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没指望能直接把方雪吓倒,尤其是在这种敌我实力对比悬殊的时刻
他处于弱势,绝对的弱势
他自己身中剧毒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是其次
对于他来说最大的软肋是病床上的杜伊,杜伊一直都是清醒的,她安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转过身是在保护杜伊
他最担心的事情是方雪放弃攻击他突然攻击杜伊
这样对他来说太艰难了
因为杜伊根本没有自我保护能力,不要说重病缠身连病床都下不了的她,就是她人生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行方雪出手她毫无抵抗之力,结果只有一个,死
如果此刻房间里没有杜伊只有他们两个人,哼,那唐潇即便是现在这幅模样也根本毫不畏惧,他想着的绝不是用心理战托住安抚对面的女人,一定是出手将她解决
实际上现在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想被动防御,一旦方雪内心深处再生出哪怕一点杀气,那么他都会抢先动手
所谓心理战只是在给他的出手寻找一个掩护和借口
至于方雪上当不上当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今天要有个了断
他跟方雪的了断
他突然笑了,左手包扎之后止血效果很好,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鲜血顺着白色床单渗透出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立刻鲜血沾染
看起来更加恐怖可怕
“好久没有尝到自己血的味道了,说实话人血并不好吃,苦,涩,还会腥”“动手吧,现在是你杀死我最好的机会……尽管你永远也没有本事杀死我……但是现在还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你不亲自实验一下的话……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来吧…
…动手……”
明明是他想要杀死人家,想要先下手为强,结果却逼着人家先动手。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方雪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她没有抽烟和喝酒的习惯,否则现在拉过一把椅子,翘起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喝酒,然后悠哉游哉的等着医生自己力竭而死。
多么简单的事情,多么美妙的事情?
她虽然不抽烟不喝酒,但是她还是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不慌不忙,在距离医生大概20米的距离。
这个房间比较大,有足够动手的进深。
她也笑了,“强弩之末,你根本撑不了几分钟了,我何必动手?”
“别说我动手杀你,就是我不出手救你你都必死无疑,你的生命大概还剩下20分钟左右,如果你是我预判当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医生。”
“否则你连5分钟都坚持不了了,这很残忍……不过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对杜伊怎么样的。我跟你的事与第三者无关。”
一直保持沉默的杜伊突然开口,“你错了,唐潇生我生,唐潇死我死,所以要么你出手救他,要么我跟他一起死。”
方雪微微一愣,表情略微有些复杂,“果然,你们的感情果然很深,早已深入骨髓。虽然不能生在一起,但是死却可以一块死是么?”
“杜伊,我不是个刻薄的人,如果你今天想给医生陪葬,那么我一定会满足你这个令人动容的要求。”“医生,你也看见了,并不是我要杀她,而是杜小姐一心求死……不……是要跟你一块离开这个世界,黄泉路上手拉着手……我甚至有点感动了,因为我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这
样去爱一个人,也不会被一个人这样爱。”
“只是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们,因为你们马上要死了,而我至少还要活个五十年七十年的,活着才能感受到阳光雨露,才能感受到食物的美味,景色的旖旎,感情的感动。”
“活着就是好的。”
心理战?
哼,还没等医生展开方雪反倒当先展开了,彻底堵死医生的生存之路,也彻底堵死他要保护好杜伊的想法。杜伊先提出来跟他同生共死最好。
杜伊越是这样坚决医生越不会让她死,那么距离医生开口求她放过求她急救的时间就越来越近了。
一切皆有因,一切皆有果。
哼,这天下最毒不过女人心,跟女人斗?
医生还差了点火候。
不管他外表多么残忍多么冷血无情,但是他在杜伊跟前就会立刻变成一个爱恨情仇的正常男人,而方雪根本不惧怕这样的正常男人。
他惧怕的是杀人机器冷血狂魔的医生。
有感情的医生跟别的医生没有任何区别。
方雪甚至可以放心的鄙视他折磨他。
方雪的故事没人知道,方雪精力的苦痛也没人知道。
方雪的爷爷也是她国术中医最重要的老师之一,显然她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华府国十大暗医之一绝不是一个老师傅教出来的。她爷爷在教授她医术之前就给她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有一天他如果生病了就把他送进正常的医院让正常的医生治疗抢救。绝不要她插手,更不要她在人前显露她的医术
爷爷好像对自己的身体早有震断,他生重病的时候方雪才13岁,根本没有出徒。
方雪内心深处是个十分孝顺的人,但是她还想打破规矩,却被爷爷严厉禁止,他死死压着她握着银针的手,说了两句话。
华夏那个世界有很多人会追杀暗医,而一个家族要经过至少五代人的努力才能出一个暗医,你是我们一家五代一百年的希望。
你现在学医未成,绝不能动手给人治病,任何人都不行。
还有你要想成为真正的暗医就必须知道世界上普通的医生是什么样的,你要把我送去医院,只做一个病人家属,别的全都交托出去。
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体会到暗医和普通医生的差距,才知道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你要违背我的意愿强行出手救我,那么我会立刻服毒自尽!
爷爷以死相逼。
于是她就成了一个病人家属,13岁的家属,见证了普通医生的一切。
很多人都会责怪医生在给自己或亲人看病时过于冷漠,但其实这样的超理性,也是医生的一种自我心理防御。从爷爷生病到去世的半年间,方雪反复体验着一种心情:爷爷在医院像物品一样被摆弄,被过于客观地对待,原来她心中的爷爷在医生们眼中如此“寻常”,她生命中的“厚
重”在他们眼中那么“轻薄”,她不由得从极度悲伤的心情中生出了愤怒。
然而医护人员和殡葬从业者到底以何种心情看待他人的生死,她原来根本不得而知。
但她那时候安抚着自己,想着对他们来说,病痛与死亡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在工作中过分投入感情,那他们每天都要经历常人一辈子才有几回的伤痛。那样的煎熬,谁也不愿意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