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雅仪这次带着小富少辉来南港本也不打算回去了。
哪好都不如有家人的地方好,跟周恪凯的事情成为了过去,人都要有新的生活。
隔天,查旋接到学校打来电话要请示一些问题。
莫棋的秘书知晓莫棋这边的事情,所以将电话打到查旋家里询问情况。
碰巧查旋要给小富少辉办理入学手续,便带着小富少辉一起去学校。
润南大学附中也是查旋名下的。
车子行驶到山下别墅的时候,查旋远远看见胡邦在毕莫礼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似乎是要说话还不敢开口的样子。
小富少辉认识胡邦,在车里问查旋:“胡叔叔怎么了?”
胡邦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平时跟个小机灵鬼一样,难得见他打怵的时候。
查旋笑笑没说话。
其实小人儿是后来才知道胡邦对莫礼有意是源于小时候就有的。
小时候跟在毕良野身边过的都苦。
别看毕良野是少爷,也要真刀真枪的去训练,那胡邦自然也就跟着。
等到莫礼下定决心要出力的时候,是苦中加苦。
起初,莫礼因为不得要领总是犯错。
俗话就是不开窍。
可莫礼认真也有恒心,经常训练结束晚上回家在房间内偷偷的练习。
一次她摆弄匕首不小心把自己割伤了,恰巧被胡邦撞见。
胡邦帮她处理伤口,而后还交了她许多要领。
打那之后起,莫礼时不时都会像胡邦讨教,胡邦也愿意教。
年少的情义单纯美好也朦胧。
两人就这样像好朋友似的相处着,想等待果实的慢慢成熟。
毕良野要跟随毕淳海拿下润城之前,莫礼向胡邦表白了。
没成想遭到胡邦拒绝,硬是说成毕莫礼这样折煞了他。
其实是胡邦自认为配不上莫礼所以给拒绝了。
莫礼不知道呀,认为自己这么多年合着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从那之后她和胡邦见得也少,可这根刺却在莫礼心中形成了伤痛。
她不跟任何人说,面色上都不叫人看出来。
多少年的情义到头来成了笑话,是个人都接受不了的。
可胡邦也痛苦。
他知道他伤害了莫礼,可他没办法。
莫礼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有能力统领兰城,他只是个小小副官,怎么能配得上呢。
来到南港之后,毕淳海头疼毕莫礼的婚事。
在外那些公子送莫礼外号是“母夜叉。”
她太凶了。
跟人见面几句话不投机便冷脸冷语,半点不给人家留面子,说话还特别过分。
长久以往,莫礼的名声传开了,便没有人敢追求她了。
胡邦后知后觉自己带给莫礼的伤害这样大吗?
他找到莫礼,鼓足勇气想要说明当年原因。
至于想不想表达现在心中所想,其实他还是觉得配不上,所以他犹豫的。
导致他说出来的话是苦口婆心劝莫礼找个好人嫁了。
莫礼火冒三丈把他臭骂一顿。
“你有病吧,你是谁啊,凭什么来指手画脚我的生活啊。”
这一幕就被毕良野看见了。
结果毕良野也把胡邦臭骂了一顿。
说胡邦平时很机灵的要命,怎得到了自己身上这样费劲。
“是不是男人,追个女人比拉屎还费劲,喜欢就追啊,拖拖拉拉的别说是我的人。”
胡邦震惊,毕良野这么支持吗?
哪里能有什么不支持的,其实毕良野早知道两人的心思。
他让莫棋现在冷静是没错的,感情就是需要沉淀的。
见面朝思暮想的感觉谁都经历过,要看这个期限,是一时兴起,还是持之以恒。
像莫礼和胡邦这样多年为了彼此不嫁不娶,佯装不闻不问的,毕良野都替他俩急。
既然是真情,哪里分什么身份与否。
论能力,胡邦去哪里都不会差,跟在毕良野身边做副官那是生死与共的感情。
将莫礼交给胡邦,毕良野一百二十个放心。
有了毕良野的支持,胡邦大喜。
再加上毕淳海也支持,胡邦信心大增。
可惜啊,等到他跑到莫礼身边表白的时候,遭到了莫礼回给他的一个大耳刮子。
“你拿我当什么?全世界都比我重要,你在意的不是我的感受,是我爸和我哥的,那你去跟他们表白好了。”
莫礼的话刚喊完,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可怜的小胡邦在大门口站了一夜反思,莫礼也不搭理他。
莫礼的铁了心导致大家都无从下手,因为她的个性飒爽就有些强势极端。
被胡邦当年伤了那口气始终没办法解开。
毕良野说只能靠胡邦自己努力,外人能帮忙的就是给两人创造机会,别的没办法。
谁让胡邦当年那样胆小,试试都不敢就给人家莫礼拒绝了。
现在啊,要吃点苦头的。
两人现在一前一后的走着,莫礼仍是面若冰霜。
可好歹能一起走了不是吗,这就是个好兆头。
胡邦说:“大小姐,你看前面有颗树。”
莫礼没搭理他。
胡邦又说:“大小姐,你看那是一颗柿子树。”
莫礼还没搭理他。
他再准备说话的时候,莫礼开口冷冷看他:“我不认识那棵树,就等你告诉我呢,柿子树旁边是什么树?”
胡邦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还是一颗柿子树。”
莫礼那个脸色啊,冷成了铁青色。
胡邦心里暗叫:完了,我这个蠢猪都干了什么。
莫礼顿了半晌问:“胡副官博学多才,还有要跟我介绍的树吗?”
胡邦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面色急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小姐,我……”
“你打住吧,我不想听你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啊,还是你觉得你说什么我都有义务等着听你说话?”
胡邦更急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我就是……”
“我不想听!”
“……”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请你以后不要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我没时间。”
孤零零的盘山路,莫礼疾步而驰,胡邦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站着。
他是最会察言观色、花言巧语的人。
可唯独到了莫礼面前,他一筹莫展。
说多了,怕莫礼觉得虚假,说少了,怕莫礼不能感受他的情义,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现在的道理。
况且感情和平日里察言观色还不一样,胡邦的感情世界是空白的。
一腔深情长埋心底多年,他早已习惯偷偷的想着莫礼,偷偷的爱恋。
突然光明正大,他束手无策。
回到家的莫礼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痛哭。
在她看来胡邦像是被自己哥哥和父亲逼婚的。
那她宁愿不要。
查旋这边儿将车子缓缓停在胡邦身边,胡邦才缓慢回过神:“少夫人。”
查旋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摇摇头。
“你这样怎么能行呢,要拿出你的真心给她看,她看不见,你的心再真又有什么用?”
胡邦瞬间怔楞,就像个小白痴一样渴望查旋说的具体一点。
查旋说:“你去找找阿升。”
阿升和何英如今也居住在山湾,距离毕淳海别墅不远。
阿升当时从查公馆离开,用两月时间找到了何英。
可何英失忆了,就是直到现在也没想起来什么。
何英当时掉落山坡被一户农家救了,之所以没有找查旋,就是因为失忆了。
农家老两口没有儿女,拼尽全力救了何英留住她也有个养老的人。
何英以为自己就是那家的孩子,也很快适应了生活。
直到阿升找过去,两家老人心慌慌的。
阿升在那里住了几天,知晓老人对何英不错,私心就是要找个养老的。
阿升当即决定在那里陪同。
从前都是何英追他,现在倒过来,他要对何英好,让何英重新爱上他。
他陪着何英生活,帮何英做农活,给何英讲笑话,听何英分享心事……
他对何英的好,很快打动了何英。
何英问阿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时候,阿升将两人以前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弥补,是真心,你可以考验我,哪怕你一辈子不同意,我就一辈子这样守着你。”
他说的真诚,让何英在从前和现在的故事当中傻傻分不清楚。
可阿升的好是实实在在的。
他在用真心去爱何英。
一年之后,何英和阿升步入婚姻殿堂。
因为内地时局不稳,他们身处乡下闹匪患,查旋知道后几次发电报让他们去南港。
阿升当时也是问过何英的意见,若是何英同意他们就去,毕竟何英不记得从前,也习惯了农家生活。
阿升说会带着老两口,他们是何英的救命恩人。
何英说好,既然查旋是她从前生命中重要的人,那她也想去看看。
一行人到了南港,查旋拉着何英彻夜说话,讲起从前。
何英听着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可她就是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
她只是被这些故事感动着,也被情义打动着,但只是个旁观者的角度。
查旋说无妨,以后的日子都在一起就好。
可也因为何英想不起来,她和查旋的关系就不能像从前亲密,带着自然而然的生疏感。
加上查旋这边人多,何英又有那老两口需要照顾。
查旋便安排他们住在独幢别墅。
总归阿升和何英成了亲,也是要和查旋分开住的。
阿升如今被富少歇安排在练兵场工作。
阿升在东洋学习成绩优异,实战演练还是布阵技术都没问题。
富少歇和毕良野在准备养大量的人为日后做准备,阿升是高级教官。
查旋之所以让胡邦去找阿升呢,是因为家里面没有人肯教胡邦。
就算肯教,也教不出来什么好。
且莫礼性格倔强,胡邦非得走真心添花这条路不可。
家里面可没人会这样掏心法,那几个油的要命,天天跟查旋斗智斗勇的。
胡邦望着查旋车子离去的背影,缓了半秒拔腿就往阿升家跑。
查旋这边儿车子刚下山湾就看见艾琳娜和山湾门口的保安急赤白脸的掰扯。
看见查旋,艾琳娜像看见救命菩萨似的拦住了查旋的车。
她扑过来太快,以至于司机急刹车还剐蹭到了她的衣服边儿。
查旋大惊失色下车:“你怎么样?你这样太危险了。”
艾琳娜哭的满脸泪痕,因为她没擦粉,所以能看到她脸上有巴掌印儿。
“查夫人,带我见见莫棋好吗,求求你了,我只想见见莫棋,我别无所求,我就见见她就好,求求你……”
小富少辉和司机下车一起拽她:“你先起来,艾琳娜,起来说话。”
查旋太瘦弱,艾琳娜高高瘦瘦的,所以查旋拽不动她。
可她不起来啊,双膝跪在地上抱着查旋的小腿哭诉。
“答应我吧,查夫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她哭的声音很大,门口的保安都过来问查旋:“少夫人,要不要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查旋摆摆手对艾琳娜道:“你先起来说话,解决事情跪着解决不了,我现在也见不到莫棋,她被爸爸关起来了,可我可以听听你的想法,或许我会帮助你想想办法。”
查旋没诓骗她,小人儿确实也没办法。
艾琳娜还算是理智的,她抬头望着查旋,查旋朝着她点头,她便起来了。
这样看,查旋学校是没办法过去,只能原路返回。
家里只有殷甫辰在,其余人今天都有事情要忙。
看见查旋回来还带个艾琳娜,殷甫辰那张温润的脸颊霎时间便紧了。
查旋示意艾琳娜:“这是殷甫辰。”
都知道的身份也不好说出来,干脆直接介绍名字。
艾琳娜红着眼睛客气点头:“您好,打扰了。”
殷甫辰也礼貌颔首:“请坐吧。”
查旋让小富少辉先上楼,有些话还是不适合孩子听的。
紫菜送上来三杯咖啡,殷甫辰自动就把查旋那杯拿走了,语气凉凉对紫菜道。
“换牛奶。”
小人儿要孩子呢,咖啡还是少喝为妙。
查旋问艾琳娜:“你的脸上是我爸爸打的?”
因为事情过去很多天了,查旋只是知道艾琳娜被毕淳海打晕了,却不知道打的多严重,所以她不确定。
艾琳娜摇头泪水四溢。
“不是令尊,是我自己弄得,查夫人,您能想个办法让我见见莫棋吗?我很担心她。”
查旋叹了口气递给她纸巾:“你先别哭了,我方才说的是真的,我现在也见不到她,我父亲的也在气头上,他不是针对你,只不过是不理解你们的感情,我替他打了你向你道歉,虽然晚了,但你别嫌弃,对不起。”
“不,查夫人,我知道的,我不怪他,很多感情不被世俗看好,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可我不会伤害莫棋,哪怕能和莫棋做普通朋友也可以,我就想见见她。”
这话艾琳娜说的就幼稚了。
毕淳海认定的哪里是安琳娜会伤害莫棋。
他就是不同意,这种等同于思想的腐蚀,处理办法就是斩草除根,所以他要快刀斩乱麻。
好在现在毕淳海没有见到艾琳娜来,不然定是认为艾琳娜在苦苦纠缠。
到时候他要做什么就真不是查旋他们能控制的了。
小人儿说:“我们认识这样久,前几天你们邀请我去餐厅的时候我失约了,很抱歉,不过我很想听听你们的故事,不如你今天留在这里,咱们吃个晚饭,如果你愿意说可以给我讲讲,见莫棋的事情我现在确实无能为力。”
查旋话落,艾琳娜哭的几乎是沉闷的哀嚎。
她纤细的手指掩面是情绪失控的那种哭泣,像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殷甫辰搂着查旋的小肩膀手捏了捏,他怕小人儿跟着感动。
因为艾琳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那天就是在这里说的,所以殷甫辰就没有回避。
他轻声道:“艾琳娜小姐,您的情绪太过激动莫棋知道也会伤心的,你们两人现在问题不好解决,若要是想见面还是先想想办法比较好。”
他理智的提醒很奏效,让艾琳娜情绪的发泄刚刚好又不会让他和查旋太过为难。
艾琳娜抽泣着鼻涕抬眸,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更加漂亮了,像浅海中的宝石那样亮。
查旋还是注意到她脸上的伤便先开口问:“是不是你父亲现在的妻子又去找你了?”
艾琳娜忽的一下子抬头看查旋,感叹小人儿心思细腻,继而点点头。
“我可能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可我怕莫棋误会是我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我怕她伤心,我也想她,所以我想见见她跟她说,我也怕她担心我。”
查旋闻言,是有些惊讶的。
她以为艾琳娜和莫棋两人在一起这样久,该是有很大决心的。
“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困难?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对我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
艾琳娜摇头:“谢谢查夫人,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
可能她觉得自己说的话不恰当,继而轻笑掉了两滴眼泪。
“我想让您帮忙见莫棋也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查旋和殷甫辰对视一眼,殷甫辰说:“那你要去哪里?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转告莫棋。”
艾琳娜踟躇看着他俩顿了半晌说:“先离开这里,我不会走太远,就去澳西,我不会走到让莫棋找不到我的地方去的。”
查旋和殷甫辰确定艾琳娜这是碰见棘手事情了。
她那个继母在南港有势力,不管是艾琳娜身份败露还是被误会的身份,她在南港都待不下去。
查旋有些费解艾琳娜父亲时至今日眼看着自己亲生女儿被驱赶,也不肯帮忙吗?
“你父亲怎么说?”
艾琳娜苦涩摇头:“他不是我父亲,我也不需要他帮忙。”
查旋劝说:“别这样,你若是因为他吃苦受罪,他该有义务为你解决麻烦问题。”
“不会,他只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有他我根本不会落入今天这样下场,连南港都待不下去,要和莫棋分开。”
显然艾琳娜今天的情绪不适合诉说,也听不进去查旋的劝解。
她待了没多大一会儿,情绪缓和之后将一封信交给查旋让她转交给莫棋便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查旋忧心忡忡。
小人儿对殷甫辰说:“我总觉得她的事情很麻烦,她一个女孩子真不容易,我们该帮帮是不是?”
殷甫辰安慰查旋:“可她不愿意说啊。”
要帮忙需要人家同意,艾琳娜的性格这样看起来蛮强势的,也有些让人心疼。
晚饭的时候,查旋跟毕良野商量是现在把信交给莫棋还是过一阵子。
主要怕莫棋知道之后会伤心着急,要是做什么过激行为就不好了。
毕良野直接回复:“过一阵儿。”
艾琳娜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就先让她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去。
莫棋正好现在出不去静静心。
若是两人能捱过这段大风浪,以后有缘再续。
他讲的头头是道,查旋认为他还是不同意,还是有偏见。
可有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可行。
翌日,周恪凯说晚上有个晚宴,要带查旋一起出席。
其实查旋跟四人的关系在名流圈儿早有传闻,但都没见过。
查旋曾经都是以毕良野夫人身份出席,若是跟着别人去会把毕良野至于难处。
所以小人儿后来就不出席任何酒会场合,毕良野一般出席带着莫礼或者莫棋。
殷甫辰还是独来独往,富少歇几乎不出席,他的身份传闻现在愈发隐秘。
因为他和毕良野暗自培养杀手,所以他俩分工要明确,富少歇基本在暗。
所有的娱乐场所也都在谷彬名下,谷彬如今在港城名声大噪。
周恪凯提出来晚宴这还是第一次。
三人当场一个冷眼神看他,他气愤道:“必须带女伴出席。”
毕良野直接怼他:“那你就不要去,推了。”
周恪凯说:“我不!”
富少歇冷嘲热讽:“讲讲理由。”
周恪凯放下筷子含情脉脉看小人儿:“我要邀请旋旋跳舞。”
大家都和小人儿跳过舞,就周恪凯没有跳过。
算起来经历,周恪凯的确和查旋经历的是最少的,所以总让查旋有愧疚感。
殷甫辰慢悠悠夹了一块排骨给小人儿:“在家跳。”
毕良野和富少歇噗嗤一声儿笑了出来,真有殷甫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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