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廖凡来给你把把脉吧!”
廖凡一直外面,从一开始便没进这木屋,此时便在门外陪着玲珑带宝哥儿。
廖凡会意后,便立刻给索羽凤把起脉来。
为了不妨碍廖凡把脉,小木屋内又静了下来。良久之后,廖凡才冲方筱悦点了点头,这便是无碍了!
索羽凤五味杂陈的一直盯着方筱悦看,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如此出类拔萃,就连丫鬟也好像姐妹一般相待,当真让她羡慕不已。
方筱悦就任凭她打量自己,仿佛没看见一样,脑海中却在细细回顾她方才所说之言。
“幸好你是宝哥儿的娘亲,否则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索羽凤轻启樱唇,说完刚才的那些经历,她又回到了刚开始见到她时的模样,脸上云淡风轻,话语缥缈悦耳。
“哦?为何?”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原本不知你就是方素衣。我便深深为你的这份不依不靠,自强不息的为人折服。大秦第一个女秀才,开办闻所未闻的悦儿园,培养空前绝后的幼师,北上寻夫、拯救孤独园,为齐王翻案,救驾妙峰山,得封郡主……再加上方素衣所做之事,仙姑水、尿不湿、救继母之子、智救小皇子等等,这些事早已在坊间传遍,几乎天下人无人不信你是真心爱孩子、懂孩子的人。宝哥儿交给你,将来肯定会大有所为……”
方筱悦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好些事就随着索羽凤一一点到,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就连她也觉得自己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多事。
“所以,你刚开始并没打算出来相认,或者说你到现在也没这种打算,只是想用宝哥儿要挟我们,实现你心中的复国之梦?”方筱悦心下坦然,索羽凤总算不是一个居心叵测,也幸好她的兴趣只在复国上,否则自己又要如何面对。
“是!”她极简的回答了方筱悦的问题,便转身看着万俟烨说,“很感谢康亲王能够答应我的这种有些无礼的请求。为了答谢你,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或许对你们二人之事有些帮助……”
两人之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是什么?最头疼的大概就是如何亮明各自的身份又能顺利成亲了吧!
方筱悦好奇的看到索羽凤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是什么?
万俟烨半信半疑,可他把信纸打开时,却立即两眼放光,这竟然是大哥的一封手书。
“大哥怎么会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他太意外,原本以为索羽凤只是个漏网之鱼,大哥本人应该是不知情的,却不想大哥生前竟然知道此事。
“我偷偷走,又偷偷回来过,是我告诉他的。”索羽凤一说到齐王,脸上更是柔情似水。
“大哥可还说了什么?”万俟烨连忙追问。
“他只说会给我该有的名分,不会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但是那时候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便立即书写了这封信,只说如果半个月内他无事,便会抬我进府,如果有事……如果有事,我也可以凭着这封书信,让孩子顺利认祖归宗……”索羽凤细细说着自己见齐王的最后那一面,仿佛眼前还能看见齐王的英姿,眼中微微湿润,水洗过的明眸更加清澈透亮。
“大哥那时,竟然就已安排好了一切!”万俟烨看着那封信。透过那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他仿佛看见大哥正对着自己微笑,“悦儿,有这封信,一切都迎刃而解。我很快便能娶你过门。”
万俟烨将信递给方筱悦,只见那信中之字苍劲有力,简明扼要的证明,索羽凤已身怀齐王骨血,预计会在来年四月生产,索羽凤半个月之后将会以齐王侧妃的身份嫁入齐王府。简单的说,这就是齐王给索羽凤的名分,给孩子的名分。否则按照大秦的律例,宝哥儿不得生父认可,便是彻头彻尾的黑户、私生子。一辈子别说做皇帝,就连考取功名都没有资格。
虽然皇上也可以直接下诏书,证明宝哥儿是齐王之死,到底不如这封书信来的更直接更重要。
“那你以后的身份?如果宝哥儿被封为皇太孙,你也要做为齐王侧妃将来的皇太后入宫?”方筱悦心里有有些别扭,这样还不是等于抢走了宝哥儿?
“郡主大人,我如果想这样,大可将这封书信教给皇上,这样不是比直接给你们更容易达到目的吗?你们只要说这封信是在我的遗物中找到的,这事不就可以解决了?”索羽凤说的很轻松,看上去的确只为复国,不为宝哥儿。
“但是,若将来你复国后,反悔了呢?”方筱悦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追问。
“郡主大人,你们既然能助我复国,自然也能随时灭了我国,不是吗?”索羽凤此时还真有些诧异,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如何睿智?怎么一直在问些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悦儿,你还真的是关心则乱,再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还不放心吗?”万俟烨揽方筱悦入怀,知道她肯定还是担心宝哥儿将来会不会被索羽凤带走之事。
“是啊,一向冰雪聪明的悦心郡主肯定也是真心疼爱宝哥儿,才会这么担心这些问题。”索羽凤莞尔一笑,这是她的孩子前世修来的福气,她倒是完全放下了宝哥儿,转头便又向万俟烨强调一边,“信已经交给你,还望康亲王信守承诺,先助我复国!”索羽凤强调道。
“放心吧!本王自是一言九鼎!”万俟烨心情大好,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能否晚些再去?”方筱悦有些不甘,刚刚平息了这些乱七八糟之事,怎么他们两人又要面临分别。
“悦儿,我想早点去,早点完成也好早日娶你过门!”
“可是,复国也不是简单之事,不会又要打仗吧?”
“傻丫头,你忘了我们有火炮了吗?隔空放上几炮,我就不信他们大理国君不肝颤,肯定乖乖就会派人来跟我们谈判。放心吧,这一仗势力太悬殊,是打不起来的!”万俟烨劝慰起方筱悦,心中自然胸有成竹。
说的也是,现在不仅有火炮,就连手枪都已生产出上千只。康亲王早已拥有一支威风凌凌的枪炮团,虽然只有区区两千人,但这支军队拉出去,火力却能抵两万人。绝对是一支无敌之师。
“悦心郡主,只康亲王的火炮团拉出去一两百人便足矣震慑大理国的那些虾兵蟹将了。”索羽凤接过话来,也在安慰方筱悦。
“已经这么有名了吗?怎么连你都已知晓?”这不是军事秘密吗?方筱悦惊讶道。
“你不必惊讶,我要是想知道这些事,自然也会有我的方法,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是南理国的一枝独秀吧!”
竟然不是光杆司令?方筱悦心中问道。
“索羽凤的母亲是大秦人,且都在北地,总不会也被大理人杀害的。”万俟烨轻声向方筱悦解释道。
索羽凤脸上微讶,康亲王竟然连这样的事都会告诉悦心郡主,两人果然恩爱有加。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康亲王见该问该说的事都已说明,又因祸得福的得了一封大哥的亲笔认子信,便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见方筱悦还犹豫不决的站在那里,便立即转移话题道,“后天便是桂花宴,你的头等大事,不是应该早做准备?”
“呀,是啊!坏人们终于都要一一伏法了,现在我可以安心好好准备桂花宴了!”方筱悦果然被万俟烨牵着鼻子走了。
索羽凤笑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真是一对让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眷侣啊!
“玲珑、廖凡、宝哥儿,我们回家喽!”
“我要先回皇宫禀告父皇,索羽凤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暂时住在本王江宁的康王府吧!兰溪亲王府实在有些不便!”万俟烨是怕父皇看到索羽凤,也是防着索羽凤借由自己进宫之便面圣,这样一来,父皇的态度就决定了一切。
与其由别人来决定,到真的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明白,全凭康亲王安排便是!”索羽凤自然也知道万俟烨的言外之意。
万俟烨将方筱悦等人送到渔光村家中,又把索羽凤在江宁康王府安排好,自己才马不停蹄的进宫面圣。
见到齐王的亲笔手书,皇帝比万俟烨想象的更加激动。
短短三行字,父皇竟然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不仅如此,看到最后,父皇竟然看得老泪纵横。
万俟烨一直认为最是无情帝王家。现在却亲眼目睹白发苍苍的父皇无声的抹着眼泪,与寻常百姓家的老父并无二致。
“父亲……父皇……”万俟烨脱口便叫了父亲二字。
“你叫朕什么?”皇帝突然凝神问道。
“父皇啊!”万俟烨恭敬回答。
“不,前一句!”
“父……父亲!”万俟烨此刻有些不明所以,吞吞吐吐的又说了一遍父亲二字。
“对,父亲,朕是一位父亲,一个爷爷。朕从你们刚出生时叫朕父王到现在的父皇,用了整整十年时间,这十年中如履薄冰,根本不曾过多关注你们的成长,除了你大哥,朕真的是一手带大的……”皇帝的情绪有些不稳,走了几步,来到书房的屏风后,很快便拿了那了把宝剑走出来,不知是刚才太过激动,还是走得急了些,皇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万俟烨想到那天在早春楼的一幕,吕毅必是给父皇用某种形式下了致命的慢性毒药,如今就算查出来,估计也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父皇,可曾传太医问过诊?”
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得已平息,皇帝捂着嘴的丝帕上便又有了殷殷血迹:“烨儿啊……咳咳咳……父皇命不久矣……这是当年父皇赐给你大哥的宝剑,如今就交给你吧……咳咳咳……能在临死前再看到你大哥的手书,也算苍天待我不薄啊!”
“父皇,喝点水漱漱口吧!”万俟烨递来一杯水,心中却有些责怪父皇,大哥的齐王府,当初竟然连根草都没剩下,能烧的全烧了。父皇就是后悔,想要睹物思人确也无物可念。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父皇竟然将这把剑藏在书房里,从光亮干净的剑身上也可看出来,父皇必然时常拿出来看。
皇帝接过万俟烨递来的水,漱了漱口,又由明安顺了半天气,方觉得好些。
“烨儿,你这信是从何而来?”
“父皇,儿臣是在查找索羽凤时,最终从她生前所住的屋内找到这封书信的。”
“怎么?人死了?”
“是的,索羽凤离开之后,便一直住在北地附近的一个索姓大村里,直到半年前病逝。”
“半年前病逝?还真是红颜薄命啊!朕还想听听她跟朕说说你大哥最后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话呢……”皇帝叹息道,他现在最想听的消息就是有关齐王的点滴之事。
皇帝说着说着话,竟然就坐在椅子上精力不济睡着了。
明安便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皇上在御榻上休息,又寻了个毯子仔细盖上后,才与万俟烨出了书房。
“明公公,父皇最近怎么了?精力如此不济?”万俟烨刚出书房便问道。
“嘘,殿下您小点声。要不是殿下您拿了齐王的书信进来,只怕皇上早就睡着了!”明安把康王又拉远了点,才回答他的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说,皇上的确深中慢性毒药‘千日冥’据说此毒要连续千日种下,再经过千日慢慢毒发,直到最后……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会有现在如此糟糕的病情。唉……”明安心痛不已,连声叹息。
“可从吕毅那问出,到底是如何下的毒?”
明安摇了摇头:“致死都不说,宁愿受那百般折磨!最后才受了车裂之刑。”
“太医也没查出来?”
明安又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千日冥此毒还是请了穆老回来才找到的,至于这下毒之法恐怕是真的无从查起了。毕竟下毒后的千日,是无需再下毒,只要用引子,一日一日的引着身体里的毒素不断即可。这个吕毅简直就是个恶魔!罪该万死!”
谈到吕毅,明安是恨之入骨,这样的人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了。
“父皇可说了丽妃如何处置?”
“残害皇室血脉,杀无赦。五日后便要被赐酒!”
“等父皇醒来,公公可否能替本王传达一声,请将丽妃留到本王和悦儿大婚之后再赐死?”
“康亲王这是……”
“只要公公照办即可,本王自有用意。”万俟烨明白在上渔村时,悦儿没有立即杀了丽妃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要丽妃亲眼看到他们毫无嫌隙的成亲。在悦儿心中,越是痛恨她的人,她反而要越过的更好更快乐。这样比起一刀杀了那人,更大快人心。
“好!康亲王放心,奴才一定办到。皇上见到丽妃的脸,险些没被吓着,自然不会再为她有丝毫怜惜。就连两位皇子见到丽妃也被吓得直哭,竟是丝毫瞧不出往日的半分天姿来……”
“明公公,太医可说起过父皇的……”阳寿,万俟烨想问这句话,可这话如此大逆不道,还是不问的好。
明安立即意会,轻声说道:“皇上希望在两年内喝到悦心郡主的礼茶。”
父皇竟然只有两年的阳寿了?
“还要有劳公公多照顾父皇的龙体,本王改日再来看望父皇。”
万俟烨将要出宫时,在路上遇见正向书房赶来的良妃。
“良妃娘娘别来无恙?”
“康亲王爷近日可还好?”良妃略有些气短,只是匆匆问候一句,便径直向御书房走去。
“良妃娘娘好自为之,如今这宫里父皇身边便也只有良妃一人照顾父皇了,万望娘娘多多保重!”万俟烨警告的话再良妃身后响起。
良妃早已得到消息:德妃与左相通奸,还产下逆子吕煜,昨日便已被斩首示众。
丽妃今日也已伏法很快也会被赐死。
自己至今还能相安无事,只是还没有证据指明自己有罪。要不是那日听了康亲王的警告,没敢多动手脚,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否则今时今日自己也会被斩首示众。
良妃再次听到万俟烨的警告,身子一滞,稍作停留,便继续向御书房走去。如今康亲王已上位,且一上来便是以苍天大树的姿态,根本无人再能撼动他的根基。要恨也只能恨当年自己妇人之仁,举得他一棵扶不起的小树,根本成不了气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沦落至此。
良妃紧紧咬着牙关,才忍下心中的怨气。如今大势已去,如果自己想苟且偷生,便也只能小心谨慎的走好这剩下的几步。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良妃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神似齐王的背影,健步如飞的大步向前,心中却暗自念道:“淑贵妃,你此生最令人羡慕的并非你绝世的容貌,也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生了两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