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第一次在这么多官员的面前露面,而且,一露面,直接就带给了大家如此重大的震撼。()
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刻意地隐瞒什么了。
浅夏淡淡地笑着,“桑丘子睿,我一直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看来,你让我失望了。”
桑丘子睿似乎是有些不太自在,“我的确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本意会是如此。应该说,我的确是没有想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挑拨穆流年。”
“你是辽城的刺史,辽城的百姓,就是你的责任。撇开了那个人不说,我知道百姓在你的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
浅夏突然转过了身,然后话锋一转,“我也一直以为你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一次,他布的局,很显然,是没太大的差别的。”
穆流年挑眉,他瞬间便明白了浅夏的意思,有些看热闹的眼神,就扫向了桑丘子睿。
桑丘子睿不语,眉心微动了动,他明白,这些流民的到来,虽然是为了给穆流年施加压力,可是同样的,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毕竟,他现在还是辽城的刺史。
皇甫定涛布下这个局,就不怕穆流年一气之下,率兵造反,从而再伤到了他?
又或者说其实,他自以为的多年兄弟情谊,其实在他的眼里,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桑丘子睿苦笑了一声,“浅夏,你一定要将话说的这样直白吗?”
浅夏看了他一眼,“怎么?我说话伤了你?”
“不!有时候,现实,总是会让人难以接受。我也不例外,所以,说到底,是我的错。”
浅夏点点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你不想试试那个人的心思么?如果说这里头没有他的人,我是不信的。”
“你想如何?”
浅夏的眸光清亮,像是清澈的溪水在她的眸子里,缓缓地流淌着,很是诱人。
“你说,我们这里离安阳城也不远,不如,就由你亲自出面将其中的一大批,迁往安阳,如何?”
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穆流年低头抽了抽眼角,青龙以手攥拳挡在嘴边轻咳了咳。
桑丘子睿则是微愣了一下之后,明白了她的用意。
“好,我让人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一部分。”
“元初,你的人,应该也都查出哪几个是挑头闹事的了吧?”
“放心,明天前往安阳的难民里头,肯定会有那些人。至于他们中途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毛病,那我就不知道了。”
穆流年说这话的时候,是冲着桑丘子睿说的。
宋大人一看事情大概定下来了,连忙道,“那一旦他们走了之后,剩下的这些人,是不是可以进城了?”
“当然不可以!”浅夏迅速道,“宋大人,你确定你现在就看到了对方的全部招数吗?如果对方还有后招没用呢?这些人一旦入城之后,失控了,怎么办?”
宋天赫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向浅夏的眼神里,已是多了几分的倾慕。
“浅夏说的对,万事不可大意。此事,明日再看。”
浅夏转了身,小声地在云若谷的耳边道,“明日让大哥想办法混入这些人群中,让他看看那边那一片躺着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好,妹妹放心。”
一行人下了城墙,浅夏自然而然地上了马车,将身上披的外袍又拿了下来,交给穆流年。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军营。”
浅夏点点头,“好。”
浅夏总觉得事情似乎是没有那么简单,她虽然亦是精于占卜之术,可是占卜这个东西,也是要讲究缘分的。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你都能占卜得到。
就像是这一次,她回府后,接连两次的占卜,都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外头的那些难民的样子,总是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很想说服自己,他们就只是一些普通的难民,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似乎是天生的直觉,她就是觉得这些难民有问题。
没错,就是这些难民,而不是哪几个挑事儿的难民!
浅夏虽然是秘术师,可是对于直觉这种东西,她自己也不是能很信服的。
至少,现在不能。
她总要想办法找出那些人有问题的证据,不然,再让他们在外面待下去,只怕,这辽城里的一众官员们,也会对穆流年有了看法。
浅夏轻轻地闭上眼,开始仔细地回想着自己今天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一幕幕。
许久,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明眸急转,蹭地一下,便快速地站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三七一看小姐如此,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三七,去,你让二公子到城墙上再去一趟,让他看看,仔细看看,外面的难民,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是年轻人多,还是老人孩子多?”
“是,小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外头的那些难民,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事情定然就是有些蹊跷的。
晚上穆流年回来的时候,云若谷早已将消息告诉了浅夏。
“元初,外头的那些难民有问题。我又让二哥去看了一遍,男子居大多数,而且都是一些年轻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穆流年微怔了一下,摇摇头,严肃道,“不,浅浅,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要明白,长途跋涉,原本就不是老人和孩子们能承受的。至于女子嘛。”
穆流年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等待答案的眼神,微窘了一下,还是直言道,“女子在乱世中生存,则是要比男人更容易一些的。”
这话说的隐晦,不过,浅夏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说的对,女子只要是稍微年轻一些,生得清秀一些,想要讨碗饭吃,的确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不对!就算如此,可是他们现在的比例,我总觉得还是太大了一些。”
穆流年挑了一下眉,“浅浅不放心?”
浅夏很老实地点了点头,“我占卜不出任何的结果,连个基本的吉凶都占卜不出来。可是元初,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浅夏有些焦急懊恼的样子,穆流年有些心疼了。
“浅浅,别这样。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你今天点醒了我们大家,我们几乎是都要忽略掉这个皇甫定涛了。能想出这样阴狠招数的人,还真是可恨。”
浅夏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好受多少。
“皇甫定涛倒是极有韧性的一个人,我还真是不能理解,他何故对紫夜,有如此大的敌意?”
“是呀,我也不能理解,算了,他想折腾,就先让他折腾吧。咱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见招拆招。其实换个心态想想,正如你所说,他这样做,也不错,至少,我们能顺利地将他藏在了紫夜的那些个暗线们给揪出来。”
“那你说,在梁城的高官之中,是否也有这样的人呢?”
穆流年的眼睛微微一眯,“你担心,他们会怂恿肖云放?”
“也不无可能呀。”
穆流年笑了,“明眼人都知道,他看我不顺眼,所以,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他就已经很想要了我的命了。”
浅夏突然就笑了,而且笑得很同情的样子,“元初,你说,明明就是一个这样招人喜欢的人,怎么会引来了这么多人的恨呢?”
穆流年挑挑眉,“是呀,我也想不明白呢。不过还好,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恨我,可是还有你是觉得我是比较讨喜的。”
两人这样说说笑笑着,气氛倒是欢愉了一些。
浅夏也不再执着于再去占卜,抱着云华,一家三口,倒是开心地玩儿起了捉迷藏。
他们一家三口玩儿的高兴了,可是桑丘子睿却辛苦了。
他连夜安排了人手,又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以确保这些人,能顺利地到达安阳。
当然,这中间会不会出意外,他也不确定。
而云长安,也在次日混到了他们中间,频繁地接触了不少人之后,眉心是越皱越紧了。
看到桑丘子睿这边儿安排的也差不多了,他则是悄悄地回到了辽城。
急切地回府之后,先将自己的衣裳都脱了下来,直接烧了,然后再沐浴更衣,然后再命人给自己熬了一碗药。
“妹妹,那些难民不对劲儿。他们中许多人感染了伤寒。现在还不是很明显,只怕用不了三五日,就会开始陆续的死人了。”
浅夏顿时色变,伤寒,那可是会死人,会传染的!
“哥哥,可有什么法子缓解或者是抑制?”
“方子倒是有,可是那些已经病重的,只怕是不太可能了。刚刚开始出现症状的,和那些跟他们待在一起的人,我倒是有法子能预防和治疗。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得让穆世子和桑丘公子他们都知道?”
“对,想告诉他们,然后再做准备。”
浅夏话落,突然想起了去安阳城的事儿,“糟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发了?”
“还没!我回来前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先等我的消息,粮食和水一会儿再发。”
浅夏点头,没有这些食物和水,他们是不会走的。
这种事情,浅夏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知道穆流年也精于医术,这个时候,怕是就只有他们几个懂这个的人,才能有话说了。
“伤寒的话,若是能在阳光上曝晒,还是对病人的身体有利的。另外,就是要火速地让人敖制桂枝汤、黄麻汤等。避免更多的人,感染伤寒。”
云若谷说完,急急地喝了口水,这都一晌了,早就渴了。
桑丘子睿立即下令,暂缓带他们去安阳,同时,下令在外头再搭建木棚,将这些难民分开。病情严重的,必须要单独住在一处。
穆流年伸手轻叩着桌子,伤寒,这个时候,还真是有些麻烦。
他们军虽然也有药,可是那些药,却是不可能先给这些难民用的。
军中一旦缺了药,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穆流年虽然平时还是看起来很温和的,可是涉及到了他的底限的事情,是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的。
他不可能为了这几千的难民,就将他们军营的那三十万兄弟给扔到一边儿。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这种说法!
也没有百姓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的说法。
若是紫夜没有战事,跟之前几年似的,没有内忧外患,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军中的粮食和草药都奉献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会做出这样因小失大的举动来。
既然他们已经看穿了这个皇甫定涛的把戏,那么,谁知道,他会不会是故意借着这些难民,来给他们穆家军来传播瘟疫的呢?
不然,为何这么多的流民,竟然是大批地涌向了辽城?
一旦军营里开始有了瘟疫的传播,那么,穆家军的战斗力必然将会收到影响,到那个时候,若是苍溟再有大军来犯,那他们岂不是坐以待毙了?
当然,穆流年不是看扁了紫夜的其它将士。
只是面对强大的敌人的时候,他们这一支兵力,可是举足轻重的!
若是将他们这一支兵力给毁了,那么,不得不说,对方,实在是个好手!
穆流年不是那等酸儒,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反正,如今有桑丘子睿和宋大人在,这本就是他们的差事,就算是要管,也轮不到他这个武将身上。
不过,穆流年也没有打算就真的袖手旁观。
能帮的忙,还是自然要帮的。
只要是不损害军营的利益,他是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大不了,就是自己掏腰包,出些银子,想办法去各地再去买就是。
桑丘子睿也提笔写了几个方子,再与云长安商量了一下之后,便着人去准备。
另外,对于尸体的处理,也必须要是干净利落的。
除了焚烧,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这也是为了制止瘟疫的蔓延。
现在的关键是,立刻派出大夫将守在城内外的这些将士们都给仔细地检查一遍。
特别是每天负责熬粥施粥的这些人,他们的安全,也是十分重要的。
“所有人出入城门都要用布巾将口鼻掩了,另外,也不可直接用手和自己的皮肤去接触那些难民,还有,想办法在他们吃粥之前,看看能不能将他们自己用的那些碗筷给煮一煮,这也是有必要的。”
穆流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再想了想,“对了,先将之前的那几个挑头儿的控制起来,看看他们是否感染上了伤寒。”
这才是关键!
只要是抓到了他们几个,自然就知道,这伤寒,到底是不是通过他们才传播开来的。
“最多三天,就会出现大批的死者。我仔细地看过了,这两天其实也一直有人死,只是没有人知道,所以,对于那些尸体也是一直不曾处理的。这一点,对于瘟疫的传播,也是十分不利的。”
“嗯,陆明浩,先带人出城,另外,直接在城外安营扎寨,每天有两万人在城外值守,你们自己也注意,千万不能染上了伤寒。”
“是,公子。”
云长安看了看他们,“嗯,可以让他们每日用两碗药,是可以起到预防的效果的。”
穆流年点点头,“好。陆明浩,记得通知下去,两万人,必须每日两碗药,这是为了让他们自己活命。还有,对于这些难民中有人敢不配合,或者是闹事的,直接就地格杀,不需回我。”
“是,公子。”
桑丘子睿和云长安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再生乱子的。
否则,真的就是给了人家可乘之机了。
“陆明浩,你带的人手,在外驻守三天,三天后,我会再派人换你们,记住,所有人在换防之后,先到城外西侧五里处,隔离观察,确保你们没有沾染上瘟疫之后,你们才能进城。而且,你们身上的衣物,到时候要全部脱掉,并且焚毁,再换上新的,才能入城。”
“是,公子,属下明白。”
穆流年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全城的百姓,当然,也是为了全军的将士着想。
不能一丁点儿的大意!
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太差,一个不慎,就不知道会葬送掉多少的性命了。
几人又商议出来了几个法子之后,便将宋刺史和宋天赫都叫了来,云若谷和云长安,也都参与了进来。
最终,他们这些人,包括青龙和白虎等人,分成了三组,每组都是一日夜地盯着外头的状况,负责统计治愈和死亡的人数。同时,还要负责给城墙上的将士们也准备汤药。
穆流年身为武将,又是医者,他自然是第一组。
一日夜,便是不能离开这城墙,密切地关注着外头的情形,必要的时候,还是要亲自出城的。
他们这边儿刚刚商定好,浅夏便着人送来了几车的干净布帕子,有的一看,便是刚刚才裁出来的,连边儿都不曾缝好,只是尺寸上,差不多一样大。
另外,浅夏还让人送来了几十口锅,有的都是从辽城的各个富贵人家征集来的,因为她之前也曾听穆流年说起过将水煮沸了,再将一些用具放进去煮一煮,会有阻止疾病继续传播的效果。
看到妻子如此贴心,而且这后方的援助也是这么快就到位了,穆流年还真是有那么一些小得意。
而宋大人自然也不甘示弱,立马又派人回府去跟夫人说一声,多准备一些相应的东西。
这个时候,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城外头的这些难民,不管是多可恨,多丑陋,他们都是紫夜的子民,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若是他们什么也不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没了,朝廷倒也不会真的怪罪下来,毕竟瘟疫这种事儿,谁能说的准呢?
可是现在感受到了所有人身上的那种积极的态度,所有人,也都是由一开始的惊惧,转为了支持和努力!
穆流年想到了前世人家常用的一些法子,便与云长安一起钻进了药庐里,总算是做出来了一种香料。
这香料里加入了大量的草药粉,然后再开始密集地燃在了城外的这些难民区里头。
希望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预防瘟疫的传播。
穆流年虽然不希望浅夏参与太多,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太危险的,而且浅夏自己的身体也不是特别的好,万一再有什么差错,只怕是就会引来大麻烦。
浅夏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也极少亲自过去,一般也就是在城墙上看看,然后让府里的下人们,多准备一些防疫用的东西。
“用葱、姜、豉三物熬成热汤,让那些没有什么症状的人喝,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常见,比较好找的,也能给咱们节省一些药材。”
穆流年吩咐完,再看向了不远处的云长安,他脸上蒙着布巾,手上也戴着穆流年让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大手套,正在病症较为严重的人群里头,来回地穿梭着。
“记得,每日云公子回城后,都要让他在城门口的那个哨所里,待满一刻钟再出来。”
“是,将军。”
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将城门一侧的一个小哨所,也就是平时换班前后,士兵们歇息的地方给腾了出来,专门用以大夫们在里面去去身上的病气。
那屋子里除了备有热汤外,还有加了草药的香,另外,再有干净的衣裳,每个人进去后,都先将身上的衣服都褪干净了,然后再直接焚烧。
大夫们在里面沐浴完毕,再穿上干净的衣裳,走到屏风外头,再坐上一会儿,如此,方能保证他们的身体康健。
可以说,穆流年把自己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
至于这些难民们是不是还有命在,那就得看天意了。
很快,云长安和青龙揪了一个男子过来。
男子身上的衣裳是刚刚换过的,虽然是有些破旧,不过好在还算干净。
“怎么回事?”
“启禀公子,他身上的疫病已经没有了。云公子也是再三确认过的。”
穆流年看了男子一眼,冷哼一声,手指一弹,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做到的,男子直接就两眼儿一番,晕了。
“他是这些人的头儿?”
“回公子,是众多挑事儿的人中一个,属下接连观察了几日之后,才确定,那几个人,也是听他的,所以,推测,他应该就是这次的主谋。”
“嗯,去请少夫人。”
“是,公子。”
穆流年让人将这名男子,带进了另外一处哨所里。
这城门口,原本就是左右两侧各有两间小屋。
那一处用来防疫了,所有的一些公务,就都移到了这另一间。
“辛苦你了,长安。”
云长安摇摇头,脸色有些凝重,“我们虽然是反应很快了,可是,我担心这些难民,连一半儿也活不了。”
穆流年一听,嘴巴微张了一下,他虽然是早对这些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说不过就是得了伤寒,这救活的概率,竟然是连一半儿也不到,心里头,难免是有些复杂的。
“算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云长安看着他,“我们现在做的这些,能救活这些人,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之前紫夜也发生过类似的伤寒症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活了三成。而最惨的一次,便是当时的皇上,直接下旨屠城了。”
“屠城?”穆流年心中一惊,这样的事情,他虽然也听说过,可是亲耳从云长安的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正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听到,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我也是从一些医书中知道的。当时的药材紧缺,得了伤寒的人数太多,最后没办法,只能下令屠城了。”
穆流年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办法么?
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哪!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为了确保大军无虞,为了确保一旦有外敌来犯,他们这些将士还能应战,不也一样是要优先考虑他们自己?
这种事情,虽然残忍,可是一旦来了,谁也没有太多的仁慈可以挥霍。
“长安,好在这一次没有让那些人去安阳城,否则,只怕是。”
“疫情一旦泛滥,再想要收拾残局,可就困难得多了。”
青龙推门进来,“公子,这是朱雀门的人送来的消息。”
穆流年快速地翻看,一旁的青龙也有些意外,这一次的消息,怎么会写了这么多?
一般来说,朱雀送来的消息,都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张纸,这一次,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麻烦?
“糟了,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云长安这回反应快了,“你不会是说,其它的地方,也出现了这种情形吧?”
穆流年叹了一声,将那纸笺拿给他看。
这一看不要紧,云长安几乎都快要崩溃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穆流年,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你是在吓唬我玩儿呢吧?”
“你觉得我现在有这个心思吓唬你玩儿么?我有那么闲?”
云长安被他给噎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几乎就快要站不住了。
眼尖的青龙发现,云大公子的两条腿竟然是开始打颤了。
在他快要摔倒之前,青龙扶住了他。
“启禀将军,夫人到了。”
“嗯。”
浅夏一进屋,便看到了云长安一脸苍白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呆呆的,手上还拿着几张纸。
青龙在一侧站着,他身边的椅子上,坐靠着一个人,那人的情形,像是被人给打晕了。
浅夏没有多耽搁时间,“就是他?”
穆流年点点头,“青龙去外面守着,云长安,你若是不想帮忙,就直接出去。”
云长安直接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再慢慢地到了一把古琴之前。
终于,稳稳地坐好了,他的手指,开始缓缓地在琴弦上拨弄着。
浅夏没有再看他,而是站在了那名男子对面不足两尺的地方。
这样的距离,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之后,还是解开了男子的穴道。
男子才迷迷登登地睁开了眼睛,直接就又跌入了一汪黑潭之中。
琴声流转,清丽悦耳,毫无任何的华美贵雅之感,可是这样的琴声,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有着一种极大的魔力,感染着众多的百姓和将士们。
桑丘子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支曲子,听起来似乎是有些耳熟呢。
他突然就想起几年前的某个夜里,他睡不着,便循着琴声,到了一处宅子之外,听着那样优美的曲子,想着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同样的曲子,可是弹出来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
那一晚,他听到的,是让他的心能静下来,却又能被那曲子给迷得不再留恋世间任何事。
可是今天听到的,显然,没有那样大的魅力。
桑丘子睿的唇角微挑了一下,果然,就算是一样的曲子,一样的琴,可是只要抚琴的人不一样,那么,出来的效果,也自然是不一样的。
“告诉我,你来辽城的目的。”
浅夏在问过几个问题之后,确认他已经是进入了自己给他制造的幻境之中,开始真切主题了。
“刺激穆流年。将军说了,如果不是有穆流年这个灾星在,我们也不会输。既然我们杀不了他,总要想个办法,让他不再为紫夜效力才是。”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这样的办法?你们不觉得,自己很愚蠢么?感染了伤寒,你们还有几成活命的机会?”
“伤寒?我不知道。我们来之前,也没有这样的准备。将军没说,将军只说是为了给世子出口气,就算是穆流年不上当,不会反了紫夜,至少,能让他的心里头有些芥蒂,后头再有战事,他总是会迟疑,会犹豫,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么说,你的主子欺骗了你?”
“不!不会的!将军不会欺骗我。”男人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他的一只手臂,还微微地晃动了一下。
“如果没有欺骗你,为何会将患有伤寒的病患,加入到了你们的行列之中?还是说,你以为,这一次的事情作罢,你还能顺利地回到苍溟?”
男子沉默了,不过紧紧皱着的眉宇,让浅夏看到了他们的纠结和无措。
“告诉我,你们将军,还有什么样的计划?”
“好几拨人出发了。我们是人数最大的一拨,将军说了,穆流年是紫夜最大的倚仗,也是我们苍溟的劲敌,只要是能想办法除了他,或者是策反他,那么,我们苍溟,就会有机会了。”
“其它人去了哪儿?告诉我具体的位置。”
“淮安、凤凰关、栾河、梁城,我只知道这么多,其它的,真的就不知道了。”
浅夏转头看见穆流年微微颔首,再轻声问道,“你可知道,如何能找到他们?他们的身上,有什么特征?”
“左臂,狼头。”
浅夏微微蹙眉,“现在,听我的话,慢慢往岸边走,记得,要慢慢走,千万不要跑,否则,你身后的那些鲨鱼,可是会直接就将你给吞了。”
“好,慢慢走,慢慢走。”
就在男子马上要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再度一黑,青龙叫了两个人,将他押入了大牢。
“你看看这个吧。”穆流年将那几张纸笺给她看了,然后再命人去火速将城墙上的桑丘子睿给请下来。
云长安,则是一脸苍白地靠坐在了椅子上,好一会儿,喃喃道,“有没有水?渴死我了!”
浅夏看完之后,脸色也是变了变,虽不及云长安那样难看,可是显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元初,你打算怎么办?”
“只怕我说了不算呀!浅浅,你太高看我了。这样大的事情,只怕除了桑丘子睿,我们谁也说不上话了。”
浅夏蹙眉,正要开口,桑丘子睿进来了。
一眼看到了她手上的纸笺,直接就拿了过来。看毕,脸色则是铁青一片!
“卑鄙!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他们苍溟,还真是什么样的手段都敢用!”
“现在不是你生气的时候,还是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办吧。”
云长安此时倒是冷静了不少,“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开始筹备大量的草药,就算是没有这些草药,至少也要准备葱、姜之类的东西。”
“你说的没错。可是这样大的事情,关键,还是得看朝廷的态度。说白了,就是肖云放,会下什么样的旨意了。”
桑丘子睿也明白,这一屋子的人,也就只有他还勉强算得上是肖云放信任的人,眼下只怕桑丘烈军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梁城,当务之急,是得先将这个消息火速禀报给肖云放,让他立刻开始筹措所需要的一切。
“辽城就暂且交给你了。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三叔的大营,这等大事,不可儿戏。”
“嗯,这里的情形基本上也算是控制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倒是军营,桑丘烈现在麾下,可是有二十万的大军。一旦出了岔子,这要哭的,可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了。”
桑丘子睿点点头,难得地双手一拱,“穆流年,这一次,多谢了。”
“都是紫夜人,没有必要。你先过去看看,若是有需要,我们这里也可以提供几位大夫。”
桑丘子睿不再耽搁,叫上了长风,火速赶往允州。
穆流年不放心,还是给他派了一队侍卫。
桑丘烈的大军,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了大批的伤寒患者,这个消息,就如同一声巨雷,将整个朝堂,给震得都回不过神来。
也是桑丘烈有些大意了,最开始,也不过就是三五个人病重而亡,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底下的人,也没有将这样的消息上报给他。
等到死亡人数增加到了近百人的时候,桑丘烈才知道了,这个时候,才开始让军医诊治,已经是有些晚了。
好在桑丘子睿来的及时,他刚刚在辽城那边,倒也是有了防疫的一些经验,很快让全军的人,都开始按照他的法子防疫。
只是,这二十万人,这样防的话,要消耗的药材,自然又是一大笔。
桑丘子睿让人严密封锁军中感染瘟疫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梁城那边,早已经是炸开了锅。
“浅浅,你觉得,桑丘子睿这一趟,可否解决了军营里的问题?”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做。我们还是担心自己吧,将近成人的难民,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五千,这些人要如何安置,总要想个法子吧?”
青龙也有担心了,“是呀,公子,这些人,若是放进来,只怕他们之中还会有细作,再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可若是不放他们进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死了吧?”
浅夏的眸光一动,笑道,“元初,我记得,离辽城不是太远的地方,不是有一两个破旧的村子?那里虽然是有待修葺,可总比他们就这样等死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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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月底了,你们还要藏着票票吗?好吧,再藏的话,不给你们万更了…哼…有没有看到我翻的小白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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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夫君锦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