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散去之后,幽长的寻芳踪就只剩下梦萝几人的身影,整个世界都显得安静了。
“谁来说说,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凤无泪笑着打望着众人,面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梦萝见凤无泪的脸色开始苍白起来,任他怎么强装,终究快撑不下去了。侧身拉了迟长安的手,捏了一捏,示意她不要讲话,才恭谨回道,“方才与挽香姑娘切磋了一下,胜负已分,现已无事了。”
“噢?当真如此?”凤无泪过来之前已见着这几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此时梦萝如此回答,定是方才被她探出了什么。
心中喟叹一声,其实你不用这般委屈自己,我还受得住。
听到凤无泪轻飘飘的反问,似不相信梦萝的话一般,眼风在沉默的众人面上淡淡一扫,邪见上前一步,答道,“正如梦萝姑娘所说!”
“可惜,这样的比试总该有点赌注才有意思的不是?”凤无泪惋惜着似对梦萝说,又似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就是技艺上的切磋,并未设立什么赌注,要让成王殿下失望了!”梦萝装模作样,委身一福。
这一委身,竟忘了将整个中心都压在自己肩头的凤无泪。引得凤无泪一个趔趄,摇晃间梦萝手忙脚乱将他拉住,站稳,面色惊慌道,“殿下恕罪,都是梦萝的错,殿下没伤着吧?”
邪见众人见着梦萝这般惶恐惊慌的模样,亦在疑惑,这梦萝与凤无泪是什么关系,竟然大胆到如此与他玩闹。
“挽香也觉得没甚赌注到是可惜,只是眼下胜负已分,挽香与师兄就先告辞,明日赛场上见!”挽香见梦萝与凤无泪玩闹,心中妒火腾腾直冒,对着凤无泪行了一礼,转身即走。
邪见本欲再探一探凤无泪到底出了何事,却不想挽香一句话不给自己留任何逗留的余地,只好告辞跟上。
见着邪见与挽香的身影在街道尽头消失,凤无泪强撑的身体才一下垮塌下来,竟将扶着他的梦露也扑倒在地。
“成王殿下!”
这样的情形,吓得迟长安与云夕香雪三人花容失色,皆围拢过来。却见得凤无泪脸色惨如白纸,一口黑血喷出,梦萝雪白的衣裙亦被染上墨红。
“凤无泪,你给我撑住,听到没有!”梦萝费力地将凤无泪瘫软成泥的身体,在长安香雪的帮助下,扶靠在自己怀里。自袖间,拿出一白玉小瓶,拔开瓶塞凑到了凤无泪鼻下。
凤无泪有气无力地笑了一笑,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梦萝手里的小瓶儿,虚弱道,“这瓶子比你送我那个好看,味道却不怎么样......”
梦萝见凤无泪还有心思说笑,才稍微放心些,忙对长安说道,“长安,你腿脚快,赶快去找沈非墨!这附近有个蓬莱客栈,我们先想办法将他带去那处,你带带沈非墨过来与我们汇合!”
迟长安见着凤无泪受了这么重的伤,虽不怎么喜欢这个王爷,怎么着那日却是他与梦萝救了自己,心里是不希望他出事了。听梦萝的安排,也知道事不宜迟,忙点头应了,起身离开。
“香雪,你去看看街头可有马车?”
香雪被吓坏了,听梦萝叫自己,“香雪在,香雪这就去!”说完跌跌撞撞地往街角奔去。
“云夕可以帮上什么忙?”云夕见梦萝将迟长安与香雪都安排走了,独独自己留在这里,不知道梦萝是什么意思。
梦萝这才想起,将眼前这女人忘了,想了一想,才吩咐道,“你且先会沈府去,准备着,若沈非墨赶来,应该会带成王殿下回去!”
云夕只盼此时能尽快离开,挽香方才的眼神她看得明白。所以,能被安排回府,自然答应得爽快。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梦萝才沉了脸色,追问道,“现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为什么你体内会有‘蚀骨香‘!”
“什么蚀骨香,你想太多了!”凤无泪心中一惊,这丫头本事不小,竟能识得皇室秘香。
见凤无泪不愿多说,梦萝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问了,“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以你的症状来看,不容乐观!”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凤无泪嗤笑一声,梦萝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无边的痛楚与寂寞。
笃笃笃.......
“驾!”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香雪在车上撩着帘子大喊,“小姐,小姐!马车来了,马车来了!”
见到马车,梦萝方才还混乱一团的心,才算稍微平复了一点。
与车夫一起,将已再无力气动弹的凤无泪搬上了马车,梦萝将车帘子一放,淡淡吩咐道,“去蓬莱客栈!”
马车上,香雪与车夫一道坐在车沿上,车厢内,只有梦萝留在里面,照料着又昏厥过去的凤无泪。
随着马车一颠簸,凤无泪已如纸白的唇边又溢出血来。梦萝皱了皱眉,忙将方才那只白玉小瓶凑到凤无泪鼻下,一面为他擦拭着额头的细汗,一面自言自语道,“凤无泪,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出了事,红鸾姐姐该多桑心!”
“你说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个倒霉的王爷呢,出生皇室,却被种下了皇室秘香。看似风光无限的背后,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梦萝心里不由为这个外表看似儒雅风(流)的王爷难过,朝廷之上明争暗斗,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
这也是梦萝宁愿只身一人漂泊在外,也不愿回去的原因。她厌倦了那些权势斗争,讨厌那些尔虞我诈。
看到凤无泪如此,梦萝竟有些心酸。自己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梦魇宫那里还有最宠自己的姥姥,还有凡事以自己为中心的千面。与他比起来,自己幸福太多太多。
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凤无泪的面颊,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
一定很痛吧,蚀骨香的药力梦萝是知道的,发作起来堪比刮骨之痛。只是这皇室秘香,一向由皇帝一人掌管,又是如何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的呢?
“爹......”一声梦呓,打破了梦萝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