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儿,你若是不愿意去,爷爷那边我去说,”送童老爷子离去后返回来的童君翰说,神色略显局促不安和小心翼翼。
夏沅见他这样,心里挺难受的,遂故意嘟嘴说道,“七十大寿,这么重大的日子,请帖都给了,我若不去,回头外公该说我没礼数了,”
国庆这几日,童君翰没少往‘味闲居’跑,两父女的关系因为夏鹤宁不在,不用顾忌他的情绪,倒是一日好过一日,童君翰实在不愿意看到刚有点接受自己的女儿因为家人或者别的原因,再次疏远自己,所以他比夏沅还不愿意她出席自家老父的寿诞呢,谁知道他们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卖的什么关子,可夏沅答应去,他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慰和欣喜,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闺女夏沅打心里已经接受了他这个父亲,并且开始为他考虑和妥协了。
心里酸酸涨涨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夏沅怕他真看着人学校大门哭出来,忙做傲娇状地说,“只是老爹,丑化说在前面,祝寿可以,但改名换姓什么的,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童沅童圆,这名字也太土圆肥了,哪有我夏沅这名来的高大上,”
一声老爹,叫的童君翰的心肝肺都跟着打颤起了,抖着手捂上自己的嘴,略带哽咽和结巴地说,“嗯,不改名,夏姓挺好的,夏沅也好听,你妈给你起的名,要叫一辈子的,”
“我饿了,”夏沅说。
童君翰连忙说,“那老爹带你去吃饭,”
“回‘味闲居’吃吧,”夏沅说,有些小沮丧,她原本想大众一回,吃吃学校食堂的,但因为自己上午的创举,校领导考虑影响,让她下午先回家休息休息,明天直接到新班级报道。
也就是说,中午她要回家吃自己的了。
“好,”童君翰一脸宠溺,一副你说哪就去哪的样子。
走的时候,他试着来牵夏沅的手,那小心翼翼、犹犹豫豫、欲牵又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第一次约会呢?
顾元琛从旁看着挺憋火的。
最后还是夏沅看不过眼,不动声色地让童君翰牵上了她的手,闺女的小手手一握上,童君翰就舍不得放手了,握着小手的大手,紧也不是,松也不是,整个人紧张的都有点同手同脚了,落后一步的顾元琛看着这一对手牵手,排排走的父女,突然就有种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和憋屈感!
一直到停车场,那脸色就没缓过来。
车门一开,童君翰就直接牵着女儿的手上了后座,父女两又手牵手并排坐等着他当司机,然后,顾司机的脸就一直黑到‘味闲居’。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学校吃饭的么?”二嬢问道。
从‘味闲居’十月三号开始试营业后,他就带着越老、李老天天过来捧场,每次来都会带上一两位老战友、老伙计,‘味闲居’的食材都是含有灵气的新鲜食材,随便烧烧都很美味,更何况,二嬢柳秀红的手艺还相当不赖,因此才开业几天,就来了不少回头客,然后回头客带回头客,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这会正指挥夏淙给挂告示牌呢,告示牌上写着:因食材限量,烹饪工序繁琐,‘味闲居’每日只限定六桌席面,席满之后,恕不接待,若有不便者,敬请谅解。
夏沅不好当着大门口宣扬自己的‘事迹’,便转移话题道,“客人很多么?”
“多,除了你顾爷爷他们,你顾奶奶今个也带了几个老姐妹过来,跟院里喝茶呢,你跟琛子快去跟二老问个好吧,”
“知道了,”夏沅点点头,正欲松开童君翰的手,童君翰说,“我也许久未见顾婶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着,就牵着夏沅的手往屋里走。
顾元琛咬牙恨恨地跟上,被几步追上来的二嬢拉住扯到一边,“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顾元琛有些打蒙。
柳秀红指指夏沅父女两,呶呶嘴,顾元琛秒懂,“沅儿犯事了,童叔出面给兜揽了过去,沅儿大约觉得她这爹关键时刻挺给力的,觉得他不错,就感动了呗,”
柳秀红、夏淙:“……”
“沅儿犯了什么事?你说详细点,”柳秀红连急带嗔地说。
院里,正带着几个老伙计观赏青灵竹的顾爷爷看到夏沅后,笑呵呵地问,“沅儿回来了,第一天上学还习惯不?”
“挺好的,”
顾爷爷看到了一直牵着她手的童君翰,微微一愣,笑着问道,“君翰也去接沅儿了?”
“嗯,”
童君翰浅浅地应了声,并没有打算跟别人说他闺女打人的事。
顾爷爷跟他寒暄了几句后,就跟两人介绍起身边的两位新带来的老友,“沅儿,这是谦儿的师父,姓蔡,你可以叫他蔡世伯,旁边这位是谦儿的师弟蔡武,也是你蔡世伯的二子,”
顾爷爷的面子夏沅还是会给的,更何况这蔡武还是个熟人,他上世是顾元琛的师兄,两人年岁相当,因此玩的比较来,夏沅跟他还算是混个脸熟,“蔡世伯安,蔡世兄好,”
“小姑娘长的可真漂亮精致,初次见面,小小玩意,丫头拿去玩吧,”
蔡锦纶将一块古玉牌递给夏沅,夏沅礼貌性地推搡了两下就收下了,这几日她收的玉饰都可以开间玉饰店了,到底是谁说她酷爱玉饰的?她明明更爱宝石的,那个五颜六色的,比玉好看多了。
“琛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顾爷爷问。
夏沅朝身后一指,“后面呢!”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后面还跟着夏淙,“夏沅你行啊,第一天上学就让老师叫家长,够彪的哈,”
夏沅怒瞪顾元琛,“你个告状王,”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二伯说的,”
“我二伯怎么会知道?”一副就是你说的小虎样,顾元琛手痒,一时没忍住,就习惯性地去捏她的腮帮,“就知道冤枉我,”
“琛子,有话好好说,沅儿脸嫩,你这样下力气捏她,她会疼的,”童君翰一脸心疼地阻止道。
顾元琛:“……”
他真是捏顺手了,讪讪地收回手。
夏沅从来都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见有人给她撑腰子,鼠胆立马就能涨成虎胆,捂着脸,嘟着嘴控诉道,“他就爱欺负我,每次捏的我都好疼,”
难得女儿跟他撒娇,童君翰的心都软成糊了,摸摸闺女的小脸,“都红了,要不要上点药啊,”
顾元琛的脸也红了,气的!
死丫头,做妖也不看看场合和时候,这是你能撒娇的地么?
顾老轻咳一声,“琛子,你做师兄的,怎么能欺负沅儿呢?”
“爷爷,娇包儿这是在转移话题呢?你们没发现么?”顾元琛说。
到底是亲爷两,顾老怎么能让自个孙子继续处在尴尬状况中,遂配合地问道,“那个请家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家父子倒也识趣,找了个去后院参观的借口先离开了,都是自己人,顾元琛就将夏沅跟同学孙芸芸打架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沅儿班主任打电话打到了夏叔那,夏叔来不了,就打电话给了夏二伯,让二伯过去看看,二伯坐公交车过去的,他去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他就跟校领导了解了下情况,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爸现在人呢?”顾老问夏淙。
“坏了,我爸去医院了,说不管谁对谁错,咱们把人打进医院就是咱们理亏在先,他要买点东西去瞧瞧人孩子,就是因为要用钱,我爸才事先打电话跟我妈说一声的,”
咳……
小子,你爸是‘气管炎’的事就不要广而告之了吧!
夏淙之前因为不知道孙芸芸是童家人,便没觉得事大,这回听顾元琛这么详细地普及了一下,深以为,他老子这次过去,要替夏沅这不省心的玩意挨人揍了,“我得赶紧把我爸召回,他那小身板,可经不起几巴掌的呼扇,”
“没事,二伯身上有护身符,谁打他谁倒霉,”夏沅说。
“你个小祸害,你还敢说,你说你看谁不顺眼,想整治谁,法子多着呢,干嘛非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呢?”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教你妹的么?能教点好的不?”柳秀红在自己儿子背后狠拍了一下。
“就是,阴谋诡计者多小人,阳谋才是正道,”夏沅举手握拳,“一力降十会,”
“都是你们这些当哥的,平日里不给妹妹做好榜样,弄的她一个娇娇气气的小丫头跟你们一样,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说着,柳秀红又在自己儿子身上拍了两下,夏淙抱着手臂哀嚎道,“干嘛啊,妈,小祸头子跟那呢,你打我干嘛,”
“说谁是祸头子呢?你们哥三惹的祸还少啊,”
“妈,跑题了,今个的主题是沅儿一巴掌把人扇进医院的事,还有,你赶紧使出你那夺命连环呼将我爸呼回来,再晚点,你大约就要给我换个新爸了,”
结果,又被他妈抓着一顿胖揍,倒霉孩子,说话一点忌讳都没有,还是欠揍!
夏嵩山那边刚买好水果和礼盒准备放低姿态去给人家陪个不是,就接到他媳妇的电话,其内容就一个中心思想,赶紧回来,这事人亲爹接手了,不用他管了。
夏嵩山想想,就拎着东西回来了,彼时,夏沅已经吃过了午饭,正躺在躺椅上,跟院子里晒太阳呢?
她爹童君翰就坐在她旁边,一边陪她说话,一边给她剥桔子吃,小日子过的悠闲着呢?
见夏嵩山进来,忙起身迎过来,“夏二哥,今天有劳你了,沅儿打的那女孩是我外甥女,小孩子之间闹矛盾,没啥大事,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人亲爹都这么说了,夏嵩山能说什么,反正打的也不是别人,不过还是多嘴说了句,“君翰,这事你可得问清楚了,咱家沅儿性子是娇了点,但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那外甥女我没见过,不方便多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一个理,我家沅儿不是那种爱招事的人,”
潜台词,肯定是你外甥女惹了我家丫头,才挨揍的。
顾元琛从旁听着,唏嘘不已,这都什么长辈,把人宠成这样,也不怕以后宠出个混世魔王出来。
次日,夏沅在顾元琛、童君翰的陪伴下去二班报道了,依旧要等到月考后才能重新排位,不过夏沅对自己的新同桌表示很满意,同桌叫祁连,个头高挑,体态匀称,骨架生的跟男模似的,不动不言时站在那儿便有种清俊、冷然的味道,是夏沅喜欢的小鲜肉类型。
祁连看似清淡、孤傲,但对夏沅很是照顾,会往她桌洞里塞些进口巧克力和糖果,说是亲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他不爱吃,听说小女孩都喜欢吃这个,就带给她了。
夏沅其实也不爱吃这些,但是人家给的,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就收下了,不过会回一些水果和二嬢给她做的点心给祁连吃。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夏沅中午不想回家吃饭,就跟祁连一起吃食堂,就这样和谐地做了一个月的同桌,“沅儿,明天就要月考了,”
“哦,”
“月考之后,就会按成绩重新排座位,”
“哦,”
“到时候我们就要分开了,”
“哦,”
“除了哦,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祁连有些气恼。
“又不是我排座位,我能说什么啊,”
“你就不想跟我继续坐在一起啊,”祁连清冷的容颜上略带小委屈地说。
坐久了,再换人还得重新适应,比比看,似乎没有比祁连更鲜更帅的肉了,遂点点头,“想啊,”
祁连笑了,“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让咱们继续坐在一起,”
“什么办法?”
祁连拍拍她的脑袋,“秘密!”
笑容让花儿都失了色,夏沅一时看呆了眼。
祁连笑的就更灿烂了,“傻妞儿,”语气甚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