿,她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儿子,“作孽啊作孽啊!你要出人命的!”
夏国军被老太太吓到了,他皱了皱眉头俯身蹲下看着地上的阮慧君,伸手在她鼻端前摸了摸,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又恶狠狠的说道:“死不了的,这该死的居然敢吓我。”他还想踹几脚,却感觉到有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夏国军抬眼看去,就看到房间那边的门缝间有一双眼睛从头到尾一直盯着这边看着。
莫笑笑也顺着夏国军看去的方向,却见到她之前跑出来的那个屋子,现在在里面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赫然就是她刚刚小小的模样。
只不过现在那个孩子就站在门口那里,她正怔怔的看着这边,亲眼看着夏国军这么殴打她的母亲,也看着母亲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
她想说话,可是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就算面对了这么血淋淋的场面,她还是保持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小孩的冷静。
夏国军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道:“看什么看!”
她又把目光落在地上的阮慧君。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子,那长裙子看得出来是用大人的裙子改小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笑笑看着这个小女孩的一瞬间,她的注意力就在她的白色长裙子上。
她好像记得了,这条裙子是前两天,她母亲阮慧君亲手给她修改的,用的是阮慧君自己的结婚那天穿过的白色的长裙,而那条裙子是她最贵的一件衣服了,她一直都舍不得穿,一向都是放在柜子最下面的,可是现在她却因为女儿的生日到了,她没有能力给女儿买生日礼物,她便拿出了这件衣服,改成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子。
小女孩手上拿着一把红伞,原本是用来遮住屋里漏雨的地方的,而她原本是被母亲藏在房间的。
夏国军一看到她,就想到让自己很是屈辱的事情,他脸色变了变,拔腿就往女孩的方向过去,他粗暴的伸手去拽着女孩往外走。
女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他的手,她反而向着阮慧君的方向过去,她把手中的伞撑开了,为母亲遮住。
而这时夏国军再一次过来拽着女孩往外走,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母亲。
老太太看到儿子把孙女拽着往外面走,她过来拉住夏国军的衣袖,“你疯了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可是你的女儿!”
夏国军冷笑一声,“老娘,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命跟子一直都有问题,我根本就生不出孩子的,老夏家在我这着儿就得绝了后了!”
老太太被听到他的话整个人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似的,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他说的是火星语,她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你……”
“你别不相信!这个丫头是我让人操了阮慧君生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和她结婚五年了都一直没孩子,外面的人都说我不行,我不行就不行呗,我让她生就好了!”他的面容有些狰狞。
“要是生个儿子,就算不是老夏家的种,我他妈也认了,生个赔钱货,还不如我把她卖了换钱!”
老太太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整个都僵在雨里,她的手也松了,夏国军一把拽住女孩往大雨之中而去。
莫笑笑看着这一幕,她也愣住了!
她走回到阮慧君的身旁,大红色的伞下面是她苍白的脸,这是她的母亲可是为了她却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的苦。
而莫笑笑也看到了,在阮慧君的掌心中握着一枚戒指,那是刚刚小女孩在挣脱夏国军的手跑回来给阮慧君撑着伞的时候,她把戒指悄悄的塞进阮慧君手中的。
莫笑笑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对这枚戒指的记忆深刻来超过了她对阮慧君的模样。
原来她并非是夏国军的女儿,难怪她记不得与父亲有关的一切事宜,更记不起来夏国军的脸了。
莫笑笑看着阮慧君,她渐渐的感觉雨好像成为了雾化了,四周的一切也变得模糊,这个梦境就好像开始破碎了,可是在莫笑笑的面前却还有一条路,向着外面延伸着。
莫笑笑的手伸向阮慧君的脸,说实话她还是不太记得她的五官长得什么模样,只有一个浅淡的印象,她想捋开阮慧君当着脸颊的发丝来看着她的模样,可是当莫笑笑的手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阮慧君整个身体一下就破碎开去,变作片片晶莹的光芒,继而消失不见了。
整个场景也变作一片黑暗,可是她并没有立刻从梦境之中醒来,她看着那唯一的一条路,她还是顺着这条路走过去,她虽然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什么地方,可是她觉得这条路和她幼年的记忆有极大的关系。
在梦境之中,她没有走多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那边是一辆车,小女孩就坐在车里,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下就可莫笑笑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她没有说话,可是莫笑笑却看到她的平静。
那辆汽车的款式很老式,却还是能够看出,当年应该也是有钱人才能开得起的。
夏国军并没有在车上,他在车的旁边的路上,他半蹲着吸着烟,烟已经快到了头,他斜睨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和夏国军不是一类人。
那两人是一对夫妻,他们年纪不算太大。
男人看了看车上的小女孩,这个女孩模样清秀,一眼就能看得出长大了必然是个美人,他叹了一口气又看看身边的妻子,最后还是面对夏国军,“你不能这样坐地起价。”
夏国军把烟头扔在地上个,用脚踩灭了,一脸的猥琐表情,“我什么时候坐地起价了啊,你也看到了,我女儿长得多水灵多清秀,你们两夫妻买了她当你们的女儿带出去也不丢人,况且你看到没,我女儿长得和你妻子多像,别人说不是亲生的都不相信。这是有缘,晓得不,而且你看看,我女儿又聪明,性格又沉稳。最适合你们这种大家族了。”
夏国军搓着手陪笑着继续说:“如果我女儿长得不是那么好看,我也不好意思多问你们要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贵人妻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可是她也着实舍不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她暗中扯了扯老公的袖子,掩面与他低声交谈,“算了,别和他多说了,这个浑身熏得人要吐,他要钱,你给了他,我们把孩子带走就是了,他口口声声说是女儿,可是我看着不太像,他根本就没把她当做女儿,只不过是视作一株摇钱树,把钱给了,我们带着人走了,也省的那种有感情的父母将来会来寻自己的女儿。”
那男子听着妻子的话,细细一想,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这才对着夏国军道:“行了行了,你要数,我给你。还要,我会再多给你一成。”
听到又多了一些钱,夏国军顿时更加笑逐颜开。
“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男子从口袋里数了一叠钱出来,要递给夏国军,却又突然收会了手。
夏国军的视线全都在他手中的钱上,见到他把钱又拿回去一些,他就差没有动手来抢了,他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您说您说。”
男子没见过这么想要钱的人,他皱眉道:“孩子我们带走,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孩子了,你拿了钱走人,从今以后你就当做从来都没有生这个孩子。也不许在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听了这话,夏国军忙不迭的点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的!你放心好了,我是有信用的人,这个孩子给你们,你们尽管放心带走,我从来都没有过这孩子,我也没见过她,走吧走吧。”他吞了口水,目光一直锁定着那个男人手中的钱。
男人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人的人,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和这种人多说,连忙把钱给了他。夏国军接过钱,吐了口吐沫在手指上,开始数着钞票,很快的他非常满意这个数,然后对着那夫妻两笑了笑,转身就走,压根就没看车上的那个孩子一眼。
那夫妻两人看着远走的夏国军,直到目送着他走得很远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上了车,汽车在小路上疾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