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雀儿口中得知,红鸾房中那人是京里来的贵人,连老妈子也不知其身份。
只听说那人亮了一物,点了红鸾牌子,老妈子马上就改了口,对冲着红鸾而来的宾客声称红鸾身子不适,登台献艺改期,不便接客。
风月阁的老妈子什么人物没见过,这不知身份,能让她不惜开罪那些客人也要一改金口的,想必也是个不小的人物。
这下惹了这么个冤大头,梦萝悲叹之余,只求他哪里来的赶紧回哪儿去,或者贵人多忘事,忘了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才好。
转眼包子事件过去也有三天了,梦萝能想象到凤无泪用过“鸿运当头”后的情景,想想就忍不住发笑。那是她闲来无事,折腾了好些名贵香料才做出来的。
当初,做着东西纯粹是为了好玩,看看香的东西能不能有反之的效果。却不想,便宜了凤无泪当第一个试验品了。
梦萝摇头轻笑一声,将竹竿上的衣服一一取下,抱在怀里。好在,近几日没见他来寻自己麻烦。刚把晒干的衣服收好,还没进屋,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朝她跑来,正是红鸾的贴身侍女,雀儿。
“梦萝姑娘,梦萝姑娘,不好了!”雀儿远远看见梦萝收了衣服要进屋,加快了步子,一面跑一面叫道。
梦萝心道遭了,莫不是那凤无泪突然记起她这样的小人物,有了兴致,现在来寻她麻烦?
想到将要面对的打板子、夹手指、挑手脚筋等一系列酷刑,梦萝身上一阵恶寒,搓着手臂抖掉一层鸡皮疙瘩。见到雀儿便如同见了鬼一般,“啊”的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转了身也跟着跑起来。
“雀儿,你听我说,你没见过我,今天没见到,明天也没见到,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也没见到!”梦萝将怀里衣服揉作一团,一面跑也一面对追上来的雀儿道。
雀儿跑得累了,也不懂为什么梦萝也要跑,只得更卖力的追上去,气喘吁吁道,“姑娘,我明明就见到你了,你别跑啊!”
梦萝暗自皱眉,一边嘀咕雀儿真是笨死了,不要跑?不跑才怪!不跑难不成还跟她去受那些酷刑?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如踩了风一般。
雀儿也是个拼命的,一副不追上梦萝誓不罢休的样子,跑得更是卖力。两人就围着梦萝家的院子,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足足绕了七八圈,两人都有些虚脱,才停了下来。
“我说姑娘,你能不能别跑那么快啊!听我……听我说……”雀儿跑得有气无力,只能撑了旁边的树干喘气。
梦萝白眼一翻,心道你不追我,我干嘛跑?见雀儿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一溜烟儿闪身进了屋里,“哐”的一声将赶上来的雀儿阻在门外。
雀儿大眼等着眼前的门缝,揉了揉鼻子,暗自庆幸着还好,差一点就鼻血一地。这门关上了,看样子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开的,索性靠了门坐下,稍作休息。
小心的将门闩上好了,确定雀儿进不来,梦萝才满意的拍拍手,捡起地上衣服进了里屋。
利索地将一张床单铺在床上,从衣柜里扯出三五件衣服,搂了桌上为数不多的首饰,一股脑地全放到床上那展开的床单上,最后抓了对角打了结,绑成个包袱形状才吁了口气。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姑娘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梦萝满意的看着自己收拾起来的包袱,又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木匣子,打了开来。里面满满当当,白花花的都是银子足足有千两之多,都是梦萝这几年卖香得来。
梦萝从中取出两锭银子,贴身收好,略一思索,又取出两锭塞进包袱里,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将木匣子推进床底下的暗格里。一切收拾妥当,门外雀儿却是休息够了,力道十足地擂着她的房门。
打量了一番这间住了两年的屋子,心下莫名的酸涩起来。听着越来越大的敲门声,梦萝胡乱安慰自己一番,心道反正只是出去躲一阵子,等那人走了再回来就是。想了想,如果不跟雀儿说个明白,这个笨丫头怕是不会离开,那么自己的跑路计划就行不通了。
门一打开,雀儿一个趔趄朝着梦萝就跌了进来,梦萝赶忙上前扶住,才免了雀儿狗啃泥的遭遇。
搀着雀儿站好,梦萝独自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跟上来的雀儿,自己端了一杯却是不饮。
清水眸子暗了暗,才对坐下喝水的雀儿言语悲戚道,“雀儿,我知道对不住你家姑娘,可是我不跑路的话,那些酷刑我可是受不了的。你也知道那人身份显贵,这次连累了红鸾姐姐,我也很是过意不去,不过我看那人不像是不明是非的人,我走了定也不会迁怒红鸾姐姐的!”
听完梦萝这番话,正喝水的雀儿呛得好一阵咳嗽才停了下来。这下明白了梦萝这番见着自己如见鬼的行径,想到那日风月阁被那位公子搞得鸡犬不宁,不由好气又好笑道,“姑娘是怕那凤公子追究?”
梦萝木讷地点点头,又听雀儿两眼放光,一脸得意道,“那凤公子可是惊里来的大人物,哪能跟你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见着雀儿那般小大人的模样,梦萝心情也松了几分,将信将疑地问道,“他有那么好心就这样放过我?”
“当然不会!”
“那你还高兴个什么?”梦萝怒了,这雀儿是越来越不把她当朋友了。
雀儿一个劲儿的掩嘴偷笑,“姑娘现在知道怕了?”
“废话,京里有头脸的人物,哪能那么好惹?”梦萝白眼一翻,撑了头闷闷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雀儿学着平日梦萝教训她的样子,摇头晃脑。
看雀儿那般得意的神情也猜想到后果没那么严重,对那位公子的身份却是越加好奇起来,“这么说你们知道他是干嘛的了?”
“这不就为这事儿来寻你了嘛?”雀儿两手一摊,白了梦萝一眼。
梦萝听见为那公子寻人来的,清艳的脸能苦出水来。当下便开始盘算着等下该怎么跑路才安全,又听雀儿笑道,“那凤公子的来头可大呢,听姑娘说好像是什么王爷,如今来了怀州,正是为了监办怀州三年一度的赛香大会!”
梦萝被那句“好像是什么王爷”惊得是外焦里嫩,这次可算惹了个掉脑袋的主了,逃跑的主义又明确了几分。脑袋当机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雀儿话里的重点,似乎是那什么赛香大会。
等等!赛香大会?
方才还一番暗淡的清水眸子,此时正洋溢着摄人的光彩,连见惯美人的雀儿也看得一愣。
梦萝眸中的光亮一闪而过,又闷闷道,“如今我开罪了他,这赛香大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今日替妈妈去留香坊选香,那高掌柜跟我问起你住哪儿来着。说是大会举办人留了名帖,让你参加这次大会呢!”雀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白眼翻了一遍又一遍。
听着雀儿的话,梦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清水眸子更是瞪得老圆,半晌才一指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舌头也打了结,“让......让我参加赛香大会?”
“对啊!”雀儿应得理所当然,一副不明所以地表情,看着梦萝忽明忽暗的脸色。
能参加这个大会当然好,怀州城里三年一度的赛香大会,汇聚的可是北梁国内及周边邻国有名的调香师。若能在这大会胜出或者展露头角,对于调香师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而且《芎容香典》将会成为魁首的奖励。
只不过,自己时运不济,开罪了那监办大会的大人物。
想到这层,梦萝不由悲从中来,苦笑道,“那你家姑娘怎么说?”
雀儿不明就里,一边捶着酸软的双腿,一边狐疑道,“我家姑娘当然高兴了,还有那凤公子听说你参选了大赛,当下让我跑一趟,好同志姑娘先准备着。”
“那那个凤公子当时什么表情?”梦萝不肯罢休,满脸期切地追问,只能祈祷那劳什子王爷别公报私仇记恨了自家才好。
“表情?没什么表情啊,我看他跟姑娘一样高兴坏了,我出来的时候正与姑娘吃酒呢!”
梦萝一扫脸上的期盼,雀儿的回答让她拿不准凤无泪到底有没有将她记恨上。心不在焉对雀儿道了声知道了,径自往里走去。
雀儿见梦萝自床上提下一个包袱打开,一件件把里面的衣服捞出来,放回柜子里,惊奇道,“姑娘你刚才就在屋里收拾包袱?你有预知未来的本领不成?”
梦萝抖衣服的手一顿,回头对雀儿一挑眉,表示询问。雀儿掩了嘴笑,“赛香大会是在城里流芳阁举办,所有参赛的调香师都统一安排就近的住宿。”
梦萝了然一笑,将包袱重新打包好,一手挎过,背到肩上,笑吟吟地说道,“那走吧!”
既来之则安之,随他凤无泪爱怎么折腾,言罢拉着雀儿的手就往外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