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孟清舞衣袂飘飞,轻飏在崎岖的山路上,寂静的山间吹来丝丝沁凉的风,将她如墨的秀发轻轻撩起......
直行了约摸大半个时辰,一座城楼霍然出现在眼前。眼见行人如潮,络绎不绝地涌进城中,孟清舞心中想道,先找家客栈吃点饭、歇歇脚。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大路行进城去,孟清舞一双美目不住向四处打量,对着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热气腾腾的面摊、颜色鲜艳的冰糖葫芦、外形精美的各种小玩意儿......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新奇。
一个小贩拿起一只香囊在孟清舞眼前晃了晃道:“姑娘,买只香囊罢。”
孟清舞伸手接过,放到鼻间嗅了嗅,又退回到小贩手中:“这香味儿好俗!”
小贩忙道:“姑娘,我这可是上好的香料制成的,怎么会俗呢?”
孟清舞却没管他,自顾自向前走去,身后兀自还传来小贩的喊声:“姑娘,姑娘......”
行了十多步,一家客栈霍然出现在眼前,孟清舞稍稍顿足,指着客栈的牌匾,道:“月满西楼!呵,这名字倒也颇为雅致。”说完,莲步轻移,行了进去。
小二见有客人进来,立刻迎了上来,目光落到孟清舞身上,登时一愣,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这位客官,快快请进,楼上有雅座。”说着将孟清舞带上楼去。
孟清舞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着小二道:“给我顺便上几个菜就行了。”
小二立即道:“好勒,马上就来。”说完留恋地瞥了一眼孟清舞俏丽的容颜,这才转身离开。
透过雕花精致的木窗,孟清舞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怔怔出神,也不知想些甚么。忽地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抬起头来,见一个衣着富贵的少年公子,身旁跟了几个家丁,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面上满是掩不住的狂热神色,顿时微有些恼怒地问道:“你有甚么事么?”
少年公子似呆了一般,直直盯着那张俏丽的面孔,一时间竟忘了回答。身旁的家丁忙捅了捅他,少年公子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伸出手想去摸孟清舞:“小娘子,你相公呢?”
手刚伸到一半,孟清舞登时俏脸生煞,抓住那只手猛然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少年公子登时失声痛叫,整条手臂软脱脱垂了下来,想是被扭断了。
众家丁见主子受伤,稍一迟疑便挥舞拳头冲了上来,少年公子痛得直在地上打滚,口中兀自喝道:“快给我杀了这个臭婆娘......唔唔唔”刚骂得两句,却是被一根鸡骨头堵住了嘴巴,只发出“唔唔唔”的声响。
只见青色衣袍猛然一闪,一只脚踩到了少年公子的脸上。少年公子抬眼一看,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背上背了把仙剑,此刻正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那少年笑着道:“鸡腿好不好吃啊?”但少年公子的嘴早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唔唔”声,哪还能回答他的问题。
那少年笑着点点头:“甚么?你说好吃?好,那你再吃一只。”说着抓起旁边桌子上的鸡骨头塞进了少年公子的嘴里。那少年办完这些事,笑着拍了拍手,转头望向正与众家丁斗在一起的孟清舞。目光刚落在那个窈窕的身影上,登时面色一变,失声道:“臭婆娘!”
孟清舞闻声看来,面色也是一变,惊道:“偷酒贼!”长袖猛然一甩,将众家丁拂倒在地,向少年冲了过来。
原来这个少年就是李玄!李玄初时在楼上的角落里倚栏独酌,忽然看到少年公子调戏一个年轻女子,大侠心性一起,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当看到年轻女子那张冰冷如霜的面孔时,身躯猛然一震,才知遇上了大对头。眼见孟清舞冲了上来,当下惊叫一声:“哎哟,我的妈呀!”再顾不得其他,身形一掠,从楼上飞了下去。
清风阵阵,长草纷摇,两道迅捷无匹的光影兀自追逐不休,直追逐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双双落在荒野的枯草地中。
李玄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呼呼喘气道:“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追我?”
孟清舞发丝有些凌乱,听到这话,冷笑道:“你偷喝了我姐妹辛辛苦苦酿的酒还不算,在秋枝湖还对本姑娘大打出手,这还叫无冤无仇么?”
李玄忙道:“误会,天大的误会!姑娘......”话到此处,孟清舞却是打断道:“少废话,本姑娘今天非削下你一条手臂来不可。”衣袖猛然一拂,一朵粉红小花腾空而出,在风中急速飞转。
满场花香飞溅,亮光四起,粉红小花七片花瓣陡然分离出来,隐隐带起了风雷之声,四周空气立时冷了下来,猛听得孟清舞娇喝一声,七片花瓣立时飞扬如箭矢,呼啸而来。李玄登时一惊,喝道:“臭婆娘,不讲道理!”胸中怒火汹汹,霍地拔出背上仙剑,斜指苍天。
一道宽约五丈的剑芒腾跃而出,立于李玄头顶,宛如长虹贯日,周围光芒流转如潮,似要撕裂苍穹一般。李玄手握仙剑猛然怒挥,迎上了七片花瓣。但听得“砰!”的一声,剑芒与七片花瓣交相撞在一起,猛烈将七片花瓣纷纷荡了开去,漫天木草横飞,青尘卷舞,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满场气浪翻滚如潮,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狂暴飚射了出去,方圆五丈的枯草皆被压倒在地。李玄只觉虎口一麻,气浪当胸击来,一时间呼吸若堵,身体向后踉跄飞跌。
孟清舞也不好过,彼岸花本是她祭炼的宝物,与她命脉相连,适才剑芒甫一撞到彼岸花,她娇躯便是猛然一震,如被巨石砸中,体内气息瞬间乱作一团,不禁向后连退十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七片花瓣荡飞而回,在空中流旋飞舞,渐渐凝结成一朵花来,缓缓落入孟清舞手中。
李玄单膝跪地,倚着纯钧剑呼呼喘气,体内真气怒涌如狂。适才这几乎倾尽全力的雷霆一击,竟没能重创敌人,李玄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感。而孟清舞心中也是一阵惊怒交加,她先前在秋枝湖与李玄那一场斗法,只道自己尚未尽全力,这才显得稍逊了一筹。但如今看来,李玄一身修行竟与她不相上下,而且还隐隐有压过她的势头。
两人不约而同盘膝坐了下来,一边凝神戒备着对方,一边尝试着调匀体内气息。两道目光倏然迎在一起,便如柳絮随风飞、落花随流水般,再也分不开了。孟清舞俏脸如寒霜,晶亮的眸子中散发出道道如刀似剑的寒光,像是要将李玄瞬间刺穿一般。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李玄不禁会有些发毛,不知怎的,李玄竟对这个女子有着一种天生的畏惧感。两人兀自对视了半晌,李玄渐渐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于是一双眼睛不断在孟清舞窈窕的身体上四处打量,嘴角还勾起几分难明的笑意。
看到李玄邪邪的目光,孟清舞只当对方心中起了淫邪念头,胸中顿时怒气上涌,心想:“但让我功力恢复了,一定要刺瞎你的一双贼眼来。”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李玄体内气息渐渐流畅起来。他偷偷打量对面的孟清舞一眼,似乎对方功力也差不多快恢复了,一时心中竟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呼——”长长呼出胸中一口浊气,真气瞬间走遍了全身,李玄起身站了起来。孟清舞见到李玄竟已行功完毕,冰冷的脸上划过几分着急神色,但只在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李玄拾起纯钧剑放入背上的剑袋中,徐徐向着孟清舞走近,边走边道:“姑娘,我们之间根本都是误会,我偷喝了你酿的酒不假,但你一见到我,二话不说便对我大打出手,还毁坏了我穿了多年的衣袍。我们是不是扯平了呢?再者说了,今天我还帮了你一个小忙,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请我喝酒,感谢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行为呢?”
一番侃侃而谈,声声敲在孟清舞的心房上,她不禁想道:“我与他确实没多大恩怨,此言倒也属实!眼下我全身动弹不得,他还对我好言相劝,确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之人。罢了罢了,一切都一笔勾销了。”想到这里,面色缓和下来,脱口而出道:“好,一切一笔勾销了。”话刚出口,孟清舞顿时喜出望外,自己竟然能动了,连忙起身站起。
李玄微微一惊,定在原地,看着微有些兴奋的孟清舞道:“这可是你说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孟清舞将彼岸花收入袖中,冷冷道:“是!所有恩怨一笔勾销。”说着拔地而起飞了出去。耳旁冷风呼呼吹过,孟清舞恣意穿梭在层层叠叠的云朵中,飞了片刻,忽地娇躯一震,眼前划过一双贼嘻嘻的眼睛来:“是了,他刚才那般无礼地看着我,不知兴起过多少淫邪的想法,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当下猛一转向又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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