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良野大约刚从瀛水回来,依旧身着军装。
硬朗笔挺的线条由他此刻玩味痞态的演绎是无限的硝烟匪气,他一只手朝查旋勾手,语气暧昧沙哑:“过来。”
小人儿在原地踟躇,小脸儿垮的不成样子,她觉得毕良野这样跟逗小猫小狗一样。
原本心中的欢呼雀跃就没了,就说他的副官怎么这么好甩,好甩到查旋一度觉得出了幻觉。
不过她还是恹恹的朝着他走了过去,许是太久没见过他这副霸道的勾人相,还有就是反正都到这个份上了,藏也藏不住了呗。
待她走到毕良野跟前儿的时候她没说话,也没抬头,半低眸看着地下。
毕良野见状闷笑了一声:“抬头,查大小姐这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穿的这样好看?”
他调侃她了。
查旋斜着脑袋微微抬眸,那眼神中有不服气的氤氲怒火。
被抓包了,她觉得挺没面子的。
尤其见不得毕良野这副含着戏谑又色眯眯的眼神。
“你怎么回来了?”
她转移了话题,才不接他话辦。
毕良野轻笑伸手,意思要搂她。
她瞧了瞧也就走近了没反抗,但心里提防着呢,说不准毕良野会和她说秘密。
结果毕良野搂着她小身体贴在她耳边呢喃:“不回来哪里能看到査小姐展现如此令我大开眼界着迷的一面,怎么你穿男装都这样好看,看的我恨不得现在扒了你的衣服。”
吓得查旋全身一哆嗦,她大力推他小声怒骂:“你个臭流氓!”
这等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小人儿情何以堪,她还傻了吧唧的凑上去以为能听到秘密呢。
毕良野轻笑着跟她说:“上车,说不定査小姐好好的讨好我,我也许会答应你的请求。”
这话一出,查旋的美目瞪的溜圆。
她的请求就是去京都啊。
她半信半疑的上了车,何英则是跟着副官坐她们来时的汽车先回去。
查旋窝在后车座不安的看他:“你真会同意我去吗?”
毕良野没回话,依旧玩味看她,可那眼神太不着调,没多大一会儿就往下面移动到大白兔身上。
车里只有司机,自然不会看他俩,可查旋还是觉得臊啊。
她就像一头吃了辣椒的小兽,红彤彤的小脸儿赛过晚霞,赛过蒸熟的大螃蟹。
因为这种调戏介于无形,或者是毕良野眼神太有深意,以至于比被他看光了的时候还要让查旋觉得害羞。
她似乎是想要伸出小手怼他,后来想想又用双手抱胸捂住了大白兔。
惹的毕良野更欢喜,他笑着将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到他腿上。
“根本捂不住,别捂了,很好看。”
查旋低头害羞不搭理他。
男装都这样,有什么好看的。
毕良野说査小姐穿什么都好看,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不过他还是喜欢她不穿衣服的时候。
气的查旋拿小拳头捶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怎么不知道,她有个风吹草动,毕良野都知道,不过他本来也是要在今天回来的,也算是碰巧。
他回家的时候,春芽说查旋带着何英出去了。
毕良野前几日将那枚碎成两瓣的血玉指环送到玉器店镶嵌,今日他正好也想取回来,便开车出来寻查旋。
途径百货公司他看见查旋的车便问了司机查旋进去多久了。
司机说很久了,但一直没出来。
毕良野心想进去寻小人儿就看见她带着何英走进了男装店。
他才不会天真的以为查旋是给他买衣裳呢,果不其然吧,少帅在后门给她来了个惊喜。
不过这些他不会跟查旋说,他摩挲她的小下巴:“心有灵犀,你要做什么我都知道,所以我说査小姐还是不要骗我。”
这样一听小人儿有点颓废,她没想到两人之间真的是心有灵犀,却又想不出来毕良野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就让她感觉智商被碾压,好像真的逃不出毕良野的手掌心一样。
她不说话,摆弄自己的小手指头暗自玩伤感。
这就是不高兴了。
毕良野倒是捡起殷甫辰话题问查旋今天看报纸了吗。
查旋点头说看了。
毕良野笑说:“怎样,我没骗你吧,他可没有遭受任何牵连。”
查旋借机会抬头,满眸认真:“所以我要去。”
“找他?”
“找他干什么,我想要知道乔秀的事情,你们每个人都说在调查,可到现在也没有查到,我不能总躲在家里面不出门吧。”
她说的很认真,甚至有些义愤填膺。
她怎么回去找殷甫辰呢,她现在还怀疑殷甫辰和乔秀搞不好有什么瓜葛呢。
但看乔秀接触的那些人和摆的那些阵仗,哪一局都不是个轻而易举就能摆成的。
查旋本来也不怀疑乔秀的能力,现在她更不会怀疑乔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毕良野盯着她看了半晌说:“我已经派人去了京都,有消息就会通知的,你去也不见得就会有效果,你又何必走这一遭?”
查旋说那不一样。
乔秀走的突然,显然是有些事情败露招架不住,亦或者是又酝酿了些别的阴谋。
总要有个引子,乔秀才会露面吧。
而且小人儿相信不只是毕良野的人,富少歇也一定往京都派了人。
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依然没有消息,说不准乔秀就等着机会呢。
那查旋去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嘛。
毕良野听到这里满脸严肃:“你这叫以身犯险,自讨苦吃,这方法不可取。”
他直接给否定了,怎么能让小人儿冒险。
为了抓住敌人,再把自己折进去,那抓住这敌人还有个屁用。
可查旋说除了这个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吧,更何况兵工厂图纸失窃难道毕良野就不怀疑乔秀吗。
毕竟时间吻合,兵工厂出事,乔秀失踪。
毕良野说:“怀疑,不过我不会用你去钓鱼,我会找到她的,这事情跟你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她先招惹的我而后才有了你们的事情。”
她这话落,惹得毕良野好笑看她:“査小姐这么臭美呢,不过也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的。”
他一边调侃她,也不忘了一边哄着她。
小人儿拧他一下:“你讨厌,你觉得我美不还不听我的。”
她这小俏皮话虽然不讲理,接的却撩人心扉。
毕良野凑近轻吻她:“那你好好讨好我,我就听你的。”
小人儿一副老奸巨猾嘴脸,眯眼看他:“真的?”
毕良野跟着眯眼:“那还有假?”
查旋闻言一本正经双臂搂着他脖子:“那你说你怎样听我的?”
“你怎样讨好我?”
他丝毫不让步啊,那眼神明晃晃的都是在逼着查旋表决心。
可查旋也不傻啊,她哼哼了半天说:“要互相证明的,你让我去,去了我就讨好你。”
反正毕良野说的讨好也就是那事儿呗,他要是同意查旋去,那去了小人儿自会讨好他的。
她这副机灵相惹得毕良野闷笑,她太可爱了,可爱的叫毕良野根本合不上嘴。
不过他还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的,他玩味道:“那你先付点甜头,不然我吃亏。”
查旋看了他半晌,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小脸儿红扑扑的看了一眼司机,接着朝毕良野唇上一吻。
不过她也没有很敷衍的离开,而是停留在上面几秒钟。
可在她停留的时候,并没有闭眼睛,毕良野也没有闭眼睛。
四目相对的异样电流缱绻透过彼此的视线将周围的某种不知名物体不断升温。
也许这种物体叫做“被发酵的热恋时。”
因为不只是查旋的小脸儿红了,毕良野的黑脸蛋儿也微微透着些粉晕。
小人儿隔了半晌有些羞涩开口问他可以了吗的时候,汽车就停下了。
毕良野搂着她道:“下车。”
查旋这才发现怎么来了玉器店,而且还是姜老板那家。
且她还记挂着去京都的事情呢,毕良野已经打开车门迈了腿,小人儿抓住他胳膊:“你还没给我保证呢,还没说什么时候去呢?”
她刚亲了他呢,他都没点反馈。
“査小姐都表诚意了,我岂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我陪着你去。”
怎得他陪着?
小人儿一边下车一边思考,她其实是想要自己去的。
毕良野搂着她前行用余光瞟她:“你一个人去你是想都不要想了的。”
他一句话将她想要在乞求的下限给划定了。
小人儿闷闷不乐的。
他俩进门的时候大概其这姜老板早就知道查旋跟了毕良野,面色上没半点意外,再说财神爷来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福娃一样的脸上乐开了花儿。
“少帅,査小姐,您前几日送来的已经做好了,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出来。”
查旋本来没心思听他说啥,却也听见了,她问毕良野送来了什么,姜老板就已经动作利落的又出来了。
小胖手捧着一个黑底丝绒的盒子已经开了盖儿,两枚镶嵌鎏金边儿的血玉躺在里面熠熠生辉。
小人儿诧异看毕良野,没相信他怎么真送来了,她记得这话题曾经是不了了之结束过了的。
毕良野捡起一条放在手心细细观看,姜老板小心翼翼的观察毕良野脸色,生怕他挑出什么瑕疵,毕竟在姜老板看来他比查旋难伺候多了。
查旋也拿起来看了看,姜老板玉器店里面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
碎成两瓣的血玉指环体积不大,要镶嵌就十足费功夫。
大约毕良野交代一人一条,所以半月指环旁边的鎏金图案不同。
毕良野的那半块血玉旁边雕刻着简易形状的凤,而查旋的那半块血玉则是凰。
能分的出来雌雄是因为头部的皇冠形状不同,雄冠上扬挺立,雌冠平铺顺婉。
都知道凤凰分雌雄,可这形态具体怎么划分,谁也叫不准,大师傅们也就是根据古书和做过许多的经验来打造。
再加上这指环太小,所以凤凰的形状不能雕刻的太过复杂,否则鎏金会盖过血玉的光芒。
这两枚吊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工精巧实属不易,且颜色也好看。
血红配鎏金丝毫不俗气,反倒给原本有些冷气的血玉添了好些华贵和艳丽。
当毕良野露出看不明显的笑意对查旋说“我给你带上”的时候,姜老板缓释了脸上所有的紧张。
毕良野问查旋喜欢吗,他觉得挺好看,是他要求配鎏金的。
小人儿点头说喜欢,她是真喜欢,毕良野眼光不错。
只不过这血玉总能让她想起来芦寒沙。
想起来芦寒沙就能想起来毕良野跟芦寒沙在一起的样子,想到了这些,她又会脑补些别的。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他爱跟谁跟谁是了。
毕良野见她说开心面色上却没有体现,他短暂思量大约是猜到可能会因为芦寒沙。
他搂着小人儿让她转过身去,一边帮她带项链,一边小声儿在她耳边说芦寒沙自己买血玉的事情,也说了他给扔掉了的事情。
查旋被戳穿心思了,低头不语,嘟囔:“竟说些没用的。”
毕良野就知道她这是不生气了呢,笑着伸手让查旋给他戴上。
他的项链不和查旋一样是金的,那成什么了。
而且毕良野是连玉佩都不习惯带的人,不过为了和小人儿一样,他命姜老板给吊坠配的黑绳。
坠子才是重点嘛。
当着姜老板的面儿,查旋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架不住她还要跟毕良野商讨去京都,于是她羞涩拿起项链,让毕良野矮一点。
他太高了,小人儿垫脚尖都够不到他。
姜老板是个非常有眼色的人,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了出来。
待查旋给他带好后,他转身盯着小人的脖子道:“答应我以后任何情况都不要摘下来,干什么都要带着。”
这话他讲的不深情,反倒霸气十足。
查旋怔楞后灵机一问:“这算是你方才要求的那个?可只能是一个条件呦。”
她这小脑袋可能想歪了,一直以为毕良野只要威胁她就会是那事儿,所以也搞不清楚他俩到底是谁那么向往着那事儿。
直到现在毕良野认真强势点头说一句“对,就是这事儿”的时候,查旋有些诧异了。
项链而已,他至于那么认真吗。
毕良野摸着她脖子上的那枚吊坠说:“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东西,是一体的,原本就是一体的,不能断,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要相信我,可以直接问我,不要瞎猜瞎想中了别人的圈套,更不要把它拿下来,答应我。”
小人儿看了看他的认真回:“你让我自己去京都我就答应你。”
“我让你去不成你也拿不下来信不信。”
“你威胁我?”
“对。”
他很久没有这样对待小人儿了,查旋撇嘴看他。
毕良野搂着她认真道:“答应我,这是我们之间一体的,不要拿下来。”
这时候他讲的深情一些,查旋能看到他漆黑的瞳仁里面全部都是自己疑问的样子。
她好奇问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做这个保证。
毕竟在查旋看来这个保证也没啥用,搞不懂他如此认真的原因。
他掰着她小脸儿说:“这样我会时时刻刻都觉得你在我身边,你也会感受到我在你身边。”
这算是句白话,听上去没有过多诗情画意的美妙,却不乏让小人儿又体验到了诗情画意下的情真意切。
不过最终,她没有回复他,但她也没反驳,算是默认吧,可他还是叨叨了一路。
饶是查旋不回复,毕良野也知道她不会轻易拿下来。
查旋有时候还真的是死鸭子嘴硬。
可这事儿,毕良野不妥协,一定要让查旋答应他。
有些时候毕良野的执拗点也奇怪,或者涉及到他心中的某一处倔强。
其实他本来也要去京都的,殷甫辰给所有地方军阀都下了请帖。
大家即便自立为王,内阁毕竟在京都,名义统领全国,这个面子谁都要给。
而且也不只是这些军阀,像富少歇这样的龙头,乃至国内外一些名流望族和军政商三界有往来的也都有收到邀请。
毕良野本来也在考虑把查旋单独留在润城到底安全不安全。
不好确定的情况下,不如带在身边来的安心。
殷甫辰这次下请帖,以共谋为名。
毕竟内阁总统暂缺,选举是大事。
可谁都知道就算都参加了这次盛况邀请宴会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自立为王的不愿意接近内阁这潭深水,内阁也不愿意让任何一支看上去不好控制的人角逐总统。
所以殷甫辰这盘棋的目地,有很多种可能性,也很朦胧。
但毕良野要去,富少歇也会去。
混沌之战,是很有意思的,他们谁都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两人回家的时候,查旋不想搭理他,想要独自上楼,结果还没等埋上楼梯就被毕良野抗在肩膀上面了。
少帅可是忍了大半天了,就准备就着她这身男装展开一场欢快的游戏活动。
小人儿哪里有机会跑啊,毕良野扯着她长衫的衣襟给她绑在了床旁边,气的查旋连踢带骂的。
他挑她下巴:“这样俊俏的小生脾气太过暴躁可不好。”
查旋骂他变态。
毕良野笑嘻嘻的告诉她什么叫做真正的变态。
他就是看查旋的扮相好看,少帅的取向可是正常的,不过就是他愿意逗查旋而已。
到后来毕良野给她松了绑,折腾的小人儿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懒洋洋的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抱着。
不过她可爱的到了这个程度还不忘了问他能不能自己去京都。
上来一阵儿的关注点有够奇葩的。
她看毕良野不回话,主动答应毕良野不将项链摘下来,还说以后都会相信他。
毕良野说那也不行,这事儿没的商量。
查旋就又生气了,还连着生了好多天的气,可都没什么用。
毕良野每天都会哄着她,还要吃吃她。
久而久之,查旋也是有在无奈中妥协。
殷甫辰下请帖的日期是十一月初一,毕良野带查旋十月二十八出发。
这个时节的润城已经是深秋,查公馆庭院里面的树叶全部泛黄飘落,且是簌簌的速度,不曾有任何短暂的停留。
毕良野他们这次从润城到京都坐火车,差不多两天时间。
除了毕良野随行安排的副官,查旋带上了何英还有春芽。
出门在外需得有人照顾小人儿,麦嫂年纪大了,查旋便没让她折腾。
出发这天,查旋早早的就起来了,几乎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算算这一年,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没有出去游玩过。
以前查旋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出去游玩,她能不兴奋吗。
毕良野看她兴奋,他是有一点纳闷的问她:“那么开心?”
他以前又没见过小人儿玩疯的时候什么样子的,所以还挺好奇的。
查旋起身扎头发说开心啊,终于能出去散散心了,这一年她都没有出去过。
其实她就是无意间的感慨,却叫毕良野听者有心。
他脑中闪过这一年和小人儿的相遇相知到现在,好像带给她的还真的没有什么快乐。
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半卧在床上看她,声音有些暗沉道:“是不是很早就想要出去散心了?”
查旋没看他,却听见了他声音的反常,她回头看他眼神有些忧伤,好笑调侃他:“干嘛,觉得内疚没能带我出去玩儿吗?”
他这眼神就是这意思啊。
毕良野没急着回复,朝她招手。
他一招手就像有魔力一样,查旋都没思考就走过去了坐在床边儿。
毕良野拉着她小手揉搓好半天:“那等我们从京都回来,我们直接去别的地方游玩儿一圈怎么样?你想去哪里?”
小人儿闻言微楞打量他,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话他这样当真。
再说眼下也不是出去玩儿的时候啊,乔秀事情没解决呢。
她笑着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去办正经事情不是嘛。”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音儿,说不定她根本不在京都,那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可以出去玩了?”
“是吗,那到时候再说,然我想想。”
这算是两人近期一段时间最和谐的早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