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少歇却沉脸问佣人:“他来做什么?”
查旋心口顿时悬气儿。
果然黎西抢在了佣人前面声线浅淡的开口:“前几日曹家丢了东西,说是追到咱们家小偷就不见了,我把人扣了,我也是没有思虑周全,给家里抹黑了,就让他大概瞧了瞧。”
她话说到这里,就止住了,且说的轻描淡写的,接着往查旋站在的楼梯上面方向望了望。
富国渊闻言顷刻间拉着查旋的手回身,齐齐的又走了下来。
富少歇面色依旧深沉,他看了一眼富国渊和查旋,问黎西然后呢?
黎西恭顺的说:“然后这位曹爷不肯罢休,要个说法,我就请了查夫人处理。”
呵呵,她这会儿抛给了查旋。
查旋坦然的迎上富少歇隔空询问的眼光,点头说:“对,他要搜富公馆,我自然不让。”
这个时候的查旋只能拿出惯有的骄傲,否则一丁点的怯懦都会让富少歇生疑心。
富少歇的疑心特别重,也特别敏锐,如同潜伏隐藏在暗处的豹子,只要发现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掌握风向的源头,谁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富少歇没说话,深邃的面庞上面浮起了思量。
富国渊却开口说:“做得对,去让他进来,还敢来搜,胆子真是不小,我看该给个说法的是他。”
闻言,黎西抿紧了嘴唇,没说话。
富国渊虽没开口怪她呢,但是这话锋明摆着向着查旋,其实也算是向着理,曹尚之那种货色的确不具备可以和富公馆抗衡的本事,黎西能同意让他搜这事儿在富国渊和富少歇看来就挺窝囊的。
富少歇没有过多的表情,跟着查旋一边一个扶着富国渊坐到了沙发上。
曹尚之在佣人的带领下进来,在看见富国渊和富少歇的时候连连点头哈腰,笑的满脸讨好。
“富先生,富少,真的是打扰了,许久不见,富老您身体可好啊?看您的脸色怎么有点憔悴,是长途颠簸劳顿了吧?”
富国渊很平和的回答他:“再劳顿,曹老板也登了门,我也落不着歇着呀。”
查旋站在富国渊身旁微微有些怔楞,富国渊平时说话不太会刺儿别人的。
听到这些,曹尚之的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尴尬了,黑黄色的皮肤上面扯了些褶皱,又时而想拉脸的样子,但还要控制。
富国渊拉着查旋的手让查旋坐到他的身边抬头对曹尚之说:“曹爷既然已经来了,就坐吧,能让曹爷踩着点儿来拜访,想必也是有要事,说来听听。”
这句话算是又给了曹尚之个台阶,他感激涕零的样子点头坐下有些委屈,也有些无奈的说:“富老,我也是没办法了,否则知道您刚回润城要歇息,我不好打扰的,曹某虽然莽撞了些,还不至于不懂事情到非要扰您的清静,实在是,实在是事出从急啊。”
富国渊吩咐佣人上茶,富少歇和黎西分别站在了沙发的两侧,没有落座。
曹尚之很快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他的话语中倒是并没有撤带上查旋,也不敢说查旋些什么,主要还是强调他丢了东西,且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他反复强调了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富国渊听完后查旋没看出来他的表情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倒是富少歇,查旋注意到富少歇的脸色暗了许多,是在曹尚之提到东西是他女婿川南少帅的这句话的时候。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了解富少歇,其实以富少歇的头脑未必不会往毕良野身上想,尤其是川南少帅丢的东西,还是个重要的东西,普通的贼是不会偷这些的。
普通的贼只偷金银财宝,且也不值得曹尚之大动干戈冒着得罪富公馆的危险要来讨说法。
可她只能死咬,别无他法。
果然富少歇插嘴了,他问曹尚之是什么东西,不必说具体的,就说是不是军用关系的?
查旋一听这话,感觉喉咙都被塞住了棉花似的,紧的要命。
曹尚之苦着脸说:“我哪里知道啊,我不知道啊,可我看我女婿的样子,简直是要急疯了,你说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富老,您相信我,我真的无心也不敢给您添麻烦的。”
他这句话算是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说的查旋都觉得他可怜,他似乎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似的。
富国渊手拿青釉花纹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眼皮下搭的抿了一口茶后说:“可我儿媳也让您找了不是吗?”
曹尚之这个时候就看向了查旋了,面色既小心又为难的样子。
查旋见状立马自己接话跟富国渊说:“我的房间他没看,可我的房间又没进贼,他凭什么搜我的房间啊。”
她说的娇蛮任性,和她以前一样的倨傲,好像事情本来就是的样子。
富国渊没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站在富国渊身边的富少歇越过了富国渊的脑顶,直逼她的脑顶射出了一道烫人的视线,她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富国渊停顿了后对曹尚之说:“曹爷是觉得我夫人偷了您的东西吗?”
曹尚之大惊,慌乱的摇头否定:“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查夫人怎么可能偷我家的东西呢,我……”
他没说完话,富国渊直接打断了:“那么您是觉得我夫人派人偷了你家的东西?”
“不不,那更不可能了,我……”
富国渊轻笑接着打断:“那您是觉得我夫人窝藏了小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查旋放在另一侧的小手儿,不自觉的在身侧就攥紧了,攥的紧紧的。
富国渊说的轻飘,却是事实,只有查旋知道的事实。
一个人做过黑暗里隐藏的亏心事情,最高明的隐藏境界可以骗过任何人,唯独骗不了自己,尤其是像她这样善良的人。
面色无浪,心中蹈海,是痛苦的。
曹尚之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解释他没这么想过。
富国渊笑的更嘲讽了:“那这就奇怪了,既然您这几种想法都没想过,为什么非要搜我夫人的房间?”
曹尚之大约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能说都搜过了,就查旋的房间没搜,他觉得有鬼,但是有没有证据吗?
这话他说出来,可就坐实了他在搞事情,这爷俩还不把他的皮给扒了呀。
正在他愁眉郁闷的时候,他突然间看了黎西一眼,接着对富国渊说:“少夫人说,查夫人的房间里可能有动静,所以我,您看,我这也是没叫准,也挺让人疑心的,所以我……”
查旋“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冷脸直接对上了黎西:“你什么意思?”
黎西完全是一脸震惊加懵愕的样子,微微的张开了嘴巴,那样子是她完全是状况外的,根本不知道曹尚之和查旋再说什么似的。
富少歇的脸色瞬间阴沉,眸光灼灼的盯着俩人。
查旋的小脸儿由于暴怒,白皙的脸颊浮上了一抹红晕,冷冰冰的看着黎西,要她解释。
可黎西不说话,可怜的模样是查旋平日里从来未见过的样子,好像要哭似的。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温婉明净的双眼加之氤氲的泪水更是雾气昭昭,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富国渊可没看她们俩,依然冲着曹尚之说:“您这不还是怀疑我夫人吗?”
曹尚之语塞。
好像富国渊说的也对啊。
富国渊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面向曹尚之说:“且不说我相信我的夫人不会这样做,就算是她真的这样做了,我也不会让你搜她的房间,懂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包括查旋自己。
富国渊此话一出霸气无双!
仿佛让查旋看到了当日枪林弹雨中救她的那个富国渊,生死都要给他靠边站,他就是要保护查旋。
他陈年明帮大佬的气势并没有因为他此刻病态的身体和面色而又丝毫点滴的减少。
他沉稳的语气展露出来的霸气让任何人都失掉了颜色,连陪衬都算不上,唯富国渊一人独尊。
年迈的霸气魅力不像毕良野那样咄咄锋芒,也不像富少歇那样跋扈倨傲。
他的沉稳让他像是天外飞来的上古战神,只需轻捻指尖,这些凡人便会魂飞魄散。
查旋的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这世上恐怕除了查老爷,唯有富国渊一人能这样无法无天的宠着她了,可能连查老爷也要问个青红皂白,也不会这样无条件的跟人家明摆着不讲理的样子站在查旋这边。
查旋一想到自己惹了祸事,惹上了毕良野,还要富国渊现在来替自己撑腰,就愈发的觉得自己没用,也越发的内疚。
曹尚之是完全懵了的,富国渊这不是欺负人吗?
富国渊像是看懂了他傻了吧唧又委屈的样子,直接对他说:“我夫人不可能拿你的东西,也不可能存在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不管你说的算不算,总归你丢了东西跟我们家无关,怎么跟你的女婿解释是你的事情,川南庞宽家的那小子是吧,他要是还有问题就叫他来说,我给的说法也是一样的,但我告诉你,搜了富公馆的人,古今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