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跟着笑了两声,问道:“前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林岿止住笑声,想了想道:“我们既灭了冥门分堂,想来不要多久便会有人追杀而来。眼下我们几人不多不少都受了伤,倘若高手来的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也招架不住,须得早些离开为好。”
李玄与展少林对望了一眼,纷纷点头:“前辈此言有理。”
展少林想来想道:“但是马岭山地形太过复杂了,不好找到出去的路啊!”林岿听了,摇摇头,面上颇有些失落。
李玄笑了笑道:“这倒不用担心,我与孟姑娘进来的时候认识了这里的一只神兽,我试一下能不能将它召唤出来。”说完向前走了几步,长身玉立,仰头大吼:“鹿蜀兽!鹿蜀兽......”声音在山中久久回荡。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阴云密布的天际毫无半点鹿蜀兽的踪迹。李玄尴尬一笑,呐呐道:“也许它还没睡醒罢!”脸上一红,心中却想道:“好你个鹿蜀兽,还是神兽呢,根本不讲义气!”一时间各种抱怨之言在心中沉浮跌宕,悔不自胜道:“早知道就先和鹿蜀兽商量过,出去的时候再烦请它带一次路......”
话到此处,却听到身旁的展少林惊讶道:“你们看,那是甚么?”
李玄抬头一看,面上立时一喜,笑道:“我就知道鹿蜀兽会来的嘛,不然还是甚么神兽,哈哈。”面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欣喜神色。
天际黑云飘荡,鹿蜀兽红毛翻涌,迎风而舞,看见地上不断招手的李玄,立时飞落下来。
展少林看着这一身红毛,面目可怖的神兽,惊讶地道:“这便是鹿蜀兽么?果然神骏非常。”话是这么说,却是不敢踏上前去。
李玄走了过去,抚摸着鹿蜀兽柔软的红毛,笑道:“鹿兄,这次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几人出去呢。”
鹿蜀兽低吼着点点头,轻轻蹭着李玄身体,温顺如小猫,哪还有半分初时凶狠暴戾的模样。当下李玄走到一旁,扶了孟清舞,四人爬到鹿蜀兽背上,破云飞去。
乌云层叠如山,汹涌如浪,身旁呼呼风吹,鹿蜀兽红毛如火,在云中恣意穿行着。林岿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玄背上的纯钧剑,目光时而阴狠,时而柔和,不知在想些甚么。
忽地展少林指着下方出声道:“你们看那是甚么。”
几人向下看去,心底同时一惊。透过层层云雾看去,下方一个巨大的洞口幽深昏暗,如同凶兽巨口大张,升腾着阵阵黑气,洞口上方飞舞着许多亮晶晶的光团,颜色各异,光怪陆离。
“那亮晶晶的东西是甚么?”李玄惑然问道。
孟清舞淡淡道:“幽灵!”
“幽灵?”李玄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这么多?”
孟清舞道:“魔道妖人修炼邪法害死了不知多少人,此地又是极尽凶恶之地,有些幽灵在所难免。”
林岿点点头,道:“别多说了,我们还是早些出山为妙。”当下众人尽皆沉默下来。
飞行了大半个时辰,忽觉得道道刺眼的光亮洒落头顶,几人回过神来,才知竟已出了马岭山。
但见一轮红日自远方山坳中缓缓升起,绚丽的光芒灿烂耀眼,照得众人身上暖洋洋的。鹿蜀兽停在进山的洞口前,几人跨下背来,看着眼前和煦的春光,恍如隔世。
李玄伸了个懒腰,叹道:“还是外面舒服啊!”转过身来,抚摸着鹿蜀兽嘿嘿一笑道:“鹿兄,多谢你了,改天请你喝酒。”
鹿蜀兽低低吼了两声,巨大的头颅拱了拱他的肩膊,旋即抖抖身体向山中飞去。
看着鹿蜀兽消失在层层密云中,林岿忽然抚须笑道:“三位,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三人纷纷道:“前辈保重!”林岿点点头,御剑而起,没入云端消失了。
三人御剑飞回了客栈,要了房间各自运功疗伤,直到中午时分才纷纷下楼用饭。
当听到制造灭村惨案的诸人已尽数伏诛时,秦锋喜不自胜,想也不想便拜倒在地:“李大哥、孟姐姐,多谢你们了!”抬起脸来,早已悲喜交加落下泪来。
两人连忙将他扶起,连道不用客气云云,心中却在想该如何安置秦锋,两人闯荡江湖,带着一个小孩子甚是不便。
李玄给他夹了个鸡腿,问道:“锋儿,你在世上可还有甚么亲戚之类的?”见秦锋摇了摇头,两人不免都有些沮丧,心中好生为难。
秦锋年纪虽小,却已颇为通晓人情世故,见两人面色为难,便已知两人心中所想。心中想道:“即便是流落街头,也绝不再麻烦李大哥与孟姐姐。”当下抹了把泪水,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李大哥、孟姐姐,你们为我全村人报了大仇,锋儿很感激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锋儿只能来世再报了。”突然想到自己以后不知何去何从,登时有种“天涯处处,何处是我家?”的独特伤感。
李玄连忙将秦锋拉起,与孟清舞对望了一眼,朗声道:“锋儿不要伤心,你既然无处可去,我便带上你一同闯荡江湖便是了。”
“真的么?”闻言,秦锋立时喜道:“那我以后就跟着李大哥学一身厉害的法术,锄强扶弱,斩妖除魔!”
“李兄弟行踪飘忽不定,龙潭虎穴四处闯荡,带着秦小弟恐怕多有不便罢!”展少林不由言道。
“那也是无奈之举啊!”李玄说完,端起一杯酒喝下,忽地抬起头来望着展少林问道:“莫非展大哥有甚么好办法么?”
展少林憨实一笑道:“如果秦小弟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回昆仑派。”
“昆仑派?”李玄登时一喜,急切问道,“展大哥是昆仑派人。可认识萧希么?”
“李兄弟认识我大师兄?”
“萧希是你大师兄?”李玄又惊又喜道,“可看起来他年纪比你小上了许多啊。”
“李兄弟有所不知,我昆仑派乃是以入门早晚排名,萧希入门最早,自然是我们的大师兄了。”
“原来如此!”李玄点了点头,笑着道:“萧希乃是我的结拜兄弟,过会儿我写上一封信给他,托他好生照顾锋儿。哈哈,这下可好了,我又可以无忧无虑地闯荡江湖了。”
展少林举起酒杯,笑道,“李兄弟,来,展某敬你一杯。”
李玄大笑着喝下一杯酒,转过头来却看见秦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当下也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锋儿,你以后便跟着展大哥去昆仑派学法术,展大哥和另一位萧大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秦锋点了点头,低头吃菜不再说话。
荒郊古道,芳草连天,两人站在长亭外,看着展少林与秦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孟清舞忽然道:“看样子秦锋似乎很舍不得我们。”
“他突然遭逢大变,自然将我们当作了最亲近之人,舍不得也属常事。”
“他小小年纪便要背井离乡,远赴昆仑,定然悲苦难言。”
李玄点点头,悠悠叹道:“那又有甚么办法呢。莫非真让我们带着他闯荡江湖么。凭我们两个人怎么照顾得好他。”忽地头脑一热,续道:“毕竟我不是他爹,你不是他娘!”
话刚出口,李玄便悔不自胜,连忙朝孟清舞望去,哪知她早已怒火填膺,抬手扇了过来:“你说甚么?”
“啪!”声音清脆刺耳。李玄一捂脸庞,想也不想便脱口骂道:“臭婆娘,你又发疯了?”
孟清舞面色涨红,紧咬贝齿道:“你、你、你......”连说了几个你,其他的却是半天说不出来。只见她忽地衣袖一翻,彼岸花便飞了出来,向着李玄冲杀而上。
李玄猝不及防,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绊到一个石头,登时跌了个七荤八素。这一跌正好躲了开来,彼岸花呼啸而过,激起的冷风刮得李玄脸上生痛,只听得“咣”的一声,长亭被整个掀飞了起来,霎时间烟尘飘舞,枯草飞扬。
李玄倒吸了口凉气,叫了声“哎哟我的娘”,快速爬起身来向前方奔去。孟清舞长裙飘舞,向前追了几步,边道:“站住,你这个混蛋。”说完忽地捂住胸口,咳嗽了起来,娇躯震颤,小脸煞白。
李玄头也不回,口中骂骂咧咧,忽然拔出纯钧,御剑飞了出去。
孟清舞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盯住李玄背影,面上神色连连变幻,不知道在想些甚么。半晌方才听到她骂了一声“混蛋”,而后便沉默了下来。风呼呼吹来,她一袭粉衫猎猎而舞,绚美如花。
不知不觉中竟又得罪了孟姑娘,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李玄想着,下意识摸了摸红通通的脸,苦笑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李玄为了不遇到孟清舞,刻意避开了人户,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饿了打些野味,渴了饮些山泉,困了便找地方休息,终日流连于名山大川、深壑幽谷之中,倒也过得颇为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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