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深深看了孟清舞一眼,却不知适才发生了甚么,不敢走上前去,面色一冷,道:“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紫色仙剑高高祭起,向着她劈斩而下。
“轰!”不知从何处窜出一道白光,迅捷如流星般划过,光芒怒绽,生生抵住了紫色仙剑。
狂风骤起,吹得周扬长衫飘舞,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白光上便再也离不开了,“这、这是甚么?”只见白光中间乃是一柄纯白色的仙剑,闪出的炫光似乎能照进人的心里,周扬眉头一皱,一阵寒冷刺骨的冰冷窜入体内,不由打了个冷颤。
“九幽离火剑!”孟清舞心头大震,想不到危急时刻竟是这柄仙剑救了她。
九幽离火剑似乎听见孟清舞叫它,光芒又是一亮,“轰”的一声,剑身向前一冲,一阵刺眼的白光狂暴震荡而出,将紫色仙剑震飞了出去。
四下里忽地起了一阵冷风,周遭一下子冷了下来,似乎到了隆冬时节,冰寒彻骨,九幽离火剑在空中摇动不已,似在欢呼,似在起舞,树林中竟刮起了一阵小风雪。九幽离火剑剑身上升腾起一阵寒气,而后慢慢结成了细小的冰凝,周扬又惊又疑,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过了片刻,面色忽地一肃,召回紫色仙剑,向着九幽离火剑凛然劈下。
九幽离火剑迎迓而上,将四周的寒冷之气狂暴搅动起来,一同冲向了紫色仙剑,冷风扑面而来,刮骨生疼。“轰”的一声,两柄仙剑斗在了一起。
眼见周扬凝神抵抗,孟清舞心想,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旋即一咬牙,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密林中走去。
“别走!”周扬见状大急,想上前阻拦,九幽离火剑立时猛冲而上,打得他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密林深深,寂然无声。
“快逃,快逃!”孟清舞一面在心中催促自己,一面快速穿行于山林之中。只是她气虚体弱,脚步虚浮,过不多时,力气便已去了大半,面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
每行进一步,她脚上便更沉重一分,只是求生的信念指引着她,否则只怕她早已当场累倒了。
行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林子渐渐密了起来,光线幽暗,孟清舞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就停上这么一下,一阵浓重的疲倦感登时席卷而来,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怎么办,莫非今天我便要死在此地了么?”她气喘如牛,面色白得近乎透明,自言自语道,“只是,我不甘心,师傅叫我努力修行光大碧海阁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我不想就这样死!”
这样想着,她只能一咬牙,扶着一旁的树干站了起来,立不得片刻,脚上一软,再次跌坐在地。
草木茂密,林中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沙沙——”似有甚么动物在地上缓缓爬行。这声音传入孟清舞耳中,她不由地头皮一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迅速蔓延而上。
孟清舞心想:“这林中不会有甚么蛇之类的兽类罢?”闭上双眼,灵识大开。方圆十丈之内的一切场景在眼前一一掠过,几只虫子缓缓在地上爬过,沿着一根根粗壮的青藤向着一旁的大树上攀爬而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状。
“吓我一跳!”孟清舞长出了口气,一颗心不由放了下来。
“咻——”正在此时,躺在地上的青藤忽然动了起来,根根竖立,如同仰头长嘶的毒蛇,孟清舞来不及多想,忍不住咦了一声,那些藤条登时直射而来。
“哗哗——”长藤摆动,眨眼之间便从孟清舞的手脚之上攀爬而上,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些青藤粗如儿臂,颜色黑黝黝的,而上面的藤叶却绿油油的发亮,瞧来实在是大相径庭。
一根根缠绕的藤条如同一条条吸食血肉的毒蛇,在孟清舞身上游动起来,她头部以下的地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一条最为粗壮的藤条在空中扬了扬头,随即向着她的脖子里窜去。
便在这时,只见她脖颈间一阵光芒陡然亮起,“轰”的一声,一股雄浑的劲力登时将缠在她身上的藤条炸成了碎段。
她跌在地上,脖子间光亮不减,不远处的藤条还要上来,却似乎慑于这道光亮,停在一旁,不住地仰头颤动。
孟清舞在脖颈间一摸,竟摸出一块洁白的玉佩,“这、这块玉佩!”她忽然想起出门之时在那石室之中,哑婆婆将这块玉佩郑重地交了给她,当时她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留个念想,没想到危急时刻竟是这小小的玉佩救了她的性命。
有了玉佩,这些缠人的藤子便不敢接近了。这些藤子看起来普通,威力却也不小,倘若便这样守护在外边,中心的地方倒是个疗伤的好去处。
反正逃也逃不掉,倘若待会儿无寂公子跟上来,便让这些藤子去打发他就是了。
如此想着,孟清舞索性盘腿坐了起来,手捏法诀,疗起伤来。只见她周身隐在一团粉色的光亮之中,近乎实质的花瓣在她身旁来回飞舞,映得她身上一片圣光盈盈,更如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圣洁无比。
孟清舞所修习的秘术,乃由创派的铁莲仙人于东海潮水涨落之中悟出,潮水潮落雷霆万钧,气势磅礴,原本是极霸道的一门功法,铁莲仙人却另辟蹊径,修习潮水升升落落、源源不绝的绵柔之力。
几百年过去了,后世天资聪颖之辈不断将这门秘术改良,最终载于一本经书中,称作“碧水千层诀”!没人知道这门秘术分为几卷,有多少层,只知道打斗中这门秘术会愈斗愈强,直至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一击必杀!
是以,碧海阁中虽都是些女流之辈,前去挑战的人少有不落败的。久而久之,碧海阁名气日益鼎盛,渐渐成为一方翘楚。
周遭天地灵气在孟清舞身上来回涌动,经过法诀引导,渐渐进入她气海中,修复受伤的地方。碧水千层诀运转了七个周天,孟清舞面色渐转红润,伤处已好了一小半。
未几,孟清舞长长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若是能这样再疗上半个时辰,伤处便能好上一大半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罢!”正在这时,一个粗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转头看去,无寂公子面上血迹斑斑,映着那一口森白的牙齿,瞧来十分可怖,孟清舞啊了一声,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寂公子大笑道:“怎么了?小娘子,莫非是看见老子高兴地说不出话来。”大踏步向着孟清舞走来。
孟清舞微微冷笑,目光紧紧盯着躺在地上装死的藤条,果不其然,正当无寂公子要越过藤条走来的时候,那些藤条陡然电窜而起,将他双脚结结实实缚住了。
“这、这甚么鬼东西?”无寂公子惊了一惊,猛一挣扎,登时将那些藤条尽数震开了,随即跃向一旁的树丛。
这些藤条怎会轻易让他逃掉,几乎就在同时,几条最为粗壮的青藤直窜而起,如同撒网一般从他头顶盖了下来,无寂公子骂了一声,一掌将当头击落的藤条震开,加快钻入树丛之中。
“哗哗——”树丛一阵剧烈的响动,而后几条碗口粗的藤子冲天而起,如同一只只巨手,向着无寂公子狂暴击落。
无寂公子登时一慌,叫道:“哎哟我的亲娘耶!”从身后摸出一把大刀来,跳入树丛中一阵大肆挥砍。
“喀拉拉!”几道刺眼的刀芒冲杀而出,将那片树丛直接削平了,草泥横飞,木屑洒落,那几只巨手般的藤条气势万钧地撞在地上,“轰轰轰”几声连爆,焦土狂抛,生生在地上击出了几个巨坑,而后方向一变,将无寂公子围在了中间,连连撞落。
“大胆凡人,竟敢闯入老夫的禁地,吵了老夫睡觉,找死么!”一个瓮声瓮气的苍老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循声看去,那片削平的树丛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树人”拔地而起,身子一路疯长,片刻间便已有如巨塔,遮天蔽日。
那树妖身子几十丈高,树干有七八人腰粗,长了一张皱巴巴的人形巨脸,树须飞扬,身上一根根树枝缠绕着数不清的青叶藤,如同一只只大手,晃动不已。而它的下半身深深扎根于地下,露出地表的树根直有水桶粗细,整个看起来,如同盘踞千年的巨人。
无寂公子面色一急,忙行礼道:“罪过罪过,晚辈不知道树妖前辈盘踞于此,冒犯之处还望老人家莫要怪罪呀!”
“甚么,你说老子是妖?”闻言,树妖脸上登时一怒,瓮声瓮气地道,“老子修炼几千年,早已是半仙之身,你这小子竟敢骂老子是妖,真是找死么?”巨大的身子仰天一张,旋即猛地扑了下来。
无寂公子神色一急,忙向一旁跃开,一边辩解道:“老前辈不要生气......哎哟,我闪......”那树妖身上妖气大盛,扑下之际,将所有的光亮都遮挡住了,林中登时一片昏暗,它盛怒之下,身子往地上一扑,“轰”的一声,大地猛然一震,沙石卷舞,尘灰狂洒,近旁的大树喀拉拉纷纷被压断了,枝叶洒了一地。
“老夫非将你压作肉饼不可!”树妖眼见无寂公子退开,抡起大手似的枝桠连连拍落,带起的劲风卷得孟清舞俏脸生疼。倘若不赶紧走开,树妖爪牙迟早要祸及她,想到这,她连忙捏了法诀,弹出几十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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