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沉闷半晌,虚弱声音道:“不需要,谢谢,你先去忙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他在这里,查旋一颗心总是吊着。
殷甫辰却像没有听见一样问她:“我扶你起来,要我喂你吗?”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偏偏这样正式是最让查旋讨嫌的。
从遇到殷甫辰他就是这样,骚浪都来的一团正气,好像只有小人儿一人在思想不健康的想入非非。
她不说话,背对他沉默。
殷甫辰看着她纤弱背影,将茶杯放到床头柜上,走过去伸手想要扶起她。
当他温热双手刚触碰上小人儿肩膀的时候,查旋烦躁的伸小手儿推他。
“我不喝水,我要喝会自己喝的,不用麻烦你。”
客气的拒绝语气并没有多不善,却冷冰冰的。
殷甫辰拧眉没有理她,硬是把她给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小人儿全身没力气,也根本是和他推搡不动。
她无望仰头,烧红的眼眶水润润的,像个小兔子。
可她不忘拽被角,牢牢的给自己身体挡上。
殷甫辰在她耳旁发笑:“査小姐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没有烧糊涂,我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烦人。
查旋有气无力说:“总长是正人君子,在这个时候还要调侃病人,不太好吧,你生病的时候我也没有调侃你啊。”
总要提醒他调侃适度,查旋这会儿生病呢。
殷甫辰没有着急喂她水,因为他拿着水杯往小人儿嘴边送几次,查旋都置气撇头,水杯中的水洒了大半,浸湿一大片被角。
他眼眸往下瞧落到小人儿胸口被子处,贴在她耳边低哑:“被子湿了,査小姐可是故意想要我给你换一床?”
他声音祛除温润,夹杂笑意和诱惑。
查旋太生气,又无力做什么,恶狠狠说了一句:“下流!”
他就是故意的,人家说了不喝,他硬是将杯子往小人儿嘴边儿怼,不洒出来才怪。
他笑说:“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査小姐是我此生唯一的下流。”
另类情话一股脑化作热热的气流打在小人儿耳边,痒痒的。
下流话说的这般清新脱俗唯有殷甫辰。
似情似火,清扬婉转却又带着某种诱惑。
查旋不予回复,双眼麻木空洞望着某处。
殷甫辰看她不挣扎便接着开口:“下流有时候并非龌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从邂逅到萌生爱恋,査小姐觉得这过程算不算下流?”
查旋不想理他,却又好奇他引经据典之后的理论。
不过她依旧没说话,跟殷甫辰讨论下流这个问题似乎有伤大雅,尽管他一本正经,查旋却要警惕。
殷甫辰给她被子掖的严实,依旧让她靠着。
“从某种程度说相遇心动那刹那,便是下流,可下流却不仅仅局限于贬义词,蒹葭下流?野有蔓草下流?凤求凰下流?苏幕遮?千秋岁?它们无一不在体现情感,同时它们又美的无法言说,这怎得算?”
小人儿聪明,瞬间明白殷甫辰这是要查旋不要拒绝他表达爱意,所以才搬出来高大上来压人。
可她也咽不下之口气:“那里面可没人说要给人掖被角,换被子。”
他噗嗤一声儿笑了:“那就是后续问题,诗人受制于世,也总有保留,可谁又看见他们做完诗词后,没有回家掖被角,换被子呢?”
查旋:“……”
“朦胧与此,都写出来就成了模子,还怎么能让人自由发挥。”
狡辩!
为了泡妞解析成这幅样子倒是让查旋心中想笑。
“所以总长想在是在替诗人们做后续发展?”
殷甫辰坦然:“未尝不可。”
“对象不可!”
查旋一点没客气。
“掖被角也总要别人同意,对方不同意,他们能跑到别人家随便给人家掖被角吗?”
他也别想擦边球,小人儿这会儿把缝给他堵死。
殷甫辰中肯哦了一声儿,接着道:“喝点水总是可以的吧,喝点水査小姐也觉得下流的话,是不是脑中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妨讲给我听听?”
他变相说小人儿思想不纯洁,又挖坑。
可他也没等查旋回话立马换成宠溺语气说:“好了,喝点水我就不吵你,你生病需要多喝水。”
这话他说的真挚,好像他嘚啵一大串儿,目地不过就是为了让小人儿喝口水。
调戏了,逗趣了,打闷了,都不过是怡情怡景的铺垫。
查旋怔怔愣着,也不敢相信他如此用心。
她总以为殷甫辰矫情,慢慢接触下来才发现其实并不是。
他从未和女人相处过,摸索的过程长短对于普通女人来说可能会简单一些,可对于查旋却不同,甚至有点起到了反效果。
可他并不是完全不解风情之人,他的调戏总会让查旋面红耳赤,恰到好处的勾起小人儿脑中自己脑补的一些火辣想法。
他会拿捏,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
政坛他几乎可以说是翻云覆雨,他擅谋懂心,甚至经常未动一兵一卒,让对方溃不成军,崩盘瓦解。
所以他总能恰到好处拿捏到那份亦正亦邪的风花雪月。
查旋才总是会被他撩拨的哑口无言,同时又不能忽略他实打实的用心。
像燕过浮萍,并非没有涟漪,只是这涟漪太轻,轻到短瞬便了无痕迹。
她不声不响接过水杯喝水,而且还全喝了。
殷甫辰满意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样才乖,我不吵你,你先睡,待会儿喝药我叫你。”
他将查旋轻轻放倒,被子捂得严实,接着就真的没有吵她,走到一边去了。
一整夜初雪灌溉,透过窗牖打进来的光亮都比寻常时候亮很多。
京都的雪不比润城难以立足,京都的雪下起来瓷实,瓦棚地面,均是银装素裹。
他借着光亮坐到窗户旁边的书桌前拿着一本书观看,余光都没有撇查旋一眼。
小人儿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分不清昨晚的他和现在的他是不是一个人。
他一身戎装却没有毕良野那样的硝烟倜傥,他执书文雅,清儒的连同身体边线都能化作时光中的水秀远长。
旷野雨落,烟袅湖泊,他像极了与世无争的隐士高人,而非政坛谋客。
小人儿恍惚着神情一直睁眼到佣人进来送药。
殷甫辰利落接过走到床边,查旋说:“我自己来。”
她强撑着起身,殷甫辰也没有碰她。
她很听话吸着鼻子将苦药汤灌进肚子里,那表情可爱极了。
不管多苦,她都忍着,不想惹接二连三的麻烦。
殷甫辰立刻递给她一粒酸梅:“吃了,不调戏你。”
查旋这样就是怕他调戏呗,那他索性说白了呗。
小人儿看了看,刚要伸手拿的时候,殷甫辰迅速移开:“张嘴。”
查旋当即垮脸,可殷甫辰眉目噙笑。
她小手儿无力,在被子里面甚至握不住拳头。
可她倔强想要再度伸手,殷甫辰又移开:“快点。”
“苍天无眼”四个字在查旋心中飘过。
她微微张口看着殷甫辰好看的手指将酸梅送到她口中。
可他送的慢,查旋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碰到自己的舌头。
蓦然间小人儿红脸收口,惹的殷甫辰不怀好意笑的开心。
他说:“软软的。”
查旋面无表情看他:“你今天不忙吗,该喝的都喝了,还有什么我没喝的你都拿来。”
他不语,眼光意味不明就那么看查旋,查旋的小红脸儿当即加深颜色。
那要是能喝的可多了呢。
恰巧佣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叫他才结束了查旋不知道如何收场的局面。
她忍身体剧痛缓慢躺下,了无声望看着棚顶。
也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好上当呢。
殷甫辰去而复返,看样子像是有事。
他叮嘱小人儿:“喝了药多休息,晚上我回来陪你吃饭。”
查旋不理他,也没看他。
一清早的疲惫委屈随着殷甫辰离去结束,小人儿身心轻松,就是后知后觉身体疼痛。
多日积攒劳心力的火气随着这场病痛蒸发,烧的小人儿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一夜未睡的她这会儿喝了药,显然是坚持不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手被人握着,而且有点麻。
她轻轻挪动入眼是殷甫辰的头压在她手背上。
他攥着小人儿手睡着了。
窗外天色彻底擦黑,小人儿睡了一天。
她不知道殷甫辰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看他睡颜似乎很疲惫,因为他轻微皱着眉头。
查旋在犹豫要不要抽手的时候殷甫辰醒了。
似乎是查旋醒来多少有声音,殷甫辰一人睡惯了,稍有声音他便会醒。
他眼中带着些刚醒未退散的红血丝问她:“醒了,还难受吗?”
说话间,他伸手探了探小人儿额头轻松道:“已经退烧了,身上还疼吗?”
查旋有一瞬间恍神,她眼前出现了富少歇还有毕良野的影子。
这样熟悉的动作,他们俩都做过。
可眼前人却来来回回兜转。
殷甫辰见她眼中有惆怅,担心问:“身上还疼?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医生一直在府里,就没有走,生怕查旋出状况。
小人儿喊住他:“不用,我很好,不用麻烦了。”
他没信,踟躇看她好久,最后像是蓦然间懂了,笑说:“饿了吗?一天没吃东西,我让厨房熬了粥,少辉也回来了,说要来看你,这样我让人端你房里吃。”
这样话如若毕良野或者富少歇说,查旋就欣然同意。
可殷甫辰这样说,小人儿总是别扭。
“我想走走,去餐厅吃吧,身上无力,也不能总躺着。”
她想起身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裙,她为难尴尬瞟殷甫辰一眼,后者郎朗于心的样子:“在房间里面吃吧,来回走着了凉得不偿失。”
在房间里吃查旋也总不能不穿衣裳吧。
她的眼神多了几抹识透殷甫辰又要调侃她的愤懑和警告。
殷甫辰也看懂了,知道查旋这是又把自己想歪了。
他低头笑着出了门。
小人儿就这么一会儿脑门上面起了一层汗。
吓得。
一整天的昏睡,这会儿身体是轻快不少,可她试着站不稳似的,刚穿上拖鞋下地没等站稳,一下子扶到面前的椅子上。
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儿,殷甫辰立即破门而入。
他面色上出乎意料的破了沉稳,眼中带着明显的焦急。
小人儿窘迫又惊慌的想要躲避,却无路可退,她双腿打哆嗦只能扶着椅子,殷甫辰立刻上前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水粉色的睡衣娇嫩亮润,贴在小人儿白璧无瑕的肌肤上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块诱人的甜点。
胸口大白兔裸露大半,趁的睡衣的光滑反射,滑溜溜的。
小人儿羞红了脸埋首,殷甫辰也没有动。
他盯着查旋的脑顶就那么看着,查旋也分辨不清出他看没看到什么。
她瓮声瓮气催促他:“快放我下来。”
殷甫辰说:“放你下来你不就倒了吗,站都站不稳,非要去餐厅,我们是未婚夫妻,劳烦我就那么让你不情愿吗?”
他懂得查旋的客气,可这种客气不是好事儿。
小人儿跟他越客气,就越有距离。
查旋不肯抬头朝着他急了:“快放下我。”
说什么没用的废话,未婚夫妻还不是已婚夫妻呢。
殷甫辰最终没有惹她,将她放回床上,查旋当即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窘迫委屈道:“你先去,我待会儿过去。”
殷甫辰没说话,定定的站在原地看了她好半晌才出去。
门再度阖上的瞬间,小人儿的水晶泪儿毫无预兆,她急哭了。
气自己身体不争气,气什么事情都不顺遂。
来京都所有事情似乎正在朝着她预想不到的地方偏离。
她好像无力控制,也控制不住。
殷甫辰承诺已经做到,却屡屡触犯小人儿底线,他触犯的高级,查旋又不能怎样。
他像是恰巧遏制住小人儿咽喉的猎人,一切都在掌握中,就等着看猎物怎样自己取悦这位猎人,乞求这位猎人高抬贵手。
小人儿的处境如履薄冰,没有心安和平。
可她又不能退缩,殷甫辰已经帮忙,她承诺若不做到,后果她不敢想象。
她也气自己为什么将自己处在这么个难以逃离的位置。
待她收拾好赶往餐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殷甫辰和小富少辉都在等她。
小富少辉看见查旋脸色依旧苍白,小胖脸上面两条粗黑的眉毛拧的紧。
他小心翼翼问查旋:“你还没好吗?”
查旋在他身边坐下:“吃了药已经好很多,病要慢慢好,有个过程。”
殷甫辰在这个时候跟着符合:“是要有个过程的,慢慢来,不着急。”
小富少辉一头雾水看殷甫辰,殷甫辰却在看查旋。
可他面上没有笑容,却也不吓人,一如既往温和,看不到底。
小人儿垂眸接着看富少辉:“你今天去学堂怎样,给我讲讲。”
小富少辉说挺好的。
查旋纳闷问:“讲具体一点啊。”
小富少辉说:“就是挺好的呀,我才去第一天而已啊。”
他才去第一天,跟谁都不熟悉,内阁学堂里面的孩子都是有头有脸人物家的子弟,随行副官都远远的跟着。
有些玩的好的,可能家里面关系也都不错,或者也需要时间来相处。
小富少辉刚去第一天,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可是没发生什么。
接下来一顿饭吃的气氛还算恰当。
殷甫辰给查旋准备的蔬菜粥,查旋勉强喝了一碗然后又开始出汗。
由于汗没有消,晚饭结束后他们也一直在餐厅里面坐着聊天。
殷甫辰大部分时间不出声音,看着查旋和小富少辉玩笑,他时不时展现笑容。
小富少辉讲起以前京都这个时节的事情,殷甫辰也会偶尔配合。
他没有再借机会调侃小人儿,以一个温和长辈的身份说话时还带着某些道理和小富少辉讲。
查旋紧绷的精神一点点放松也跟着配合,不禁也会对他们俩说的稀奇玩意儿感兴趣。
殷甫辰问查旋在润城不滑冰吗?
小富少辉也好奇,因为他以前想滑,乔秀不许,富国渊年纪大也没办法陪他,所以他从来没去过。
查旋说自己也没滑过。
润城洋气十足,什么都有,就是冬天的雪站不住脚,海上面又不结冰,所以没滑过。
有一次听闻哪家开了个滑冰的地方,去的人乌泱泱的。
查旋没了兴致,一年过后,那冰场就没有了。
殷甫辰眉眼温笑:“那等你病好了,穿厚点我带你们去。”
小富少辉兴奋的大叫:“真的嘛,太好了。”
他很少这样展露过多情绪,查旋看他这样也跟着开心。
她点头笑看殷甫辰想要感谢一下,却恰巧跌进殷甫辰的一汪柔情明目里。
他渗透人心似的眼神笑看查旋,可查旋却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
小人儿转移目光,扯了别的话题,殷甫辰却在那里自顾自笑的开心。
火盆的温度迟迟上升,餐厅内热的不行。
小富少辉似乎是今天有点累,到最后彻底坐不住两个眼皮开始打架。
殷甫辰对查旋说:“让他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上学。”
他吩咐佣人将小富少辉抱起离开餐厅,小富少辉嘴里还嘟囔着滑冰的事情。
查旋垂眸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将小富少辉带在身边到底是不是对的,现在这么看,好像也没有不好。
总比他跟在富少歇身边惶惶不安的度日强。
殷甫辰漫不经心问查旋在想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这话他问的不着痕迹,以至于查旋并没有捡起对他往日的偏见和防备。
她笑说看小富少辉想着滑冰的事情,她也开心。
她完全没顾忌娇俏抬眸好奇问殷甫辰:“你也会啊,你不是在国外待的时间长?国外的滑冰和我们一样吗?”
大概她这话问的没什么见识,其实就是单纯而已,没走脑子想精细。
小人儿没留过学却也接受过洋教育,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殷甫辰看着她好奇如花娇颜,淡笑说:“国外有冰场,有些差别,我两样都可以,你想学哪种,我都可以教你。”
查旋搓小手儿说:“那你很厉害吗?”
殷甫辰说还好,教她没问题。
小人儿高兴说:“那等病好了就去,真倒霉,赶上初雪生病,不然还可以出去赏赏雪景。”
被小富少辉带动喜悦,查旋心血来潮起了玩心儿,也抛开了一切,常规的唠叨带出了她平日里生活的样子。
可她再撇头看见殷甫辰眼中摄人心魄的神情时,她几乎是刹那间回神,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了。
空气中接着没有声音,她愣愣的看着殷甫辰,而殷甫辰也感觉到她变化,转移了眼神。
尴尬在整个餐厅漫延,隔了许久,殷甫辰一声儿轻笑开口打破沉静。
“汗消了吗?”
查旋点头。
殷甫辰温柔说:“那回房休息吧,我送你回去。”
仿佛刚才的尴尬不曾发生,他耐心起身给查旋披好披风,扣上了帽子,似乎不放心,伸手搂着她肩膀还不忘了解释:“别着凉。”
像谦谦君子模样,一扫之前调侃,搂着查旋的时候还刻意保持了距离。
小人儿没有拒绝,一路跟着他。
到房间的时候他让查旋早点休息,话没多说就走了。
恍若隔世般殷甫辰派若两人,可能他最开始就是这样。
小人儿也在想是否是自己太过紧张。
大概昨夜没休息,小人儿即便是睡了一天这会儿也困,病还没有好利索。
佣人过来给查旋放水的时候,大门口出现巨响。
查旋震惊问这是怎么了?
佣人姓王,大家交她王妈,她冲着查旋摇头,说不知道。
可大门离着那样远,小人儿都能听见呼喊声,且像是人群声音,并不是一个两个的。
她下意识没想明白殷甫辰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可她紧张啊。
王妈劝查旋擦擦身子好了,病还没有好不宜洗太久,晾到就不好了啊。
查旋抓住她胳膊冷眸问:“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王妈那样子不像是不知道。
而且查旋知道殷甫辰派给伺候自己的佣人,也可以说包括他身边的佣人,其实不多,但各个长眼色,说明都是他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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