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征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双眼睛瞪的如牛眼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上去好不吓人。他的两个儿子俱是又惊又吓乱了方寸,一时都不知道劝阻父亲了,只是傻呆呆的站在一旁。
而曹公公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自有主意。只听他用比刚才温和些的语气说道:“唉,国公爷休再提起这样的话,如今大公子是如日中天,国公爷还是……唉……”未尽之言再加上一声长叹,凭谁听了都得更加的闹心。
曹公公不说这样的话倒也罢了,他越说皇甫征越是生气,梗着脖子如同斗架的公鸡一般,心中的怒火被曹公公越拱越旺,若是皇甫敬德此时站在他的面前,皇甫征铁定能一刀捅死他。
曹公公见火烧的差不多了,才放下并不曾喝几口的茶盏,悠悠然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咱家这便回宫复旨,国公爷自便罢。”
皇甫征父子们赶紧起身相送,已经回过神来的皇甫敬显赶紧又悄悄给曹公公备了一份厚礼,曹公公倒是没有拒绝,很痛快的收下就回宫去了。复旨之后,他还得赶紧去关雎宫去见刘贵妃,若没有刘贵妃的指使,他怎么可能在武国公府有那样的言行。
曹公公走后,武国公府更加乱了。
刘氏素日里极为注意保养身体,故而身休极好,她只是受打击过度气迷心才厥了过去,大夫过来只扎了一针刘氏便清醒过来。这一醒来可不得了,刘氏是放声号淘大哭,几次哭的背过气去,又被她的儿媳妇们带着丫鬟给拍背抚胸顺气的给拍醒过来。
刘氏号哭之时皇甫征正在陪曹公公,下人们也不敢过去禀报,只得在外头眼睁睁的瞄着,只等曹公公一走,她们就立刻进去禀报,国公夫人发作起来,整个国公府里除了国公爷,谁能降的住啊!
皇甫征正在怒火冲天之时,又听说刘氏哭的死去活来,他又气又急,只吼了一句:“来人,速去将那逆子找回来。”然后便急匆匆赶去如意居了。
被武国公府中所有人无限怨念的皇甫敬德此时已经出了宫,他刚出宫门就遇到听到他被武国公夫人打伤消息而匆匆赶来的公孙胜。公孙胜见皇甫敬德额头果然被包扎起来。虽然刚才在宫中昭明帝命人给皇甫敬德重新上药包扎,可是素帕上还是渗出点点血迹,看上去真是伤的不轻。
公孙胜不免吓了一大跳,他立刻冲上前抓住皇甫敬德的手臂问道:“皇甫兄,你怎么真的让那妇人给打了?”
皇甫敬德自然不便在宫门口说的太多,只点了点头,公孙胜气的脸色都变了,扯着皇甫敬德的手臂,对跟在一旁的皇甫永宁说道:“靖边,走,和你爹一起来公孙叔叔家,公孙叔叔家就是你家。”
皇甫永宁对这位早就听父亲说过多次,可是见面才不到一天的公孙叔叔印象极好,她大力点头道:“多谢公孙叔叔。”
公孙胜笑道:“傻小子,公孙叔叔又不是外人,还谢个什么,走走,靖边你骑马,皇甫叔,我给你备了车子,你头上有伤,还是不要受风为好。”
皇甫敬德浑不在意的挥手道:“贤弟当愚兄是纸糊面塑的不成,在北疆之时,为兄受的伤比这重多了,这不都没事儿么!”
“公孙将军言之有理,皇甫元帅,您得多多保重,还是要注意些为好。”突然,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齐齐回头,皇甫永宁皱眉叫道:“喂,你这人属猫啊,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原来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突然想走几步路的乐亲王齐景焕。他身子虚弱脚步虚浮,而皇甫敬德等人又没有注意听周边的动静,所以他轻飘飘的飘了过去,突然开口接话,还真让众人小上受惊一下。
跟在齐景焕身边的添福添寿一听有人辱骂他们家王爷,立时不干了,可又不敢当着主子造次,只憋了一肚子的气,死死瞪甫永宁,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等回到王府,一定得到太妃面前仔细禀报一番不行,这皇甫小将军也太不尊敬他们王爷了。
齐景焕倒是好脾气的紧,只微笑说道:“承小将军吉言,若是小王真是属猫就好了。”
皇甫永宁却是不明白了,只皱眉歪头问道:“为什么?”
齐景焕笑着说道:“因为猫有九条命啊,小王身子骨不好,若是象猫一般有九条命,那不是很好么?”
皇甫永宁歪头想想,也笑着说道:“也对哦,那你就属猫好了!”
皇甫敬德皱眉轻斥道:“靖边,不许胡说。”然后向齐景焕躬身说道:“犬子是草莽之人,他素来有口无心,还请王爷恕罪。”
齐景焕眉头轻蹙,有些无奈的低声说道:“皇甫元帅一定要这样么,本王是真的觉得靖边小将军说的挺好。不怕元帅笑话,因为小王自小身子不好,所以见到象靖边小将军这样健……康的同龄之人,本王打从心底里喜欢亲近。”齐景焕本来想说“健壮”来着,可是看到皇甫永宁那笔直的身材和劲瘦的腰身,他实在是不能用健壮来形容,只得临时换了个词。
皇甫永宁听着齐景焕说的可怜,心底那股同情弱者的同情心又冒了出来,她脑子一热便信口突噜起来,“乐王爷,你若是天天象我这样练武,身体也会象我一样健……。”
“靖边……”皇甫敬德和公孙胜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打断了皇甫永宁的话。皇甫敬德觉得头好疼,他忽然意识到带女儿回京也许是他这一生中做过最错误的第二个决定。
皇甫敬德第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当年将结发妻子和一双儿女留在燕京城武国公府,以致于现在家破人亡,爱妻芳华早逝,唯一的儿子至今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