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站在巅峰的男人,他更喜欢用自己的能力去办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急于看到结果,或许上次容铭远也不会轻易的就用掉了天机给的机会。
天机倒也无所谓,反正上次帮他已经损了自己十年的阳寿,他如果需要帮忙,自己正好还完了他的情分,如果他不需要,自己也好修正一下。
不管置于何时何地,天机总给人一种超然于世外的独立之感,仿佛在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透明的看不到界限的膜,别人进不去他的内心世界,而他肆意窥探着世人的灵魂崾。
红酒杯里的液体摇晃,摇曳生姿,天机把玩着他的水晶球,美好的侧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意,他笑呵呵的,似是提醒,又像是玩笑:“容总,这几天当心啊,小心飞来的横祸。”
容铭远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以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看着他:“哦?洗耳恭听。躏”
天机把玩一会儿,像是忽然失去了窥探命运的兴致,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忽然说:“我忽然觉得,命运一波三折其实也蛮好玩的。”
容铭远也表示赞同,没有再问什么。
两个人喝尽兴已经是凌晨时分,宋磊从暗处出来,容铭远的胃因为长时间没有碰过酒精,已经没什么大碍,他之所以还站在暗处,是因为,有一件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宋磊开车,容铭远坐在后座,也许是酒精作祟,他居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容总,咱们跟郑志远的合作正式开始了,市中心那块最大的地皮由我们一起共建亚洲最大的游乐休闲度假村,现在一期工程已经到了尾声,明天需要您去那边为一期工程正式竣工剪个彩。”
容铭远点头,明天的事情留给明天,苏染从离开之后还没有回来,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她需要时间考虑,也需要时间想想。
路上,宋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头疼的将手机放在一边,任凭它响。
响过一遍以后,车子里有短暂的清净,接着第二遍响起。宋磊瞥了一眼,还是同样的号码,依旧坐视不理。
最后,连容铭远都皱起了眉头,提醒他:“宋磊,你有电话。”
宋磊开着车,嘴角噙了一抹苦笑,腾出一只手,将手机递给了容铭远:“容总,这可是你的桃花债,现在都丢在了我这里,既然你在这里,那就给你处理吧。”
屏幕显示的,是郑佳人的名字。
容铭远只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了,打开车窗,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宋磊都来不及制止,最后只得苦笑着说:“容总,手机是你扔的,你可得负责赔我啊,如今我可是穷的什么都买不起了。”
容铭远点头答应,诚恳的给他提要求:“宋磊,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加入黑名单呢?”
宋磊恍然,开着的车子都抖了一下,无辜的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给扔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容铭远忽然开心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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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幽静,天气有些寒冷了,院子的东边的是典型的徽派建筑,角落的红梅树打出了花骨朵,含苞待放的样子,十分讨喜。
苏染深呼吸了几下,才踏进了乔家的院子。
没有乔镇远在那盘玲珑棋局旁边苦苦思索的样子,这院子瞬间更加的人迹寥落,苏染往里走了有一会儿,才看到庄清的身影。
庄清看到她也是颇为意外,诧异的问:“染染?你怎么会来?”
言下之意是,怎么会在这样的时间毫无征兆的就来了?至少应该打个招呼,不是吗?
苏染也知道自己这么冲动就跑来找云深是有些唐突,但是她迫切的需要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云深,迫切到甚至都没有想先打个电话就这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苏染赧然的一笑,问她:“庄姨,云深在吗?”
庄清点了点头,今天乔镇远身体不大舒服,乔云深特地回来看望爷爷。
毕竟老了,乔镇远的身体就像是一部工作了太久的机器,总是需要修修补补的了。
家庭医生给乔镇远开
了些药,又嘱咐了庄清一些事情,才离开。
乔云深从乔镇远的房间出来,看到就站在门外的苏染也是十分诧异,眼神中不乏惊喜:“染染?”
苏染点了点头。
仔细的打量云深,他依旧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抚不平的疲倦和愁绪,她忽然不忍心跟他说明自己的来意。
对苏染的突然到来,乔云深很明显的十分开心,他带着她走到院子里的一处暖意融融的地方坐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染染,你是来告诉我你最后的决定的吗?”
苏染看着他,乔云深脸上的期待快要溢满出来,她下意识的就躲闪开了他的眼神,支支吾吾:“没,我就是来看看,呃,来看看庄姨。”
说完,苏染就一脸懊恼,她在说什么啊?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她要告诉云深,自己心里的人是容铭远,她是来摊牌的吗?瞧瞧她现在都说了点什么!
她的话,让乔云深也是明显的一愣,不过他也并没有多问,只是笑着说:“染染,如果你想庄姨了,可以在这里住啊,住多久都行。”
苏染摆手:“不,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看看就行了。”
乔云深何其聪明,他还是看出来了苏染的不自然和犹豫,他眸色一沉,还是沉下心来,问她:“染染,你来,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第一次,苏染不敢看他的脸,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沉默一会儿,她忽然起身,丢下一句话就像逃离似的离开了这里。
明明他还是那个她所熟悉的青梅竹马,明明,他对她从不曾变过,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着乔云深,自己会生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也许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真的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了吧。
苏染走在街上,手机响起,是容铭远的号码,她切掉了他的电话,漫无目的在榕城的街上闲逛。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她小时候住的地方。
那是榕城的老巷子了,由于新城规划,最近好像正在拆迁,从嫁给容铭远之后的很长一段岁月,苏染都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也许是因为这里留下了关于太多贫穷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太伤痛了,所以不敢回忆。
苏染信步而入,老巷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住户了,大片的拆迁,随处可见拆掉的和拆了一半的房子,只有少部分的房子还得以保持它很久之前的形态,像是在无声的宣示着它也曾经在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长满青苔的路,她,乔云深,和苏沫曾经无数次的走过,如今,路的两旁已经长满了野草,太久没有人修剪的地方,总是荒败的特别快。
有拆迁工人在拆迁废旧的房子,苏染小心的一步步的走入,越走近,回忆越深。
他们家的老房子早就不复存在了,他们住着的时候已经风雨飘摇,到现在更是无迹可寻。
苏染站在那块曾经的土地上,母亲临走的时候的样子,忽然就从脑子里浮现出来。在记忆中,母亲始终是一个优雅高华的女子,他们虽然穷,但是她和妹妹的衣服从来都是这条巷子里最干净的,就算洗的发白,母亲也总是让他们两个干干净净的。
模糊的印象中,母亲好像十分喜欢穿旗袍,那古老的曾经占据了中国小半历史的装束,母亲总是能把它穿的很有韵味。
苏染忘情的回忆着,有工人喊她,示意她这里危险,叫她不要逗留。
苏染赧然,冲工人师傅抱歉的笑笑,离开了这里,莫名的,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见到庄清会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亲切感,原来,庄清身上的那股气质,像极了母亲。
脖子里的金锁紧紧的贴在她的胸口,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苏染拿出来,抚摸着金锁上刻着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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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的剪彩仪式在上午举行,不到八点,那里已经是聚集了一大批的记者,好像只要关于容氏的新闻都是值得被报道的。
容铭远不过才三十出头,人生却已经比那些过了一辈子的人还要精彩,而且
他还有一张让少女们为止痴狂的俊脸,这样的人,要得到世人的关注,简直是必然的。
台子上,他永远是光芒万丈好像会发光的男人,那么多人在一起,苏染还是可以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甚至好像将自己的女儿亲戚介绍给容铭远认识。
苏染痴笑,容铭远似乎从来都不用担心将来有一天会成为光棍这个问题,就算她离开他了,自然有那么多送上门的去。
在镜头前面,容铭远和郑志远的合作关系算是正式敲定了,在这个项目上,两个人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这船翻了,两个人都会承担不小的损失。
刚刚起步的容铭远不会让这种事情的发生,郑志远更不会,已经年过半百,人生的酸甜苦来都已经尝过,现在,也许只有金钱在他眼中才最实在。
如果没有钱,他失去的,也许就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苏染只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就走到场外的一个阴凉地方休息了,这一天,阳光似乎格外给力,她被晒得有些晕,靠在树下休息。
闭目养神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灌入耳朵:“嗨,苏染,你也来了啊。”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向晚微笑的脸。
她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恹恹的,刚才在太阳底下,确实有些晒的神思恍惚。
向晚收起了手中的相机,自然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十分热络。
苏染也没有在意,依旧闭着眼睛。
不一会儿,向晚在她耳边说:“苏染,这次的新闻够大的啊,容氏和郑志远可是榕城的商业巨头啊,很少有人能跟他们比拟,他们居然会合作,正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边角料,好告诉告诉我啊。”
苏染起先并不在意,一个跑新闻的,最重要的不就是写新闻吗?她会这么问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忽然想起来好像向晚每次跟她说的话,话题总是离不开容铭远,这次也不例外。
她忽然有些反感,站起来,抱歉的冲向晚笑笑,告辞:“不好意思啊向晚,我有点头晕,先走一步了。”
向晚也没有再跟上去,只是脸上的微笑忽然变成了另外一种表情。
房间里,容铭远已经坐在那里,看的出来他很满意,毕竟,公司再大也总是需要群众支持的,而这次,容氏不费吹灰之力,顺利的在群众中将前面的那些事情翻篇。
苏染径直绕过了他,回到房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可是她就是觉得很疲惫。
容铭远走进来,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染染,不舒服吗?”
苏染摇头,微笑却很疲惫。
一会儿,郑志远约了他去马场骑马,老家伙年纪大了,爱运动,爱找乐子的兴趣倒是不减,双方刚刚开始合作,他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可是苏染看上去又很不舒服,容铭远想了一会儿,还是把宋磊叫了进来。
“宋磊,跟郑总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陪着他去骑马了。”
宋磊答应着,想了想,还是说:“我们现在刚刚起步,就这么不给郑志远面子,是不是不好?”
容铭远皱眉:“叫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
宋磊无辜,他也是为了容氏着想。
不过,最大的头儿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照办就算了。
苏染却喊住了他,她也知道现在容氏刚刚才缓过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铭远,我刚好也想去学一下骑马,去吧。”
容铭远狐疑的看着她,问“真的?”
苏染微笑着点头。
除了男人对骑马这种运动有点兴趣外,苏染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她从小就害怕那些身体高大的动物,更别说再骑上去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苏染只好硬着头皮上。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郑志远邀请的人之中,还有封先生。
封先生并没有带封一一和封言熙到这儿,他身边的女人,苏染认识,是宋若初。
看来封先生还真是喜欢她啊,不管到哪里都带着。
封景墨走过来跟苏染打招
呼:“染染,你不是很胆小的吗?现在都敢骑马了?”
封景墨的话中不乏揶揄,苏染不禁赧然,她无法做到像封先生那样,她不能当做以前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或者说只是一场旧梦。
她还没有说话,容铭远已经说道:“有我在她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话,霸气,从容,带着容铭远特有的味道。
苏染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深爱他,爱到就算伤痛那么多,那么深,她依旧义无反顾。
到底,苏染还是没有骑上去,两个男人的较量,再添上一个她,就不算较量了。
她很识趣的走到马场的外围,看着他们。
宋若初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很有敌意,现在,他们站在一起,宋若初冲她冷笑一声,鼻子里冷哼,看着苏染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与不甘心。
苏染自觉对她有愧,也不说什么,自动的离开了她几步。
只是,这世上的灾祸若是可以预知,或许这个世界就和平太多了。
苏染甚至都不知道宋若初是怎么受伤的,她就忽然跌在了地上,还扭伤了脚,宋若初“哎呦”一声,极其无辜的看着苏染:“我没有得罪你吧?苏小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苏染觉得自己更加无辜,她明明只是倚在栏杆上,什么都没有做。
原本在马场里跟容铭远赛马的封先生,听到宋若初的声音,瞬间就赶到了他们身边,他下了马,一脸关切的走到宋若初的身边,问她:“怎么了?怎么样了?”
宋若初皱眉,没好气的看着苏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这位苏小姐了,好端端的,推了我一下。”
苏染极力否认:“我,我没有。”
封先生却不听她的解释,只是脸色骤然冰冷的看了苏染一眼,留下一句更加冰冰凉凉的话:“染染,你过分了。”
说完,封先生就带着宋若初离开了这里。
苏染心中很不是滋味,这还是封先生第一次这么说她,以前不管她闯了什么样的祸事,封先生都是云淡风轻的安慰她,一笑而过。
看来,宋若初在他的心里确实很重要啊。
她嘴角苦笑。
容铭远也走到了她身边,苏染抬头,看着容铭远,苦笑着说:“你不会也以为是我推的她吧?”
他笑着摇头:“我不相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苏染莫名的感动了,其实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很大,可是,毕竟受伤的人不是她,这里刚才就她和宋若初两个人,宋若初不会自己弄伤自己,而她纵然没有做,也是百口莫辩。
这样的信任,才最让人感动。
容铭远把手伸到她面前,嘴角的笑意深深,他说:“进来,染染,我教你骑马。”
苏染就着他的手从外面跨了进去,整个马场上都飘着一股类似于青草但又带着点臭的味道,容铭远笑着看着她,刮她的鼻子:“适应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