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自厨房端了早膳出来的时候,在沈非墨的院子外碰到的白老爷,似乎在等自己。
白老爷远远地见到清漪端着膳食过来,迎了上去伸手便要接清漪手中的托盘被清漪轻巧的转身让过,斜眼看着他说道,“白老爷在这里是在等我?”
“是,卑职是来回小公主话的,宫史大人的住处已按小宫主的吩咐安排妥当。”白老爷垂着头,显得恭敬谦卑。
“哦?不知白老爷将仇宫史安排在哪一间房里?”清漪挑眉,白老爷特地跑来回话,想必是花了些心思的。
白老爷太阳穴突突直跳,小心答道,“府上后院有一间竹屋,年成有些久远但绝对的偏僻寂静!”
清漪在记忆里思索,想着前日里因要替沈非墨熬药四处找可以烧火的干柴机会将白府钻了个遍,模糊记得后院确实有一间独立的小屋。不过那间小屋空置已久,也无人翻修,已到了遮风避雨都显得困难的地步。这白老爷,确定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呵呵,白老爷说的可是后院那间空置已久的竹屋?”清漪似不敢相信。
“确实是那间。那竹屋原本是府上老管家颐养天年的地方,后来老管家去世变一直空置也无人打理。小儿幼时顽皮,也在里头呆过不少日子......”白老爷想着自己提宫史大人安排的那处竹屋就止不住地打寒颤,但这却是唯一一间满足清漪所说的越是独立偏僻越好的屋子。
清漪嘴角一抽。还真被自己猜对了。那间屋子,千面若是住进去还不得恨死自己?
“仇宫史可还没满意?”清漪故作了然道。
“想必...想必是满意的。”白老爷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结巴道。仔细回忆方才千面脸上的神色,就差没有将自己捏碎了。但屋子是照着清漪的吩咐安排的,现在哪儿敢说千面不满意。
不用白老爷回答,从他脸上的神色清漪已能猜到七八分。只是现在她没工夫理会千面到底满意与否,先得去看看沈非墨的情况才是正经。
“既然仇宫史满意那白老爷就好生伺候着,我就先进去了。”清漪担心着沈非墨,再无心逗留,提步便走。
白老爷见清漪无心思再谈。赔礼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哀叹一声离开。这时候,还是先将那位脸色铁青的宫史伺候好才是正经,清漪的性子他也算忐忐忑忑摸得差不多,暂时不会为难自己了。
清漪端了吃食来到沈非墨院中。却见沈非墨的房门紧闭。抬他回来的滑竿歪倒在院中。
瞧着眼前这幅情形。清漪皱了皱眉,上了台阶抬手去敲沈非墨的房门。
连敲许久也未见有人应门,清漪眉头锁得更深。左右瞧了瞧。见到旁边窗户依稀还露了条缝隙,面上一喜将托盘放在身后走廊的围栏上,蹑手蹑脚地向那窗户走去。
哪知,清漪将将走到窗户下,那还留有缝隙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险些夹住清漪的鼻子。
瞪着眼前紧闭得不透一丝风儿的窗户,清漪心底怒火腾腾直冒,但想着是自己欺骗在前,也并未打算沈非墨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但也绝不会想到沈非墨竟连听自己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将她拒之门外。
上一回在李家村,揭开自己梦魇宫人的身份时沈非墨也并未因自己的隐瞒而表示生气或不满,但为何自己只是多了个梦魇宫小宫主的身份,却引得沈非墨这般冷漠?
清漪不解,越是不解越是想要弄明白。沈非墨,你到底为何生气或者到底在顾及什么?
清漪一肚子气没处撒,只得捞起袖子,叉腰站在沈非墨门前捏着拳头没轻没重地往门上擂去,“沈非墨,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给我开门!”
“嘭...嘭...嘭...开门,听到没有?”
门里没反应。
“姑娘我千辛万苦给你端来早膳,不开门我拿去喂狗了啊!”清漪大吼,作势要去端围栏上的托盘。
门内仍旧没反应......
可是任清漪怎么擂门,擂得手都算了,上气不接下气里面的人显然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沈非墨,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这么小气?我招你惹你了?”清漪又是一拳擂在门上,小脸不知是累的还是气得,粉扑扑的泛着红光。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已经试过了?”门内传来沈非墨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声音飘忽的听不真切。
清漪一愣,回想起在衢州那一夜小脸就是一烫。不过,现在不是她害羞的时候,见沈非墨肯打理自己,不由有些欢喜。整个地扑在门上,向门内的沈非墨喊话,“喂,你干嘛把门关起来,给我开门啊!”
门内再次恢复了沉寂,再无半点声响。若不是仔细听来,能听到细微翻书的声音,清漪定会觉得沈非墨以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在门外敲得累了也叫得累了,清漪知道沈非墨短时间内是不会给自己开门了,索性就在这里耗着,她就不信沈非墨会一整天都不需要吃饭或者解决生理问题。
清漪将走廊围栏上的托盘端了过来,靠着门坐下,托盘也放在地上开始自顾自得用起膳来,嘴里骂骂咧咧,“好心好意准备这么多美食,看来你是无福消受了。你不吃,我吃!”
清漪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发出夸张的赞叹来,“哎呀,今日这粥熬得实在是好,米粒儿全都熬烂了,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嗯,这水晶虾仁儿也不错,晶莹剔透弹性知足还透着淡淡的蒜蓉香味......”
沈非墨便坐在昨日清漪小憩的那矮榻上,静静地看书。听着门外清漪这般耍着无赖的声音,不由嘴角微勾,却并不搭理。他身侧的茶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足以让他临时充饥。
听着清漪那故意做出来的声音,沈非墨淡淡回道,“别白费心思了,也别妄图寻其他人过来敲门,所有需要的东西我已叫人替我准备妥当。”
清漪眉头一竖,沈非墨腿不是伤了吗,何时动作这般快了?
不过听沈非墨这么说,清漪也并不气馁,试探道,“那你总该要喝药的吧?”
“本来这腿伤就只需静养,那些无非是写止痛化瘀的药,不吃也罢。”沈非墨这下连眼皮也不抬地继续翻书,只是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去。
清漪夹着水晶虾仁儿的筷子一抖,虾仁儿掉进了面前的粥里。瞧着那逐渐沉入粥底的虾仁儿,清漪头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将脑袋耷拉下去。
吃饱喝足,清漪满足的拿手绢儿仔细地擦了嘴角和手指,才骨碌碌地转着眸子思考该如何让沈非墨开门。
虽然,有些话她在这里也能说,沈非墨在屋内也能听到。但毕竟不是面对面沟通,自然起不了当面说清楚的效果。
方才自己动武动粗沈非墨都不为所动,以她对沈非墨这清冷性子的了解,清漪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沈非墨皱一下眉头的地方。
左思右想的清漪想着中午便要去与千面商讨李家村怪病之事,但自己对那怪病所知甚少,还是得由沈非墨出面才行。
想到这里,清漪捏着鼻子挤了挤眼睛,总算挤出几滴眼泪来,哑着声音道,“沈非墨,我知道你气我恼我骗你,隐藏了身份。但这百姓是无辜的。”
清漪听到屋内翻书的声音一顿,心里一喜,佯装抽泣两声继续道,“你也知道,李家村怪病一事我一窍不通。今日,捅破了身份千面自然不会再一根肩膀全挑下来,凡事都得先将我推出去。我出丑倒也罢了,但若是因为这个耽搁了替那些村民医治的时间......”
门内总算再次响起沈非墨的声音,“治病之事你无需担心,若需要我相信宫史大人自会亲自前来。”
“那是你不了解千面!”清漪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这家伙最爱偷懒了,这回难得逮住我的把柄让我撑了那身份,他倒乐得看我笑话......”
“也难为你还有笑话可供人看。”沈非墨看书的视线停下来,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他知道清漪便在那道门后,眼神温和起来。
清漪气闷,但也无可奈何,继续佯装伤心道,“沈非墨,你身为皇上钦赐非墨公子,难道当真见死不救?”
“我相信以宫史的本事,这点程度的怪病定然难不住他。”沈非墨不为所动,将书反扣在膝盖上撑了下巴看向门口。
“千面虽说善长解毒,但你也说了这不是一般的毒,是芎容香典夹页中所提到的毒,万一他未曾见过此毒,难保千面会有纰漏的地方。”清漪听着沈非墨的推拒,只能见招拆招,誓要将他从门内揪出来才善罢甘休。
“既然这样,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芎容香典》早已失窃,这个你是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