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再唯一
弹尽粮绝，精疲力尽，人少且宝贵，那些在这个时代继承贵族和骑士精神的老兵们既浪漫，又愚蠢，却也是实用主义者。
这个矿洞大小不大（和真正的战场相比），除了溶洞石似的冰块就没有掩体，看似无懈可击，特别是数量庞大的野兽人和邪教徒在其中盘踞时，几乎无法进入其中。
目前帝国卫队没有武器可以强攻进入，各种武器的弹药也逐渐不足，打赢这次救援行动的难度极大。
可办法总会有，起码太阳领主脑海中已经有了三到四个方案，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有效到大获全胜，却足够完成任务。
但是唯独这次艾兰拜尔十分的安静，他只是看着远处，身体隐秘在漆黑的矿道中，像只毒蛇似的趴着。
因为他并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准确来说，虽然让这样严重的军事行动被一个新手掌握很愚蠢，但是太阳领主将权利给了少尉，还有中尉。
这也是为何艾兰拜尔很特殊，他从来没将权利视作享受和喜爱的东西，反而可以随时随地交出去，他唯一的底线就是这样的力量应该给适合的人使用。
他成为太阳领主仅仅是因为帝国需要他是，这个位置上座入其他人，情况只可能更差。
他不高傲，不自满，也不会觉得权利和力量就是一切，就算他不能再举手投足毁灭一座世界，他也会开心的享受还算舒服的生命。
但，这个漆黑的第四十个千年中，权利即责任和永远无法摆脱的东西，像诅咒似的缠绵于曾经的英雄身上，就算是凯恩，老独眼，那种英雄参谋也不得不在退出战场后回到这里，最后失踪在战争的漩涡中。
此刻艾兰拜尔教导少尉就是希望他能得以善终，如果有人接过那些东西，他的忙碌也会停下，而太阳领主就是如此像毒蛇似的，自私的看着少尉。
少尉手持望远镜观察着那边，邪教徒的枪械早早的上好弹，被叫做抛壳器的自动枪械和少量激光枪组成了那个杂乱不堪的队伍。
可能是对于这里隐蔽性的信心，毕竟除非来的人是斯卡迪本地人，或者是绝对不能瞒过鸟卜仪的大型舰队，否则这里肯定安全。
但是少尉的思绪复杂，同时看着那远处洞窟里，一间由木质组成的漆黑桌子，上面雕刻了赤红的混沌八芒星，穿着漆黑道袍的邪教徒在其中准备牛皮纸。
其位置在矿洞最核心的地方，有着整个巨大的水晶钟乳石之下，那颗足足四五米，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不仅仅漂亮，并明亮，在附近光源下五光十色的反射彩色的光芒，来衬托其念经台的宗教性。
“那是什么东西？”少尉观察着那充满颅骨的念经台旁可怕的装饰品架，又对着太阳领主问，因为混沌方面的宗教问题被帝国严格限制，准确来说，这是少尉第一次目睹实际意义上的异端宗教行动。
艾兰拜尔看着面前邪教徒的行动，他们高举那厚厚的牛皮纸卷宗，并用难听的沙哑声音歌颂混沌诸神的伟大，太阳领主此刻也开口回答。
“唱诗班…大概是，提升士气的。”他只能这样回答，可少尉的注意力全在那些牛皮纸上，准确来说那玩意比帝国标准的牛皮纸细，薄，很多很多，并颜色更浅，质感更像纸，但是经常经历战场的人都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当然，艾兰拜尔也并不觉得那玩意是牛皮纸，帝国内部有合成设备组成类似牛皮的东西，但是邪教徒肯定无法在这个冰天雪地得到动物皮革，而这里活着的动物其实只有一种，正在矿洞里劳作的一种。
少尉愤怒的拳头在冰块上无力的扒拉，比起太阳领主的不正常，他依然是真正的凡人，他无法将自己的力量砸入精金级别的寒冰，就像他无法弄死那些恶徒，特别是他意识到那些东西用什么作为皮革。
艾兰拜尔却只是淡淡的问，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想好计划了吗？”
少尉点头，目光露出一丝犹豫。“我想，让老大你来敲打这个计划的开幕曲，一次激烈的长鸣。”
太阳领主此刻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并吐出一口白雾。“让我听听，愚蠢的小子。”
少尉贴上太阳领主的耳边，艾兰拜尔的表情很快从无所谓变成有趣，他从这个怪诞的计划里面品尝到了这个年轻人最开始，在战壕时，他向自己的中校提出计划的那种风格，准确来说，疯狂！
“有趣，有趣极了，帝皇保佑，这个计划要是成功，我们可以节约很多功夫，两挺伐木枪就能解决这件事。”
“可是你怎么确定邪教徒们会那么做，如果他们偏颇了，我们射击肯定会让平民死去。”艾兰拜尔提出自己的想法，少尉只是略冷酷的说。
“那就让他们为了帝国捐躯。”
艾兰拜尔不得不点头，这是作为帝国卫队指挥官需要的意志，也是他厌恶却不能抛弃的东西，如果扫射导致数千平民死亡可以换帝国卫队拿下这个区域，那么这个代价也并非不能接受，被奴役是死亡，被同胞杀死亦然。
此刻少尉和太阳领主就像两座神袛，高高在上的审判，用礼仪和命运判断一个人本应该无价的生命，只因为这个漆黑的宇宙可以将善变成恶，将恶化作更恶，唯一的好，就是冷酷和墨守成规。
不要思考，不要同情，不要好奇，不要探求，不要知晓，在这漆黑的宇宙森林之中，个人的理智如随时随地可能熄灭的烛光，就算是基因原体也不过就是篝火，只需要一次糟糕的天气也会熄灭。
人类唯一可以信赖的太阳是没有温度，只有如雪似冰冷光芒的帝皇，曾经他熊熊燃烧，可有人不愿意相信他，如今他已经不再温暖，虽依然指导帝国的未来，人类的方向。
活下来的人只能如这冰窟那般冷酷，这个道理不管是帝国人还是邪教徒都必须尊敬的去接受这个宇宙的残酷。
可对于那些家伙来说还有一件事十分“温暖”，混沌诸神的祷词在唱诗台发出，几乎是瞬间，全部的邪教徒都将目光侧去那边。
此刻太阳领主正在举着枪械，对少尉说。“你的计划还没好吗？不就是冰块吗？”
少尉手上拿着工程组的开采设备，不得不说这个巢都少年心灵手巧又喜欢奇技淫巧，甚至会操作重型钻头，只见他擦着汗，嗡嗡的设备从墙壁上拆下一块透明的凹镜。
“好了！”他举着那块足足半人高的东西，虽然粗糙却能看出其漂亮的弧线中已经具有了基础的光学聚集能力。
艾兰拜尔只是掏出武器，调整到热熔模式，向斯卡迪全部士兵喊到。“等下不要看异端所在位置的任何东西，不要聆听异端的污秽言语，不要理解异端的任何思绪！”
“现在，闭眼！”
此刻全部的邪教徒都目光专注聚集在唱诗班之中，三人一组的邪教徒正在合唱，通过污秽的扩音器将那几乎不能辨认的词语放大并强调。
就算是矿洞旁边的邪教徒营地里面都有人忍着寒冷走出门，瞩目混沌诸神的教诲，在这个寒冷的地狱，就算是他们也只有这件事可以期盼。
对于任何人来说，在这里做工都是磨练，就算最忠诚的人也需要什么稳定自己的想法，固定时间，一天三次的歌颂就是他们享受自己所需要东西的时间。
运输矿物的卡车，休息用的营地，处理死人的工厂，看管公民的士兵，全部都停下，目视自己的诸神。
艾兰拜尔侧着身体，看着透镜，少尉闭着眼举着那玩意，此刻太阳领主再次抱怨。“你小子真的疯，这个计划给我一种绿皮的感觉！”
他调整好位置，少尉闭着眼骂到。“老大，你别拐着弯说我异想天开，快点开枪！”
太阳领主骂回去。“我在夸你，笨蛋！”
旁边手持仪器的中尉比出大拇指。“可以了，角度确认完毕，坐标没问题。”他表情复杂，然后闭上眼，此刻他的脑海里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太阳领主选的不是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是斯卡迪人，而是自己确实不适合对付瞬息万变的战场…
那种失落后，滋滋的枪械声出现，所有人都明白，那是热熔蓄力，燃烧空气水分子发出的声音，更代表着一次强烈到需要射击者习惯的强烈光芒，如果这样的光芒被再次强化，然后落入那极度透光的冰块钟乳石中，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异想天开，但是艾兰拜尔却陪着少尉进行了，有事，出其不意风险极大，却有惊人的收益！
他们预备着，随时随地可以发射。
此刻，冰窟里疲劳的斯卡迪公民因寒冷和体力不支倒下，残酷的皮鞭就接踪而至。
啪啪！那玩意撕开空气，抽打在奴隶裸露的皮肤上，嘴上干裂，皮肤贴合骨骼的可怜之人却没有反应。
这里的斯卡迪人只有男性，准确来说应该是年轻男性，邪教徒将人用年龄，身体健康情况，身份地位分开，然后“按需使用”，比如年轻漂亮的女性，和年轻力壮的男性，待遇必然不同…
“又倒下一个！来人抬走！”那高高在上的变种人不满的看着这个家伙，他仿佛在恼怒这个家伙打扰他享受经文，讽刺的是曾经匍匐在巢都底下，如今却反过来，而奴役也到了夸张的地步，以至于甚至抬走这个人的家伙都是和他一样皮包骨的斯卡迪人。
如今，这个巢都曾经数千万的人口化作食物，劳动力，权利，生产力，万万千千的生命力成为了道具，消耗品。
而如此压迫代表着反抗，最可怕的反抗，毕竟两条路都是死亡，在意识仍然燃烧帝皇烈焰之时，不少年轻人已经私下举起武器，矿稿亦能砸烂那些畜牲的头颅。
当那个干瘪的斯卡迪人被拖下去，他已经干枯的躯体却突然爆发激烈的力量，喊出一句为了帝皇！
“为了帝皇！”
“为了帝皇！”干瘪的声音不断出现，人群里都是青壮年，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脆弱，内心的烈焰却没有熄灭过。
但马上有守卫举起武器，一下打死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然后大骂。“那个混蛋，这里不许提起尸皇名讳！”
“你们都是蛆虫，不再有信仰不再有人格，你们的灵魂不过是混沌诸神的饵料，你们的躯体只是巨人半神的物资！”那个野兽人长着长长的犄角，面孔扭曲，膨胀的肌肉和不正常变异给他带来了手持欧格林大枪的能力，让他更加威风凛凛。
人们蜷缩起来，皮鞭的声音越发频繁，还有矿稿敲打矿物的声音，重型设备被邪教徒操作着砸开厚厚的高强度冰川，然后普通人仿佛道具似的靠近，用蛮力一点点把镶嵌在冰块里的普通矿物砸碎，收集。
那些矛盾，被武力全部压住，而不满已经无法压抑，不少年轻人血气方刚，还有人是曾经服役于pdf的精锐，或者黑帮成员，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
命运不断的转动，在杀心四起时，帝国卫队的行动却和民心贴合。
“开火！”艾兰拜尔大喊，猛烈的强光突然出现，那种光芒冰冷，刺眼，可怕，通过透镜被聚集，向远处发射，像一条激光枪的弹丸，直直打入那讲经台之上。
邪教徒神甫此刻恰好说到激情之处，他高呼着混沌诸神会慈恩我们，将光芒，温暖，带来这个地方！
那个野兽人首领点头，听着歌颂的声音，目睹向诸神的“光芒”，他的眼眸就突然和自己的大脑断线了！
他又感觉到脑袋突然刺痛，鲜红色的血液湿润了自己胸口的厚衣，他强大的躯体让他转身看到袭击者，模糊的眼眸，鲜红色的世界，他只看到，那是个有着疯狂眼神的矿工。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当那个矿工再次举起武器，他全部的力气大喊。“劳工造反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