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苏家的事情之后,已经将鱼尾化作双腿的鱼儿跟在苏云念的身边,看着他处理完事情之后问道:“主人是要走了吗?”
苏云念站在无尽虚空的边缘,转头看着她说道:“或许吧。”
明明是一个暧昧不明的答案,鱼儿却知道,她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
“我会帮主人看着苏家,一直到主人回来。”
“好。”
苏云念说道,转身消失在了虚空之中。鱼儿的双腿又化作了鱼尾,只是这一次她的双眼不再澄澈如水,而是幽蓝,如同深海一般的幽蓝。
她说了会帮苏云念守好苏家,便会帮她守好苏家。
青阙宗的主峰上,此时正在举行着一场婚礼。
新郎白色的长发及地,明明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面色却和他的发色一样苍白,眼里暗淡无光,没有丝毫的色彩。
新娘一身红色的嫁衣,嫁衣上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一跃而出。
她的脸上也见不到多少喜色,只是比新郎要好许多,在看向身边人的时候,眼里闪过爱恋,同时也闪过恨意和迷茫,万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沉暮舟,你看,你还是娶了我。”林仙儿凑向了沉暮舟的耳边,面上的表情诡异,说不清是喜是怒。
被她靠近的沉暮舟,寒如冰霜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表情,只是两道剑眉不着痕迹的挑了挑。
林仙儿知晓他回应不了自己,却也不是一定要她的回答。
两人并肩向着青阙宗的祭台走去,只要祭过天,两人就是真正的夫妻。
高台上,早已有着一人站在上面,那是孤云矢。
看着并肩而来的的两人,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是他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这次大婚的新郎,据说应当是另一个女子的夫婿,而林仙儿身为仙界圣女,是终身不得嫁娶的,只是不知为何,仙尊却降下了仙旨,要两人即日成婚。
原本他以为会反抗的沉暮舟,却是没有半分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孤云矢在心中有些看不起他,因为他知道,原本和沉暮舟相配的女子,是苏云思的妹妹,而苏云念不过才跟着苏云思闭关数日,他便轻易的移情别恋。
虽说在修真界此乃常态,但是孤云矢心中对他多少有着贬低。
天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剧烈的波动,一道金光划破天际,直直的落到了孤云矢的身上,当林仙儿和沉暮舟走到高台附近的时候,他抬起了手,展开了手中的婚契,上面金色的文字在展开的瞬间闪过一道金光。
孤云矢目光微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刚才那道金光里,仿佛闪过了一道规则的痕迹。
就在他准备宣读婚书的时候,沉暮舟原本黯淡无光额眸子突然闪过一道神彩。
“轰!”沉暮舟的身形猛地往后飞去,将祭台的侧边轰出了一大道缺口。
他平稳的落在来时的路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孤云矢却是一下子看出了不对劲。
他这幅模样,分明是受人控制住了神魂,刚刚突然的攻击,应当是暂时挣脱了控制爆发所致。
而能够逃过孤云矢的查探的,除了自己的兄长,仙界的仙尊,孤云矢不做他想。
只是,为何他要这么做。
魔界入侵人界之事不算大事,尤其是这种边缘人界,仙界投入这么大的精力本就不正常,甚至还选出了两名圣女,但是……
孤云矢只觉得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着自己逼近,一点点展露出它狰狞的面容,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被笼罩在这场阴谋之下,包括他自己。
或许也包括,苏云思。
或许换个说法,也许这场阴谋,根本就是针对苏云思而展开。
他握着婚契的手在微微颤抖,却还是不得不看着被控制的沉暮舟一点点的走近,一点点的靠近,一步一步稳健的向高台走来。
“孤云大人,请继续。”
所有人都仿佛没有看到任何的事情发生一样,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青阙宗的掌门青玉安静的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却面带笑意的看着这场婚礼。
青渊不见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林灵儿也没有出现。
孤云矢张动着嘴唇,却迟迟没有开口,一道金光再次从眼前的婚契上面一闪而过,他知道,这是仙尊给他的警示。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下意识的想着,能够再拖延一点也好。
终于无法再拖延,眼看着要过了最佳的时辰,婚契上的金光已经闪过了第三次,并且一次比一次焦急,一次比一次刺眼,孤云矢不得不开口念道:“苍天为鉴——”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天而落,很快便要落到高台之上身着红衣的两人身上,不知缘故的弟子兴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果然,我就说青名真人和林仙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看脸上天都降福。”
“是呀是呀。”立马有人跟着符合道。
“你们知道些什么,青名真人不可能和林仙儿在一起的。”人群突然中出现了反驳的声音。
“就是,苏师姐呢?我们要见苏师姐。”
“什么苏师姐,苏云念不过是个叛徒而已。”
“你才是叛徒,掌门已经证明了苏师姐的清白。”
……
姑且不论底下的弟子如何争论不休,从天边极速而来的金光眼看着就要降临到了两人的身上。
沉暮舟的眼神突然一亮,一朵血色的莲花在他的眼中飞快的旋转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飞出。
就在金光快要落到他身上的瞬间,他的身下突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而他恰恰好站在莲花的中央。
莲花尚且有几片花瓣未能绽开,却刚刚好抵住了金光的来势汹汹,将其挡在了外面。
而没有受到庇佑的林仙儿,却是直接被金光击中。
她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身形猛地前倾,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苏云念!”林仙儿尖叫着出声。
是她,一定是她来了。
林仙儿心中出现的第一个人便是苏云念。
虽然苏云念在修炼方面一向忐忑,但是自从绝望沼泽之后,她便知道有什么在悄然无息的发生着改变。
这种改变是她预料之外的,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十分的惶恐。
尽管她明明知道这道金光的强大,却还是坚定的相信着来人一定是苏云念。
因为没有人能够像苏云念一般,让她如此害怕。
金光和莲花的花尖成了互抵之势,彼此两不相让,而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却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这个两道力量冲撞的地方。
不过轻而易举的一个抬手,那道金光便飞快的淡去,最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而苏云念却是从空中缓缓落下,到了沉暮舟的身旁。
“师父。”她如是唤道。
“云念。”沉暮舟看向她,眼里透出了暖意。
红色的莲花突然发出噼啪的声音,在他人以为它会破碎的时候,却见它的身形微动,几片原本合拢的花瓣,以此绽开。
白衣黑发的女子,和红衣白发的男子相对而立,两人的身后,是缓缓绽开了的血莲,这场景,美得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苏云念,你死定了。”林仙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狰狞的尖叫道:“仙尊马上就来,你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苏云念却是面不改色,神情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之中,竟然找不到她的存在。苏云念微微皱了皱眉头,即使是回到这个世界,用的是这个世界的身体,但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本身的主魂体的缘故,她的情绪依旧很淡,并没有原本的分魂体那么充沛。
若是原本的苏云念,见到现在的林仙儿,恐怕是早就对她挥剑而向,而现在的苏云念,却仅仅觉得有些聒噪。
只是,她看向沉暮舟有些不满的撤了撤他的衣服,说道:“你要娶别人了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硬生生被她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了一种诡异的味道。
“没有。”
“不过若你晚一点的话,你就见不到我了。”沉暮舟说到。
苏云念微微歪过头,略带思索的说道:“若是你真的娶了别人,我便不会出现。”
沉暮舟微微一笑,他知晓苏云念话语中的意思,也知道苏云念明白自己的意思。两人彼此都懂。
一道凌厉的袭击突然向着两人席卷而来,苏云念与沉暮舟携手,两人的反应飞快,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沉暮舟一身红色的婚衣,在这股力量下化作了飞灰。
苏云念寻着攻击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孤云矢泛红的眼睛。虽然里面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却并没有多少的理智。
“入魔吗?”她轻声念道,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
“仙魔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