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去,竟连人影都没有一个,李玄暗暗高兴,心想:看来这宫主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哪。
到了!
那是一排气势恢弘的古楼,雕栏玉砌,古色古香,不知已有多少年的历史。古楼前是一个汉白玉石铺成的广场,正中一条几丈宽的大道延向古楼,两旁各蹲了只貔貅兽,大道两边更是彩旗飞扬,猎猎作响。
李玄很快地走过大道,小心翼翼地潜入古楼中。古楼内的建筑十分复杂,遍布多条甬道,让人感觉突然进入了迷宫一般。
李玄找了许久,哪知那些屋子里大多是些医书古籍、古董字画,或是什么修炼秘籍,完全看不到半点宝物的影子。
按理说,像天月宫这种大门派,宝物除了藏书阁外,只能放在一个地方,那便是炼丹房。
想通这一点,李玄当即一排一排地寻去,一炷香后,推开一扇积了许多灰尘的门后,炼丹房终于出现在李玄眼前。
李玄迫不及待地进入其中,却发现里面似乎空了很久,到处都是灰尘,有的地方更是结满了蛛网。房间正中,竖着顶巨鼎,李玄揭开鼎盖,却发现其中除了浓浓地一股药草味儿,空空无几,心中顿时好生失望。
“这些娘们儿到底把首阳花放在了哪个地方?”李玄坐在鼎炉上自言自语道。
苦思冥想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喊声在门外响起,“宫主,热水准备好了!”
李玄突然听到,立时被吓了一跳,赶忙跃到窗前,抬眼向着外面看去。
奇怪的是,外面空无一人,李玄不敢大意,四处观望,这才发现,声音是从广场外面传过来的。
原来那广场不知怎么修建的,具有增大声音的作用,广场外面有人出声,竟不致湮灭,而是直接传了过来。听起来,就像是在门外。
见无人作答,广场外那人又喊了一声,这时古楼中不知在什么方向,一个好听的女声回答道:“送过来吧!”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数十位侍女抬着一桶桶热气腾腾的水,从广场外走了过来。她们步履轻盈,抬着热水有若无物,显然修为不低。
“与其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闯,还不如跟着这些人,看看她们去哪里,兴许能发现一些线索。”李玄如是想道,当下拉门而出,远远地跟在这些人身后。
这些人径直走进了古楼,到了转角的地方竟是向右一转,然后走到一个农家小院当中。
李玄万万想不到,在这古楼中,竟隐藏着一个平常的农家小院,小院外扎着篱笆,种了一圈鲜艳的花儿,这些侍女走到篱笆外,便再不敢两人并排行进,而是一前一后进入屋子中,生怕毁到一花一草。
眼见众侍女一一进入屋子中,李玄跟着摸了进去,刚一抬眼,便是一惊,只见屋子内帘幔飞舞,热气腾腾,竟是个澡池。
池中漂满了花瓣,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坐在池中,玉手微抬,掬起一捧捧花瓣往自己的身子上泼洒,那模样真如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
恍然窥见这副场景,李玄不敢多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赶紧向一旁一闪,穿过一条过道,躲进了另一间屋子里。
那间屋子十分干净,摆设更是简单,只在靠窗的位置放了张平常的木床,床上锦衣秀被,洁净素雅,看那样子,应是个女子的床榻无疑了。
床榻对面的一边墙壁上,贴着张男子的画像。画像中,那男子身背长剑,仰首向天,似乎刚喝过酒,眉眼间漾着几分醉意,带着几分潇洒,几分不羁,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英姿勃发。
画像两边,不知是谁用眉笔写了两句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看字迹,应该是位女子所写!
“这人是谁?”李玄贴近了那画像,仔细看了几眼,心想,“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想了想,也没理出什么头绪,忽然脑中嗡的一响,似被雷电击中,李玄想起适才那声称呼来:宫主!
莫非这里是天月宫宫主的居室?
不错,这女人便是苏金铃。
虽不知道这位宫主为何选了这样一个地方作为居室,但值得欣喜的是,李玄终于来对地方了,这个地方极有可能便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首阳花极有可能就在这里。
想到这里,李玄兴奋地点点头,开始在这间屋子中翻找起来,但这屋子本来就小,哪里藏得下什么东西,终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忽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李玄倘若此刻出去,非被发现不可,当下矮身一躲,闪到床榻后面。
床榻后是面屏风,挂着一些女人的衣物。除此外,还有一个放满字画的大缸。
一阵幽香扑面而来,原来是刚才苏金铃洗完澡,披着薄纱走了进来。苏金铃身材丰满,玲珑浮凸,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李玄躲在床榻后,看得口干舌燥,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眼看着女人离床榻越来越近,李玄强自镇定心神,等待着被苏金铃发现,然后一冲而起,快速地逃离这个地方。
哪知苏金铃走到一半,却是转过身去,看着那张画像,怔怔出神。
“你这坏人!”宫主忽然对着画像,自言自语地道,“可还记得,十四年在江南的小镇上,那日你刚刚剿灭一伙魔道妖人,高兴之极,便带着我去天香楼喝酒。你常称自己千杯不醉,起先我原也不信,但后来看你喝 了那么多酒,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才真正信了。”
“后来你在回来的路上,我陪着你一路说笑,说到不多久,你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望着天,又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我:‘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或是根本没有甚么正邪之分?”
“那时我什么都不懂,想也不想就对你说:‘正即是正,邪即是邪!’怎么能正邪不分呢?我只记得,你摇了摇头,然后仰天一笑,‘正也罢,邪也罢,只好一心向善,便再无什么正邪之分了。’说完便什么也不说了。”
宫主嘴角带着几分迷人的笑意,陷入了以往甜蜜的回忆中,“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我是魔道的人了。你说这番话,希望以此暗示我,劝我向善。”
“呵呵——”苏金铃落寞地一笑,身子颤了一颤,“倘若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便永远离开天月宫,不当那少宫主,只是陪你海角天涯,日夜相随,也未尝不可。”
“直到后来你遇到了宁雨惜,呵呵,你便再不将我放在心上了......有一夜,我看见你与她并肩坐着,你对她说你只把我当妹妹看待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苏金铃业已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现在可好,十四年过去了,你再无一丝消息,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我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想你,修炼的时候也想你!这么多年了,我的修为还停留在触天之境。我的天赋自是不如你,若是你还在的话,修为只怕已到了通天之境了......”
触天之境?李玄心神一凛,这女人看起来除了长得美丽之外,修为竟也是极厉害的。触天之境,修真界中可没几人能达到如此高度。
更可怕的是,若是照女人所说,画像中这人比她更厉害,那岂不是已初窥飞升成神的门径了。李玄对于画像中男人的身份更加有兴趣了。
正在这时,忽听到有人在外面叫了声师傅,随之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是有人走了进来。
李玄眉头一皱,连忙又往里再挤进了几分,这一下径直是躲到了大缸后面。除非有人进来换衣物,否则一定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这样一想,李玄才算是放下心来。匆匆暼去,那些展开的字画中,画的似乎都是那男子。
“师傅,这么早便要休息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玄看不见这人模样,完全想不出来是谁。
“是啊,今日修炼实在有些累了,便想早点休息。这么晚了还来找师傅,可是有什么事么?”
“那自然是有的。”那女子咯咯一笑,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一个坏消息,两个好消息,师傅要听哪一个?”
“坏消息吧!”苏金铃笑着道。
那女子道:“坏消息就是,欣儿一点都不想嫁给天魔教的少主!”
欣儿?李玄身子一颤,欣儿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欣儿是魔道的人!想到这里,李玄感觉颇有些难以置信,再一细听那声音,细细回忆一番,这才确信此人是欣儿无疑了。
苏金铃听见这话,呆立半晌,片刻后,叹了口气道:“不想嫁便不嫁吧!”
苏欣儿面上一喜,随之不无担心地道:“那师傅对天魔教怎么交代?”
“要怎么交代?”苏金铃不屑地一笑,“我便是毁了这桩婚事又如何,于十成他敢拿我怎么样?”
苏欣儿道:“但得罪天魔教终归不大好吧。我不想因为自己让天月宫背上不守承诺的名声。”
苏金铃欣慰地一笑,挽着苏欣儿的手来到床榻上坐下,抚抚苏欣儿的长发,叹道:“欣儿,倘若因为师傅当年一个小小的承诺,便要葬送你一辈子的幸福,叫师傅如何能够安心。至于天月宫的名声,呵呵,魔道众人要这虚名何用?”
苏欣儿心中感动,只是轻轻叫了声师傅,随即靠在了苏金铃肩膀上。
苏金铃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恋爱:“那两个好消息是什么?你这丫头不是拿我打趣吧。”
“那自然不会的!”苏欣儿摇了摇头,道,“第一个好消息,师妹终于有消息了,天月宫派出的探子回报,说有人在落霞镇看见了师妹,师妹身边跟着两位年轻少侠,看起来很安全。”
苏金铃道:“这我倒是不担心,碧儿那鬼灵精,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她。”
苏欣儿笑道:“这倒也是!我便吩咐下去,倘若再有人见到师妹,便叫她早些回宫。她修为虽是不低,毕竟年纪尚轻,生活阅历不足,倘若真遇到什么危险,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苏金铃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说到这里,苏欣儿故意卖了个关子,冲苏金铃眨了眨眼:“师傅,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地发狂。”
苏金铃来了兴趣,掐了数欣儿一把:“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赶紧说。”
苏欣儿哼了一声,缓缓道:“李如海终于有消息了。”
“轰!”仿佛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响,苏金铃身躯一震,万般惊喜倏然涌上心头。他有消息了,他终于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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