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旋踟躇不知如何开口,殷甫辰淡淡的笑声在她耳边溢出。
“对影成双入暖阳,肖俏红妆,点滴素白,映情义百态,佳人何日落情长?”
他温润的声音丝丝柔柔划过小人儿的耳蜗流入,似高山流水般舒畅,仿佛眼前的院落也跟着升起几缕紫烟。
几句诗词,展尽温馨怡人,又期盼人间烟火,最后一句,可算是他的心声。
查旋瞬间哽咽了喉咙。
她感谢殷甫辰今日搭救,感谢他用心,可去无能为力回馈配合他的柔情蜜意。
蜜多齁人,小人儿自认无暇承受。
她垂羽睫问他:“诗不错,可我未曾读过,是哪位大家之作?”
她想转移话题,不想面对殷甫辰的煽情。
可殷甫辰又笑了,贴近她耳蜗处,几乎是气息回答:“伯言。”
殷甫辰,字伯言,他早说过让查旋称呼他为伯言。
小人儿短瞬怔楞,还没从他为自己作诗这事中感悟,便猝不及防的察觉到他舌尖触碰到了自己的耳蜗。
可仅一瞬,他又起开了。
彩色玻璃中是查旋傻愣愣的小脸儿和殷甫辰温柔狡黠的笑意。
殷甫辰似乎变了,变调皮了,也变上道了。
几次动作他轻如鹅毛掠过,叫查旋没办法,也气不得。
他不留空白时间尴尬,说看着这院落,会想到暮年,夏日赏花,冬赏雪,藤椅摇摆,笑谈浮生流年。
小人儿静静的听着,感受着他说的常人生活,也从来没想过殷甫辰会这样期盼。
他描绘的这一番景象,是查旋向往的,可似乎也是目前谁也得不到的。
殷甫辰政治手腕高超,并非单纯是城府头脑功效,似是一种热爱和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
那种姿态,在毕良野身上没有,富少歇身上微微显。
并不是信仰,是一种渴望。
所以他这一句话虽然煽情,却也将查旋拉回现实。
小人儿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殷甫辰说别动:“答应让我抱的。”
查旋低声嘟囔:“已经抱过了。”
“时间不够。”
“那要多久。”
“很久。”
他这回答开始耍滑了吧,查旋也没有剧烈挣脱,而是又说了一遍谢谢。
“今天若不是你及时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所以真的谢谢你。”
殷甫辰没有回话,查旋的客套一出,就是在和他拉开距离。
他没松手,也没在小人儿耳蜗处盘旋,而是眺望远处问了一句。
“你猜我住在这里多久?”
这查旋怎么猜,听说殷甫辰在位有些年头了,具体时间真的不好说,查旋也不关心政事。
殷甫辰兀自开口:“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我却记得你来了多久。”
他声音怅然,绵软空旷的力度让查旋在蓦然间闻言疼痛。
落寞寂寥筑起来的深情太过压人,压的小人儿心中喘不动气,还同时燃起了负罪感。
从前她提防,对殷甫辰有偏见,也讨厌。
没有殷甫辰,她不会是现在这般身不由己的地步,或许可以装鸵鸟有另一条出路拉平毕良野和富少歇的对峙也说不定。
可细想,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怨不得谁。
包括他殷甫辰也是这天地之间大争之世的棋子。
前几天他问查旋担心他吗,小人儿当时想过是不担心。
可眼下他将他完美铠甲卸掉,露出来岁月斑驳中积累的伤感,一下子让小人儿起了疼惜之意。
一个男人,能够让别人起了疼惜之意,可想他承受过多少寂寥。
如今他稍稍放心才展露冰山一角显然想要被有心人看到。
查旋不知道这算不算担心,或者是归结于理亏的感激。
她再度仓促扭捏身子,蓦然瞥见彩色玻璃中的人影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象却不是殷甫辰。
她身体没由来一抖,殷甫辰也察觉到了,他关心问她:“可是冷了?”
查旋借着这个由头躲出他怀抱摇头:“没有,想到一些事情。”
她堂而皇之说出来,殷甫辰看她表情也猜想到了。
他神色晦暗盯着她了好半晌说:“这条项链很漂亮,夫人喜欢吗?”
小人儿也跟着低头看了看道:“喜欢。”
“比起你那枚血玉吊坠如何?”
查旋瞬间震惊看他。
他却笑了:“看来我夫人的口味还真不容易改。”
他猜到了,查旋方才冷不丁的颤抖一定是想到了谁。
小人儿不再看他,垂着眼眸说:“今天很谢谢你,我先回去休息了,头有点疼,你也去休息会儿。”
殷甫辰没有在勉强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小人儿扯着裙角一路走的飞快,她脑中混乱不堪。
殷甫辰今日带给她的感动不小,她确实有感受,可清醒后的她却又鄙视自己道貌岸然。
她有目地,为利益,欠人情可以还,情债却不可。
晚饭时,佣人叫她吃饭,她和殷甫辰相处如常,殷甫辰也没有在跟她表露什么。
连着几日,她和殷甫辰相处的都不错,一起吃饭,偶尔一起作画,誊抄。
看上去真的像一对平常夫妻一样,殷甫辰偶尔还是会逗她,但查旋都不反驳,也不生气。
杨三立等人接下来再没了动静,那几位公子倒是还在医院里面住着,韩五爷出手重,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京都连着下了几场雪,冷的要命。
查旋十多天没有出门,心里记挂着小富少辉。
她和富雅仪通过电话,想约她见面顺带着看看小富少辉,可富雅仪支吾,查旋就没再勉强。
富少歇肯定下了死命令,那小人儿就不会为难富雅仪,总归有了富雅仪,小富少辉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何英也打过电话,说毕良野回润城处理事情,暂时不在京都。
说实话,毕良野不在,查旋心中多少还安稳些。
让他慢慢处理吧,富少歇倾全力搅动风云,一定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处理明白的。
上次匆忙一别,小人儿也看得出来毕良野是赶着时间来的。
有些时候,原封不动虽然不好,可也总比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强。
转眼进入腊月,临近年关,京都当真冻人。
这是查旋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润城在别处过年。
殷甫辰府邸就他们两人,除了跟在殷甫辰身边的副官也在,还真没有更多的人了。
在哪也都一样,反正她都是一个人。
腊月二十这天,殷甫辰说要参加一个晚宴。
学生问题已经成为世界关注焦点,几个国家领导人来访慰问,所以这个晚宴,殷甫辰必须参加。
查旋欣然同意的。
这大半月,殷甫辰和她相安无事,这本也是小人儿分内之事。
殷甫辰穿军装,小人儿挑自己的衣裳便可。
这样的场合,查旋身份就不适合挑的太过花哨。
本来她想穿深色,可殷甫辰给她挑了件象牙白色的,他说年纪轻轻不该穿的老气。
“想要配合我就更不用,我又没有多老。”
查旋噗嗤一声儿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她在殷甫辰面前很少大笑,她的酒窝又浅,以至于殷甫辰根本没发现。
他目不转睛看她小脸儿,眼神柔和:“你笑什么?”
查旋眼珠转向别处打量衣裳:“我又没说过你老。”
殷甫辰脸上也跟着浮上一层笑意:“我自己觉得,尤其站在夫人身边,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生怕配不上夫人。”
查旋觉得他变坏了,时刻油嘴滑舌,可他恰到好处,每每看查旋不想听他就不说了。
最终她听殷甫辰的,穿上了那件象牙白色旗袍。
流光江缎,莹莹生辉,冬日里身着这颜色的查旋,清美中还带着娇俏。
像一朵天山中的花仙精灵,纯的,白的,又灵动着。
晚宴在腾湘阁举行,因为圣西尔还在重建,同等规模饭店,腾湘阁得了便宜,生意异常火爆,承接了所有权贵名流的活动。
车子停稳后,殷甫辰细心拉着查旋小手儿问:“冷吗?”
小人儿淡笑摇头,她外面还有一件黑色短款貂裘,所以不冷。
殷甫辰还是温柔将她揽到怀里用极小又挑逗声音道:“今儿要拍照,夫人借我搂搂,回去你提条件,让我做点啥交换。”
小人儿低眸笑了。
他这话意味不明的,做点啥交换那要看是谁所希望的了,殷甫辰这口气,多有调侃之意,平添风流,查旋不回复他。
她在殷甫辰怀中一路进门,所有人的注目礼都没从他俩身上离开过。
进入正厅的时候,查旋想要脱外套,殷甫辰也没有让她自己动手,体贴无处不在。
周围人见状窃窃私语,听不见说什么,面上却都带笑。
查旋跟了殷甫辰,已经不是新闻,却是第一次出现在正式场合露面。
传言得到证实,自然遭到非议。
查旋挽上殷甫辰胳膊的时候,殷甫辰问她:“在意吗?”
小人儿淡笑:“习惯了。”
多么简洁的话语,听上去洒脱的很。
从前跟着富国渊就这样,后来被人知道跟过富少歇,那更不得了,再后来,到如今,这算啥啊。
小人儿矫情,却也洒脱,在她身上这两种特质并不违和。
几个国家的领导人还没到,一路大家都上前礼貌和殷甫辰查旋打招呼。
杨三立和其他内阁人员都在场,看见查旋的时候,杨三立那眼神要多憎恶就有多憎恶。
查旋才懒得看他,正当她无聊站在殷甫辰身边当花瓶脑袋放空的时候,正厅门口出现一阵骚动。
毕良野一身军装硝烟倜傥,他单手插兜,面上浮笑雍容而来。
这动作换做普通人做一定难看又没有风度,可毕良野做出来就是无法比拟的男人味十足,也痞的很。
查旋身形猛然瑟缩,殷甫辰轻轻的拍拍她小手儿。
小人儿没想过毕良野也会来啊。
这场面,他肯定不会消停,外一给别国人看笑话,殷甫辰岂不是很没面子啊。
小人儿还是顾全大局的,今儿场合重要,她绝对不能胡闹。
门口跟毕良野打招呼的人多,大都好些权贵攀关系,毕良野表情都带着笑容,进行很合事宜的寒暄。
可他不知怎的,刹那间对上查旋打量他的眼神。
隔空四目相对,小人儿仓皇转移视线,不敢在看他。
真奇怪,毕良野总是能够在人群中看见查旋,且是精准无误的那种,甚至连眼神他都能捕捉到。
他见查旋移眼,也没继续看,继续散漫踱步。
可小人儿的这颗心还在噗通没停下,就听见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她没忍住抬眸,我的天啊!
一袭黑衫的富少歇携一身粉色小洋裙的富雅仪走了进来。
查旋当即觉得自己要昏倒。
这种场面,小人儿就是再不尴尬,不去在乎别人眼光,也不能都让她给碰上啊。
相比于毕良野,查旋看见富少歇还是会有一些惯性的紧张,她搭在殷甫辰臂弯里面的小手儿正以不知觉速度抽离,被殷甫辰一把抓住了。
其实殷甫辰有些惊讶,他一直没摸准查旋到底真正在乎谁。
小人儿低头看了看,跟着像个做错事孩子一样有些歉意的看着殷甫辰说:“抱歉。”
殷甫辰没恼,反倒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夫人淡定。”
是啊,是要淡定啊,否则今晚还没开始,查旋会被自己给扰的头裂而死。
她面色苍白点点头,似是给殷甫辰一份回应。
因为富少歇和毕良野前后脚,毕良野知道富少歇进来后,反倒在前面走的更慢,后来索性回头等他。
他那一眼,气势万里。
富少歇也没客气,顺理成章接招,慢悠悠和众人寒暄打了招呼走到毕良野身边停下脚步对视,十足倨傲。
双雄还没有对决,彼此不和的气场便骤然分发,连同周遭人都能感受到阵阵冷风。
所有人都在看他俩,可他俩却看着彼此冷笑,看上去态度淡然。
富雅仪没见过毕良野,却听说过,她也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富少歇先开口,面色有些嘲讽:“还有时间来,说明毕帅很闲啊,看来是要多给你找些事情做。”
毕良野扯了嘴角不甘示弱:“多多益善,人就怕闲,否则嗅觉都会迟钝的,不过我估计富少应该没时间在帮忙我了。”
碍于场面人多,两人的话都不会说太过,个中意思却有了。
富少歇面色骤然成冰,倒是毕良野一脸云淡风轻。
查旋隔的远,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只能看见两人表情。
她猜测,毕良野应该是缓过了劲儿出手了。
可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她来说同样不是好事儿。
遥望两人针尖相对,富少歇是背对查旋,而毕良野恰巧能看到查旋。
他和富少歇明面说着话,眼神却愈发风华往小人儿这边瞟。
查旋的眼神当即慌乱了。
她想要和殷甫辰说明逃离此地的时候,眼见的毕良野率先走了过来。
然后富少歇转身看不清楚表情带着富雅仪紧随其后。
他们走的很有目标,显然就是奔着这边来的。
查旋就算要躲,也没办法,这一晚也总会碰上。
她仓皇抬头看殷甫辰,后者一脸从容。
几人都很打眼,加之旁人知晓这些关系,个个好奇又看好戏的嘴脸随着毕良野的步伐挪动。
查旋放在身侧的小手儿握了又张,张了又握,直到毕良野毫无悬念驻足她和殷甫辰面前,她的小手儿在顷刻间用力一攥,青筋泛白。
毕良野没有避讳殷甫辰和旁人眼光,那双漆黑的眸子毫不避讳打量查旋,似是要将她看出来个洞一样。
查旋不看他也不是,看他也不是,她觉得总要打个招呼,可她刚想说话,富少歇的身影从毕良野身后出现,走了过来。
他满眸的凉意也同样没避讳什么直接看向小人儿。
富雅仪也跟在他身边一脸焦虑看查旋。
富雅仪是知道情况的,不过她听了好几个版本。
有富少荣的,家里佣人的,外面朋友的,还有小富少辉的。
这些有关查旋的故事她听的不全,也没办法问过富少歇。
但她自己联想还有听小富少辉说,她断定查旋在殷甫辰身边是不快乐的。
小人儿的头都要大了,都在看她,那她该看谁?
她踟躇半晌,唯独和富雅仪对了眼神。
小人儿看懂富雅仪眼中的关心,回她一个淡笑。
可惜苍白的小脸儿上面毫无内容,就是干巴巴挤出来一个动作而已。
随后她就不说话了,低眸盯着地毯上面的花纹定格视线逃避现状。
其实她特别希望地上有个缝隙可以让她钻进去躲避这些人的视线洗礼。
毕良野和富少歇大概都觉得她笑的让人疼惜,也一点都不好看。
时间就这样静止几秒钟,是殷甫辰先开口玩笑道:“变了吗?”
他也不避讳毕良野和富少歇这种眼光,他若不接,旁人会认为他认怂。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殷甫辰不如大方承接过去顺带宣示主权。
只不过他这话一出,小人儿的心在猛然间剧烈抽搐。
道不明的感觉铺天盖地将她包裹。
呵呵,她不在乎名声,只追求爱情,可眼下这么几个跟自己有关系的男人聚在一起讨论她变没变。
那感觉不太好。
毕良野沉脸抿唇回复:“瘦了。”
殷甫辰依旧淡笑,从一旁经过的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香槟抬手:“富少怎么认为呢?”
富少歇视线也定格在低眸的查旋身上淡淡说了句:“还好。”
查旋耳朵边儿嗡嗡响,搞不清楚眼下什么境况。
她印象中富少歇哪里是这么好脾气接话的主儿呢。
殷甫辰抿了一口香槟慢慢道:“夫人觉得呢?”
查旋倒吸一口凉气儿!
殷甫辰这是要让她表态,告诉这两人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可小人儿觉得自己嗓子眼儿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说话却疼痛的很,貌似也酸的很,好像连同鼻腔眼眶也是。
她能说什么呢,她说什么有用吗,要是有用也不用让自己落入今天境地了。
富雅仪气愤逡巡三人表情,这三人这不是明显在逼人嘛,真不要脸,欺负人!
她恰时插口:“旋旋,陪我去趟洗手间好吗,我想去,你陪着我。”
小人儿幻听似的耳边好像听见又好像没听见,可她不敢抬头,因为她一动,似乎泪水就要流出来了。
富雅仪离开富少歇向前迈步,刚要触碰查旋的时候却突然间看见了什么,她当即兴奋大叫:“恪凯!”
人群中站在周明轩身边的周恪凯循声望来,见富雅仪一脸喜笑颜开。
他面无表情想要将视线从富雅仪脸上略过,却蓦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再度定格在这边五个人的小圈子。
不过这边除了富雅仪,没人看他。
接着他满眸惊喜和不可置信一步步朝着富雅仪迈进,视线似有若无定格在半低着头的查旋身上。
富雅仪上前手舞足蹈,就差没有扑上去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我也来了,你开心吗?”
周恪凯漫不经心点头,视线仍旧盯着查旋。
富雅仪觉得周恪凯一定是觉得这里气氛比较怪异,没有失礼数的给他介绍。
“这是我二哥,富少歇,二哥,这是周恪凯,你们只听过名字,是不是没见过?”
周恪凯是富雅仪从小定了娃娃亲的对象,总参谋长周明轩小儿子。
和富雅仪刚刚从同一所学校留学归来,也是她男朋友。
年纪和富雅仪一样大,和查旋也是。
富雅仪话落,富少歇阴恻恻看向周恪凯,并没有说话,与此同时毕良野和殷甫辰亦是。
三人眼神似利刃刀剑,似电光火石,尖锐、刻薄、阴森!
搞得周恪凯一下子懵了,那双狭长的眼睛中布满了疑惑。
周明轩恰时从后赶来:“大家都在啊,好热闹啊。”
他似乎走的急,到跟前的时候用力拉了一下周恪凯拉到他自己身后。
富雅仪笑的开心:“周伯伯,我这几日忙着没去看您,您和伯母可不要怪我呀。”
周明轩很喜欢富雅仪,他笑着说:“怎会,你们年轻人有正事做,再说你们刚回来,该到处好好看一看,玩一玩,就是你伯母常念叨你,你要有空可真要多去看看她,她啊,给你准备了好些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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