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站在医院门口打车,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一连拦了几辆,都不顺路。
她一下来了脾气,不是空车不拦,现在赶到公司也迟到了,在顾氏工作两年,一直任劳任怨,应酬到半夜两三点是常事。
今天心情不好,反正都是被扣钱,干脆耍点小性子旷职。
夏天早上的太阳温度都开始炽烈了,医院周围没有高耸的建筑物,太阳直晃晃的晒在裸露的手臂上蠹。
她坐在门卫室的板凳上,掏出手机给乔默打电话,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默默,我要被晒死了,你快点来救救我。”
她这副模样,也不完全是在撒娇,真的头晕,胃里空空的泛酸,还没胃口。
乔默接到电话时才刚被慕锦年打击了,乔振南用妈妈的安全威胁她,让她拉拢慕锦年。
脑袋都想大了,还是没找到突破口髹。
“你在哪?”
“省医院门卫室的板凳上坐着呢,你去东湖停车场开我的车过来接我吧,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一辆车都打不到。”
乔默立刻就猜到她肯定是打不到顺路的车,心情不好又跟出租车杠上了!
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你去医院大厅坐着,我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从这里打车到东湖,再开车到省医院,结合她的技术,一个小时是保守估计。
“你快点,我饿了。”
挂上电话,苏桃并没有听话的去大厅里等着,她怕看到不想看的人。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人家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关系好是正常的,她一个秘书憋闷什么。
乔默前天才受了伤,现在估计一动就痛,习惯遇到事情就找乔默,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她打电话,说自己打车回去。
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她面前,挨得近,投下的阴影正好将她拢在其中。
苏桃以为是送病人来的家属,也没太注意。
‘滴滴’的几声喇叭响,苏桃缩了缩脚,解开屏锁,拨了乔默的电话。
霍启政看着坐在门卫室专心致志打电话的苏桃,按了几声喇叭无果后,索性熄了火,推开车门下车。
或许是因为苏桃和七七说过同样的话,所以对她有几分不一样的关注。
想到如今还下落不明的郁七七,霍启政心里一阵苦楚,突然的剧痛让他微微弯下了身子!
苏桃让乔默不用来接她了,已经打到车了。
抬头,正好看到脸色不对劲的霍启政,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一只手捂着左胸,另一只手撑着路虎车的引擎盖。
“霍公子?”苏桃走到他身边,见他似乎痛的厉害,忍不住伸手虚扶了他一把,“霍公子,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霍启政站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寡淡,调侃道:“霍公子?你在拍古装大戏吗?”
苏桃干笑,“别人不都是这么称呼你的吗?”
‘公子’是除了‘先生’、‘少爷’之外的另一种敬称,这两年才开始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行,对于像霍启政、顾予苼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是正好。
叫‘先生’太老气,叫‘某某总’太正式,叫‘少爷’?近三十的人了,速度快的,儿子都有了,被人称‘少爷’也不好意思应了。
“你换职位了?”
霍启政看了看她刚才坐的位置。
苏桃沉思了几秒,才听出他话里揶揄的含义,龇着牙瞪他。
她一直以为霍启政属于冷漠型男人,这类人通常对外界不相干的人或事都不会有兴趣,接触后苏桃才发现,霍启政f揶揄起人来不动声色,却是直截了当的让人下不来台。
“想呢,这不是守门的大叔见我青春貌美,不忍心我就此遁入空门,好说歹说的劝了我许久,才打消了我的念头吗?”
霍启政莞尔,这张嘴可真是厉害的半点亏也不愿意吃。
“是吗?那他有没有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指的是她对顾予苼的心思。
一个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是世上最无解的毒药,得不到的那个女人经过时间的推移会成为心头的朱砂,每次夜深人静想起,都会痛彻心扉,得到的那个女人,会逐渐可有可无。
他不想一个像七七的女人受伤。
苏桃翻了个白眼,这人越说越玄乎了,“他让我劝你,守好你家的后院,免得红杏出墙......”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这支出墙的红杏此刻正在她大BOSS的病房里,刚才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抱上了,这会儿,估计是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了。
苏桃自打了三下嘴巴,状态恹恹的:“我胡说的,被太阳晒晕了,你别生气。”
都怪霍启政,每次在他面前都爱犯糊涂,要是搁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伤人脸面的话。
她懊恼的脸颊通红,站立不安的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双脚脚尖不停的相互踢打。
霍启政表情冷淡的看着她,“走吧,送你回去。”
到现在为止,他都很不适应别人将他和箫随心联系在一起,这种不适应渐渐演变成了一种深恶痛绝的排斥。
对她的厌恶已经达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
苏桃正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哪还敢坐他的车啊,急忙摆着手推辞:“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这个点......”
霍启政想说这个点不好打车,一抬头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朝他们的方向驶来,看车牌,很熟悉。
唇角淡淡的勾起,收住了后面的话。
他的话说一半就断了,苏桃觉得奇怪,视线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顾予苼的车子正好停在她身旁,没看到车牌,但头上裹着的白纱布很显眼。车窗降下,男人侵略性极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冷又硬,“上车。”
常年身居高位练就了一身不容置否的强势气场,被他板起脸一训,苏桃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了一步。
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插进来,就像是破除瘴气的一柄利刃,苏桃幡然醒悟,才看到旁边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
刚才对顾予苼的出现太惊讶,以至于忽略了其他。
箫随心的头探到驾驶室,从窗口微笑的看着苏桃,“苏秘书,一起吧,予苼正好也要回公司,顺道。”
苏桃下意识的看向霍启政,未婚妻在别的男人车上巧笑嫣然,对他这个未婚夫完全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她一个旁观者,还是个女的,都替他生气,这男人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毫无反应,还盯着她似乎在等答案。
她硬着头皮拒绝:“不打扰你们了,我打车去公司。”
苏桃斜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霍启政,这个理由,她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但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又好像显得自己在胡闹吃醋。
顾予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下颚绷直,脸上的表情冷了好几个度。
“上车,现在是上班时间,没有请假,不准乱跑。”
隐约之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场。
苏桃皱眉,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要换做平时还会说服自己忍耐,但今天,她原本就是做好了翘班的准备。
被他这么一通严厉的训斥,苏桃心里的怒气毫无意外的被挑了起来,“顾总,我今天生病了,请病假。”
“我不准。”
顾予苼低沉而冷峻的嗓音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依然清晰可辨,有种沁人的冷意。
苏桃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
霍启政咽了口唾沫润嗓子,“走吧,送你。”
直到他开口,箫随心似乎才注意到他似的,眸子里隐藏着淡淡的失落,“启政。”
她费尽心思得到的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要送别的女人,从小严厉的家教让她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举动,但看向苏桃的目光,已经隐藏不住其中的愤恨。
霍启政皱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场复杂的三角恋情,苏桃置身其中只觉得如芒在刺,尤其是箫随心看她的目光,像是拿把小刀在她身上不停的戳戳戳。
她正准备找个借口先走,箫随心就推开副驾驶下来了,“予苼,你就不用特意送我了,启政会送我回去的。”
箫随心不否认,说这句话更大的原因是在跟顾予苼赌气,她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刚才,他不是就追着她出来了吗?
站在原地等了几秒,顾予苼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苏桃身上,只是在她说让霍启政送的时候,才转向了苏桃旁边的男人,点头。
箫随心咬牙,赌气的上了霍启政的车。
他明知道自己和霍启政这几天在闹别扭,居然不闻不问的就让自己上了霍启政的车。
从后视镜里狠狠的瞪了眼苏桃,她倒要看看,在顾予苼心里,究竟是她重要,还是苏桃重要。
见箫随心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霍启政虽然心里烦躁,但还是秉承一个男人应有的风度。知道苏桃不会上他的车,说了声抱歉,驱车离开。
黑色的路虎车开走,苏桃走到另一边打车!
顾予苼点了支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就丢在了垃圾桶里。
下车。
车门用力甩上的声音震得所有人都朝这么看来。
顾予苼迈着修长的腿快步朝苏桃走去,身上裹着一层明显的冷意,绷紧的手臂彰显出男人的力道。
苏桃一愣,下意识的就想跑。
顾予苼的模样太吓人了。
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后衣领,脖子被领子勒得生疼,呼吸不畅,脸憋的通红,不停的咳嗽。
“顾予苼,你这个混蛋,放手,要不我踹你。”
男人撩唇,毫不留情的嗤笑,“敢对我动手,胆子不小。”
松开攥着她衣领的手,改为钳住她的双肩,用力将她转过来面对他。
争执的动静太大,他们一度成了围观的对象,苏桃以前走在街上,对那些大庭广众下不顾形象争吵的人总是持鄙夷的态度。
现在,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觉得丢脸的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顾予苼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居然当众俯下身,吻住了苏桃的唇。
苏桃惊悚的瞪大眼睛。
他——
他居然......
苏桃被他禁锢在怀里,只能用力的锤他的肩膀提醒他这是在医院门口。
顾予苼越吻越深,手揽着她的腰,准确的擒住她不停躲闪的唇。
周围响起了一阵调侃的口哨声。
还有些人不满的嘀咕:“医院门口像什么事啊,开的起宾利还省那几个开房的钱,简直影响市容市貌。”
顾予苼身体紧绷的厉害,黑沉的眸子里幻化着不同颜色的光泽,他松开苏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被他无意中咬破了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弯腰,直接将苏桃抱了起来,大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只想拉着她上车的,但某处的变化太过明显,他又穿着夏季的薄西裤,实在是不太雅观。
拉开副驾驶,将苏桃放进去,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凭着意志压下了心底的悸动。
苏桃气的眼眶发红,刚一得到自由,就想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
跟他坐在一个车上,她又不是脑子打铁了。
万一他突然兽性大发,自己不是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
顾予苼也不拦她,唇角上挑,低哑的声音很性感,“你要是从这辆车上走出去,我就继续在医院门口吻你,直到你愿意乖乖的坐上来位置。”
苏桃没料到他居然会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流氓的话,气得失了语言,喘了几口气,才强迫自己重新坐回去。
见她不走了,顾予苼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到了驾驶室内。
启动车子。
两个人都没吭声,苏桃从包里掏出湿巾纸擦了擦脸,在嘴唇的位置多停留了几秒钟。
她其实是无意的,又不是第一次亲吻,没必要做这种矫情的动作,只是擦到唇瓣的时候正好有些疼,就多擦了一下。
顾予苼正好看副驾这边的后视镜,被她这个动作惹恼了,车子的方向盘猛的朝右边打死,连换两道停在了边上。
苏桃被他这不要命的举动吓的冷汗直冒,幸好是郊区,车流量不大,要不然,她今天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
她刚冲他吼了一个字,顾予苼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苏桃看了眼周围,没有与顾氏合作的企业,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将车停下。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顾予苼弯腰握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从里面拽了出来。
另一只手打开置物盒,将她的手包从里面扯出来,动作粗鲁,手包被某处尖锐的地方划出了一条口子!
‘嗤啦’的声音很清脆。
想到自己两千多块买的包报废了,苏桃心疼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你疯了,赔我的包,还有上次那个被你扔了的手机。”
脚落地还没站稳就被他拉着往人行道上走,一路上跌跌撞撞,小腿被绿化带里的丁香枝桠划出了几道明显的红痕。
顾予苼淡漠的眉眼拢着阴霾,瞳孔微微紧缩,“会赔,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苏桃还没理解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就被顾予苼扯了一个踉跄,直接拽进了旁边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和五星级酒店比起来,这里的大厅简直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毫无艺术气息可言。
要换做平时,顾予苼基本不会踏足这里。
他从苏桃的包里翻出她的身份证,又从自己的钱包掏出身份证,拍在前台的石英石吧台上,“一间套房。”
苏桃被他的行为吓懵了。
看了眼桌面上属于他的证件,名字一栏写着——顾予苼。
想着秘书部的王婉婉上次还一脸愤恨的说,她搭上的那个富商男朋友,每次和她去宾馆开房都是用的虚假身份证。
于是,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不是要用虚假的信息吗?”
顾予苼漆黑的眸子里泛起嘲弄的笑意,意味深长的哼道:“你倒是挺有经验的。”
苏桃挑衅的冲着他笑了笑,“我再有经验也不及顾总啊,这大白天的就把女人往酒店里拉,我只听过尿急是肾虚的表现,难不成,顾总的肾虚已经得到升华了?”
前台小姐一时没忍住,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顾予苼下颚的线条干净利落,锁骨凸起的弧度很性感,他轻漫的眸子淡淡的递了眼低着头的前台,“作为酒店的门面,要在耳朵上装个开关,有些话听了也当没听到。”
他的态度淡然的像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前台却被他吓的够呛,连声道歉。
顾予苼没理会她,视线一直徘徊在苏桃的身上,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有些慵懒,“偷情的人才会用虚假的身份证,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发生点关系也是成熟男女荷尔蒙分泌的正常需求。”
苏桃没想到他居然会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咬着唇,脸色煞白的骂了一句‘无耻’。
“先生,四千六的房费,六千块的押金。”
奢侈。
总统套房和单人房不是都只是睡觉的吗?
顾予苼从钱包里掏出卡递给前台,苏桃才想到一个严重的事情。
他开了一间房,还拉着她的手。
她用力的想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脸沉的很厉害,“顾总,您慢慢休息,我到车上等你。”
顾予苼眯了眯眸子,他又想抽烟,苏桃挣扎的厉害,他只好将这股悸动压下去了,“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够清楚,但是我拒绝。”
苏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漫出一丝妩媚的淡笑,微卷的长发没有盘起,披在肩上。
她很漂亮,即使见惯了各色美女的顾予苼也不否认她偶尔流露出的风情能轻易的挑拨他心上的弦。
就比如现在,她只是朝他笑了笑,顾予苼一贯的自制力就缴械投降了,喉结滚动,毫不掩饰对她的***
他凑近她,以两人才听得到声音轻喃:“苏桃,今天我不会再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苏桃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大大的眼睛安静的瞅着头都不敢抬的前台,“小姐,帮我报警吧,性***扰、强女干,随便你说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