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崖边一时寂静,唯有山风越吹越烈。两人遥相对立,相互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静默了半晌,白华轻轻一叹,道:“阮莞,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记得在除念山的时候,我们…”
“你住口!”魑魅一声怒喝,略显激动的抢白道:“我说过,阮莞早就死了。从她被逐出初念山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白华的神情中透出了一股淡淡的忧伤,眼前也不断地闪现出了与她一同修行的画面。
“魑魅,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收手吧…”
“收手?!”魑魅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之所以变成这样,到底是因为谁?!白华,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她顿了顿,转身走到了崖边,眺望着远方绵延起伏的山峦,淡漠开口道:“想要我收手,除非你有本事把我杀了。”
“魑魅,放下心中的恨吧。”白华微蹙眉头,朝前稍稍挪了几步,继续劝说道:“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用你死我活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解决。”
“少废话!”魑魅眸光一冷,眼中杀意倏然腾升,“我死,你们两个都可以活。但若是你死了,那他也活不成。”
白华兀自摇了摇头,满含歉意的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我可以死,但只求你能放过柏耶。”
说话的同时,她缓缓地展开了双臂,一步一步的朝着魑魅走去。
魑魅微微一愣,随之往后一跃,站在了枯木上,怒声道:“白华,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说着,她踩了踩脚下的枯木,满带讥讽的问道:“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乍一看,这里的确和青山岭的横木很像。
白华微阖双眼,放下了手臂,道:“魑魅,我是不会出手的。”
魑魅倏地指向了柏耶,威胁道:“你不出手,那我就先杀了他!”
白华眸色一沉,厉声道:“你别再咄咄逼人了!”
“哈哈哈…”魑魅畅声狂笑,又挥起了手中的长鞭,重重地打在了柏耶的后背,“我现在逼你又如何?”
“魑魅!”见她再度扬鞭,白华一声怒喝,随即脚下用力一蹬,如同离弦之箭朝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无妄剑也从她手中幻化而出。
以现在的实力来说,白华自然不能与魑魅抗衡。但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能施展的灵力寥寥无几,而魑魅的攻势又异常猛烈。靠着自身的剑术和敏捷的身形,白华才勉勉强强的躲开了攻击。
悬崖边,不断回荡着长鞭与剑刃的碰撞声。随着时间的推移,魑魅的攻势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几十个回合下来,白华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全力拼搏已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渐渐地,她躲避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
‘啪啪’两声,长鞭重重抽在了白华的左手臂上。殷红的鲜血不断地涌出,顷刻就染红了她左肩的衣衫。
没有丝毫停顿,魑魅又是持鞭一甩,狠狠地抽打在了她的右腿上。
“唔…”白华一声闷哼,半跪在了地上。那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脸色苍白,额头更是渗出了冷汗。
“胜负已分!”魑魅甩了甩长鞭上的血渍,冷声道:“现在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你先死,还是看我先杀了他?”
“还没有结束…”白华撑着无妄剑,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魑魅见状,不由勾唇一笑,道:“要不然,还是我帮你选吧。”
言讫,她手腕一抖,那长鞭忽然绕了一个弯,死死的缠住了柏耶的脖子。
(二)
“柏耶~”
“柏耶~”
九月站在了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上面,向着四周高声呼喊着。
“别站那么高,你的声音已经够大了。”泽荒倚靠着一棵大树,轻轻地揉着眉心。
闻声,九月立马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又跑到了他跟前,问道:“你说,他到底还在不在这里呀?”
泽荒双手一摊,道:“青鸟没回来之前,我也不知道。”
九月无声叹息,一脸的愁色,“算了,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二人刚走出五六步,便看见前方隐隐走来了两个人影。仔细一看,那其中一人正是勐蠡。
九月连忙迎了上去,讶然问道:“勐族长,你们怎么来了?”
在泽荒看来,这问话显然是多余的。既然勐蠡此时亲自到了这里,那就说明柏耶根本没有回去。如果柏耶没有回迷雾谷的话,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泽荒跟着走到了勐蠡跟前,招呼道:“勐族长!”
“泽荒天神。”勐蠡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直截了当的进入了正题,“吾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泽荒回忆了片刻,道:“应该是昨日巳时之后。”
这时,与勐蠡一同前来的男子向四处打望了一番后,站在了他身旁,道:“族长,并未察觉到柏耶的气息。”
听到这话,泽荒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是?”
男子俯身拱了拱手,恭敬回道:“月狼族多图,见过泽荒天神!”
“不必多礼。”泽荒抬了抬手,还以浅浅一笑。
“为何不见白华?”勐蠡寻顾了一圈,却并未看见白华的身影。
怎么就突然问到小白了,难道他真的想要向小白兴师问罪吗?九月心头一颤,急忙解释道:“小白他们已经去后山找人了。”
说着,她又指了指天空,补充道:“我们可是天还没亮,就出来了。柏耶不见以后,我们家小白可是很着急的。”
勐蠡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于是语气平和地说道:“九月姑娘不必紧张,只要吾儿还在这山谷附近,我就有办法找到他。”
“真的?!”九月双眼一亮,面上掩不住的喜色,“那就太好了!”
勐蠡淡淡一笑,礼貌言谢道:“柏耶的性子多少有些顽劣,这些日子还承蒙九月姑娘的照顾。”
九月闻言,更是笑咧咧的摆了摆手,道:“哎呀,勐族长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的,应该的。”
泽荒无语的别过了头,忍不住暗暗叹息道:九月啊九月,你的心还真是大的很呀。
(三)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只见小五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九月抢步上前,扶住了小五,急急问道:“小五,怎么了?”
小五一把抓住了九月的手臂,气喘吁吁的说道:“小白姐姐不见了!”
身后的三人闻之,也立马走了上来。泽荒连忙追问道:“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后山吗?”
小五稳了稳气息,道:“最早是在一起的,我们还在后山发现了两条像是被人踩过的小路。后来,小白姐姐提议说我们顺着小路一人找一边,可我怕她在山里迷路,就说自己先去其中一条路上看看,让她在原地等我。”
他胡乱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稳,“也就最多两盏茶的功夫,我再跑回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九月呆愣了一下,又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沿着另外一条小路去找?”
小五猛地点了点头,道:“我找了!可没走多久,那条小路就断了。之后,我又在周围找了半个多时辰。可任我喊破了喉咙,也没见她回应。”
白华忽然的消失,让勐蠡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还没等他从疑惑中回神,一旁的泽荒倒是率先开了口,“九月,你先回谷去看看?”
“回谷?”九月仔细的想了想,猜测道:“你是说,她有可能回去了?”
“或许吧…”泽荒略微迟疑了片晌,平静道:“我和勐蠡再去后山看看,你就先回万花谷吧。”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看看!”说完后,九月转身就往谷口方向而去。
…………
在小五的带领下,四人很快的就来到了岔路口。
“泽荒天神,就是这里了。”小五伸手指着一边的小路,道:“我刚才就是顺着这里往上找的。”
泽荒了然的拍了拍小五,轻声道:“小五,你也先回去吧。”
“啊?”小五愣了一愣,面显困惑的问道:“我要是先回去了,谁带你们下山呀?”
闻言,勐蠡缓步走到了小五身旁,道:“你放心,我们能够找到下山的路。”
小五侧头看了看勐蠡,顿时久梦乍回。
说得也是,人家一个是天神,一个是月狼族的族长,又怎么可能在山里迷路呢?
想到这里,小五略显尴尬的抠了抠后脑勺,好心提醒道:“前面的路有些滑,你们要多多小心啊。”
泽荒轻微地闭了闭眼,含笑回道:“多谢!”
当小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泽荒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回去。他侧头看向了勐蠡,道:“一路走来,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
勐蠡亦是阴沉着一张脸,点头回道:“刚才还不觉得,但到了这里,那股气息好像越来越浓了。”
这时,跑去前方查探的多图也急冲冲的折返了回来。
“族长,我刚刚感应到了一股极为淡薄的血腥之气!”
泽荒闻之,不禁身形一顿,脸色也瞬时大变,“在何处?”
多图微微侧身,指向了身后的密林,斩钉截铁地说道:“上山的方向。”
勐蠡双眸冷光一闪,暗暗捏紧了拳头。
“多图,带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