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老三宝是:人参、鹿茸、乌拉草!
乌拉草,也称“靰鞡草”,具有保暖防寒的功效,数百年来,这种普通的小草,与长白山区的人民生活密切相关,成为不可缺少的必需品。每到秋季,人们便到山上去割乌拉草,晒干存放,冬天时絮到鞋里,避免脚生出冻疮。
五百年后的东北新三宝,便是:人参、貂皮、鹿茸。
不管是老三宝还是新三宝,人参始终都是东北三宝之一。是以,也只有常年在身上揣有野山参的女真人,腰间皮囊才会在常年累月的熏陶之下,渗透着一股野山参的味儿。
骠骑将军对于这皮囊属于女真人的推论,才会给予肯定回复。
“没逮到女真人之前,这事儿也不宜向圣上禀告”,王睿又淡淡的道,“圣上,要的是结果!”
向领导指出某个问题,却又提不出相应的解决之道,这种情况,领导们都是不怎么会喜欢的。同样的道理,领导将某件事交给下属去办,下属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却只能拿出个推论出来,恐怕无论是哪个领导都不会觉得愉快。
陈尚彪做上锦衣卫北镇抚的位置,绝不是靠的运气——骠骑将军这话,他自是一听便懂。
“属下明白!”陈尚彪深以为然,“属下这便遣人出城,四处搜寻女真人下落……”
“诶……”骠骑将军将他叫住,想留他用了饭再走。
谁知陈尚彪会错了意,他立马转过身来,竟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当然,还有安小姐的下落,属下必会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到将军大人的怀中……”
王睿眼皮一跳:娘希匹!好端端的,怎的提起了这么一茬!
安鸿雁当是被王花花派出的人“劫走”了罢,算算行程,不出意外,眼下当是离鞑靼地界不远了,陈尚彪这厮竟还在想着要将她“安然无恙”的寻回来。
得,只要你寻得到!
嘶!
可若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陈尚彪这厮稀里糊涂之下真将安鸿雁给寻了回来……
一股淡淡的不祥之感,突然升腾而起——才他娘的得偿所愿,不会又他娘的突然闹个乌龙,安鸿雁突然从天而降罢!?
骠骑将军赶紧摇了摇头,冲着陈尚彪摆了摆手:“你忙去罢!”
陈尚彪应诺,匆匆告退……
……
保国公府自朱二小姐香消玉碎之后便完全换了气氛——之前这都是一片喧嚣,四处鸡飞狗跳:偌大的保国公府,自早到黑,都是被朱二小姐折腾得人仰马翻。眼下的保国公府,自早到黑,都是一片沉静:下人们反而觉着这种氛围怪不适应的了!
小公爷朱麟也爱折腾,但他这人从不在府内折腾——而是专在府外折腾,比如:在五军都护府同人群殴。而且他同人群殴,一般都不会叫上府内的家丁——因为他是辽东边军出身,嫌府内家丁干架太无战斗力,他一般都会直接将京军拉去同人掐架。
他这同朱二小姐相同又不相同的两个特点,便决定了保国公府的氛围大不如从前。
“儿在辽东任职近十年,自诩对辽东一地的了解,不但要胜过老爹,更要胜过朝中的任何一位大臣”,朱麟坐在朱素嫃闺房内,上座坐着他的老爹——已然退休的上一任保国公朱晖,“辽东女真,自成祖之后便日益强大,眼下虽还不足以同大明相提并论,但假以时日必成心腹大患……”
朱晖同朱麟这俩父子有事没事就爱往朱素嫃的闺房跑——房内的一应摆设俱在,仿似主人只是外出远行,不日将归……
“辽东乃不毛之地,且混乱得紧,女真人周旋于我大明同蒙元余孽之间,夹缝求存,且靠着狩猎捕鱼为生,焉能同我大明相提并论?你未免有些杞人忧天……”朱晖虽不问政事,但他的宝贝崽崽扯上了这个话题,他便也随兴聊了起来。
“有这想法的,恐怕不止老爹一人,朝中大臣,连同圣上,恐怕俱是这个想法”,朱麟一脸忧虑,“女真人正是在朝廷的这般忽视之下,才得以日益壮大……”
“哦?”朱晖眉头微皱,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辽东本就是苦寒之地,生存不易,这铸就了女真人彪悍坚韧的体魄。再则,诚如老爹所言,女真人于我大明与蒙元余孽中夹缝求存,不但让他等懂得了隐忍之道,更练就了女真人能征善战的本事”,朱麟稍稍一顿,续道:“远的不说,单单说这建州左卫女真首领锡宝齐篇古,便绝非常人……”
“锡宝齐篇古?锡宝齐篇古?”朱晖轻念了几句,“这人,怎的个不同寻常法?”
“锡宝齐篇古乃董山之子,猛哥帖木儿之孙,老爹或许不知锡宝齐篇古,但肯定知道董山与猛哥帖木儿……”
猛哥帖木儿与他的宝贝崽崽懂山,是大明前期,女真族出的俩十分牛掰的人物,算得上是大明朝廷的新闻人物。
永乐四年(1406年)在阿哈出的推荐下明朝政府授猛哥帖木儿为建州卫都指挥使(被朝鲜称建州卫斡朵里),因而引起朝鲜的不满。永乐九年(1411年),猛哥贴木儿尝侵庆源畏其见伐徙于凤州。永乐十四年(1416年),明朝政府正式设建州左卫于凤州,委任猛哥帖木儿专管建州左卫事宜。
猛哥帖木儿的这些个人简历,都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时间划到了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到了这一年,猛哥帖木儿终于做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儿——“与建州卫迁往婆猪江的同时,猛哥贴木儿率部众迁往朝鲜境内阿木河一带”。
看明白没有——名为“迁往”朝鲜境内阿木河一带,实则是入侵,抢地盘!
在永乐皇帝的手上,这老小子深知大明帝国惹不起——在永乐皇帝的虎威之下,他一边忠心耿耿的替大明朝扼守着辽东边疆,一边将抢地盘的主意打在了朝鲜国上……
当真是既做好了大明朝的臣子,又替女真人谋得了发展!
而猛哥帖木儿的宝贝崽崽董山,较之于猛哥帖木儿本人,其“新闻度”又要高了许多。
董山做了很多事,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要比他老子多得多,总结一下有以下几点:
其一、串联蒙古,引其入寇,杀掠不绝。黄道周《建夷考》:“正统时,建州卫指挥董山,煽诱北虏入寇,杀掠不绝。景泰中,巡抚王,遣使招谕。稍归所掠。复款关。”
其二、吃里扒外,阴附朝鲜。《明史·朝鲜传》:“景泰二年冬,以建州头目潜与朝鲜通,戒珦绝其使……天顺三年,边将奏有建州三卫都督,私与朝鲜结,恐为中国患。”,这个“建州头目”就是董山。
其三、自己动手,烧杀抢劫。《建夷考》:“董山纠毛怜、海西诸夷,盗边无虚月。”
凡此种种,理由竟然是“以赏赐太俭失望”《建夷考》,就是嫌明朝给他们的好处不够多!
之所以说董山“吃里扒外”,是因为明政府待他不薄:
宣德八年(1433年),其父猛哥帖木儿在杨木答兀之变中被杀,他被伏掳,获释后向明朝政府求援,《明实录》记载:“正统三年十一月丁酉,建州左卫都督猛哥帖木儿子童仓奏:‘臣父为七姓野人所杀,臣与叔都督凡察及百户高早化等,五百余家,潜住朝鲜地。欲与俱出辽东居住,恐被朝鲜拘留。乞赐矜悯!’上敕毛怜卫都指挥同如郎卜儿罕,令人护送出境,毋致侵害。”
童仓就是董山,他们一干人向明朝提出避难要求,明朝即派兵护送进入大明,安置在辽东苏克素浒河(今苏子河)一带。
后来明朝政府又应董山的要求,开设马市。“未几徇董山之请,特开抚顺关,为建州专设马市。”(《清朝前纪》),在明朝的经济扶助下,董山的部众很快呈现出繁荣发展的态势。后人评论说“非抚顺马市则朝贡,建州不得发达。”(《殊域周咨录》)。
一句话:猛哥帖木儿算得是是一枚硬汉,且还是一枚有脑子的硬汉;董山却是一枚节操碎了一地的王八蛋!
“猛哥帖木儿与其子董山,我自是听说过,但这锡宝齐篇古,我倒是想知道,同他祖父与父亲比起来,他又有哪些不同之处?”朱晖淡然点头,一脸疑惑的瞅着朱麟。
“猛哥帖木儿算得上是永乐朝的悍将,其父董山也算得上是滑头无比,而这锡宝齐篇古,啧啧……”言及此处,朱麟竟露出几分苦笑,“这厮,我就这么同老爹说罢,他夏天穿着草鞋,冬季穿着靰鞡,还经常参与捕鱼劳作,劳作时则穿着兽皮衣裳……”
朱晖愣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这不就活脱脱的一个普通女真人?”
朱麟大点其头:“堂堂建州左卫女真首领,不但看起来毫无建树,且还是一副老实巴交忠厚无比的渔夫猎户打扮,老爹觉着正常么?”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