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殿下,是为了查齐王之死?”疯姑其实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是!”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你们还是直接找盐场场主更直接些。”疯姑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不对,你来南溪镇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找他,可当时你根本问不出什么,对吗?”
万俟烨沉默,的确,大哥做为流放北地的皇子,流放的目的地就在南溪镇盐场,只要想查齐王之死,第一站都会想到盐场。毕竟那里才是第一现场。
“我之所以装疯卖傻,也是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认为我说的话是真的,也没有人能为齐王作主。这背后指使之人,恐怕就是你——一个王爷也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结果。”疯姑意有所指,但连一个王爷都不能随意推测,这人是谁似乎已呼之欲出。
“不可能,我查了好多线索,不可能是他!”万俟烨根本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此大费周折,早在判刑之时便可一杯毒酒赐死大哥,为何还要流放北地之后再谋害大哥?
“至于原因你就去问当事人好了!我看见的不单单是他一人,还有他的身上背着的人身穿囚服,背影酷似齐王。如果没猜错,他就是齐王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这些话我还从来没对人说起过。他转头时发现了我,怕被杀人灭口,便佯装自己见了鬼,被鬼吓疯了。可这一年来,我过的日子简直……”
方筱悦看了看她的家,家徒四壁不说,他们进来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唯一一条凳子就在疯姑的屁股底下。倒是个性情中人,不畏权势。这到让她所说的话,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先住到本王那里,本王会派人保护姑娘的安危。毕竟你也是很重要的证人。”万俟烨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不知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但还请姑娘告之你姓甚名谁?”
“我姓明,单字一个珠。”
“真是好名字,烨,你去找盐场场主,我来带明珠姑娘回去。”方筱悦对这个女子有些好感,自始自终干净利落,说话行事也无半点拖泥带水。不管她是何身份,倒是颇对她的脾气。
“路上小心点。我去去就来!”
“等下!”方筱悦拉住他的胳膊,仔细看了看万俟烨的脸色,从宋莲出离开,也过了大半个月,瞧着他的脸色的确比前些日子又好了许多。如此应付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放心吧,虽然没完全恢复,但普通的高手也不是我的对手!”万俟烨明白她的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
“嗯!快去快回!”
“盐场场主,能够带一个成年男子在空中行动自如,草民想提醒康王爷,莫掉以轻心,此人恐怕极难对付!”疯姑最后善意的提醒了万俟烨,“而且极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在南溪镇三十多年,没人知道他武功卓绝,除了我那次偶然间看到。”
“多谢姑娘提醒!”万俟烨不敢再耽搁,骑上马便直奔盐场而去。
方筱悦与明珠一同,一前一后离开这个破落的小院。
“明姑娘,就看了那么一眼,便能如此肯定就是老场主吗?”方筱悦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大半夜的,看到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半空中,最后发现那张脸竟然是大熟人,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明珠的话倒是说的不假,恐怕这种事大多数人都会终身难忘吧,更何况她是真的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话,直到在孤独园门口处,遇见楚梵天,一直镇定自若的明珠姑娘竟然脸色大变:“师兄?”
楚梵天皱眉,谁中叫他师兄?他的武功的确是老师所传,可他不记得在同门中有个小师妹啊?
明珠飞快的将头发束至头顶,笑着提醒楚梵天:“师兄,你忘了我是谁了?”
头发一扎起来,明珠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果真是熟人?你是?你是明珠?可怎么变成女人了?”楚梵天终于想起眼前人是谁。
“我本来就是女人啊!只是师傅不收女弟子,后来是我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师傅才勉强收下我,但跟我约定好,一但有人发现我是女儿身,我便只能下山离开。所以……”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真没看出来,那个调皮的小师弟,竟然是个师妹!”
弄了半天,还是个熟人,方筱悦瞧着师兄妹俩聊得热乎劲,跟明珠聊了大半天,也没见她笑一个,这会儿已经笑得花枝招展,显然这期间还有一些玄妙的故事。方筱悦也没去打扰叙旧的两人,自是进了自己的院子,找她的宝贝疙瘩。
宝哥儿这几天走路已经走的挺稳当,特别不愿有人拉着他走,不管摔几次都要自己来,摔到也不哭,爬起来继续。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方筱悦也把他打扮得亦古亦今,帅气十足,谁见了都想抱一抱,特别招人喜欢。
只是宝哥儿从小便很有个性,看不顺眼的人,根本休想近他的身。但若是他喜欢的人,他就毫无节操了毫无下限了,用方筱悦的话说,就是那个人给他坨翔,他都觉得香。
万俟烨跟她说过,这样喜形于色,将来必须好好扳一扳,否则肯定驾驭不好百官,掌控不了社稷。
方筱悦则不那么想,虽然她没培养过帝王,但是她却知道,不管你什么性子,只要不是善恶不分、黑白颠倒,只要你足够强大,足够自立,就可以“为所欲为”。反之,如果你不能实权在握,即便你高高在上,也会被架空。
她要从个人的自理开始,从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自己挑选物品等等这样的小事入手,培养宝哥儿的独立能力,渐渐形成自己的主见和独断能力。
这些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万俟烨居然没有反对,已让方筱悦深深舒了口气。这些小事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将来肯定都会学会,但早些学会,锻炼的是他独立思考的能力,是一种习惯。
将来面对其他事情时,他不会退缩不会想着依靠别人,首先想到的就会是自己能做什么,自己能如何应对!这才是锻炼他的最终目的。育儿育人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就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慢慢累积而成。
从一开始父母做为引路人是需要帮助孩子规避一些不好的习惯,培养一些好习惯,就好像一棵小树苗,孩子自身的特点是主干,这无法悖逆,也无须过多干涉,但小树苗如何生长,修修剪剪是必修的功课。
爱给足,关注给足,习惯基础打好,剩下的就是孩子自由发挥。往往经过这样的培养,孩子的将来不会太差。而方筱悦结合宝哥儿的终极目标,以及万俟烨的建议和意见,她的确要做一些调整,会着重扩大宝哥儿的大格局,大视野,让他从小站在一定高度之上,要达到这样的目的,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熏陶!
她的熏陶和把皇子关在皇宫里的熏陶不同,她的熏陶就是要带着宝哥儿从小闯南走北。“开阔眼界”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育儿教子的金科玉律。
从民间走上龙椅的皇帝,多半格局不够,但了解民心所向,他们更多的体现在开国皇帝身上。而继承皇位的皇帝,从小便在皇宫中熏陶长大,他更多的是模仿,做为守业帝王这点的确已足够。好不容易同意了万俟烨的计划,方筱悦便不得不调整宝哥儿的原定计划。既然要做,那就尽量做到最好,既然要做未来的皇帝,那就干脆做一个旷古烁今的一代大帝!
没错,方筱悦就是要把宝哥儿培养成一代大帝,一个拥有汉武大帝的大格局,贞观大帝的大胸襟和康熙大帝的大气魄的一代帝王。
“小姐,找到人了吗?”玲珑气喘吁吁的跟在宝哥儿后面,一边跟她说着话,眼睛还要一错不错的盯着宝哥儿。
“嗯,跟我回来了,在前面碰见楚梵天,两人竟然是旧相识!”方筱悦蹲下身子,每次她从外面回来,对宝哥儿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爱得抱抱。
果然,宝哥儿立即心领神会,一看见便冲了过来:“娘……”。一个满怀的大抱抱,每次抱起宝哥儿都像补足了心中的一个缺角。
“叭!”吻亲在脸上,暖落在心里。
“小姐,廖凡说,豆苗儿也会走路了,陈姐每天都会跟豆苗念叨宝哥儿,现在只要别人一说弟弟,豆苗就会指着正房呢。”玲珑边说边观察着方筱悦的表情。她知道小姐绝不会无缘无故对陈姐不理不睬,可是分开这么久,她还真有些想陈姐和豆苗。
“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挺想家的,除了陈姐和豆苗,还会想那些孩子们。快了,快了,等齐王的案子水落石出,我们便可以回去了。”只是回去,可能不能回渔光村还是个未知数。
宝哥儿刚被方筱悦抱了一小会儿,便指着不远处的滑梯要玩。自从上次玩过一次后,这家伙对滑梯特别感兴趣,不让他玩,还会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坐在滑梯上看着你“格格”笑,等你吓得心肝直颤跑过去要抱他下来时,他已经滑了下来。
“廖凡说,豆苗可没咱们宝哥儿的胆子大,一抱上滑梯就吓得哇哇直哭,看见滑梯就绕着走。”玲珑也不知跟廖凡聊了多少,左一句廖凡,右一句廖凡。
“看来我不在家,你倒是跟廖凡聊得挺投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主动的提及一个男人!”方筱悦话中的暗示很明显,玲珑的脸上顿时飞红一片。
“小姐,我再跟你说宝哥儿呢,你说什么呢!”
“放心吧,以后小姐一定帮你们……”方筱悦的话还没说完,玲珑便已经捂着脸跑了,连宝哥儿都不管了,方筱悦冲着玲珑的背影喊道,“我说真的呢!”
“什么真的假的?”玲珑没回应,倒是楚梵天带着明珠进来接了话茬。
“你们叙完旧了?”方筱悦正盯着宝哥儿,眼睛飞了一下就没再抬头。
“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天池门的师妹。”
“天池门?长白山?”方筱悦记得长白山上有个天池,却不知这个天池门是否跟长白山有关。
“表妹去过?”楚梵天这一声表妹叫的何其自然,好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一般。方筱悦虽然仍然专心盯着宝哥儿,可也能明显感觉到明珠眼中飞起的意味深长。想起古人凡是提起表妹表哥,就好像都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一般。
“没去过。”看来果然有关联。
“长白山天池可是人间仙境,有时间表哥我可以带表妹去一趟天池门,如何?”虽然这几日楚梵天每日都是如此称呼自己,可还不至于句句都要喊一声表妹,今儿这是怎么了?说的话也故意带着模棱两可的暧昧,莫非是因为明珠姑娘?
哦?估计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老戏码!只是你要拒绝人家姑娘,也不用拿她当挡箭牌吧,现在她可是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被明珠看出两个窟窿来了。
“多谢推荐,等齐王之事尘埃落定,王爷肯定会带我去的。谢谢!”方筱悦可不吃楚梵天的那一套,想利用我,没门!就算你想让明珠姑娘误会你心属意于我,我就让她明白,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康王一人。
要说非要偏向谁,她的心里可更喜欢一直默默无语瞧着自己的明珠。很沉得住气的姑娘,虽然目光厉害了些,但到底没有冲昏头脑、上当受骗。
楚梵天碰了个软钉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笑着说:“也是,也是,表妹有康王这个护花使者,哪里用得着我啊!不过,表妹放心,表哥这永远都为表妹鞍前马后的准备着!”
“行了!今天的废话可真多!”方筱悦抱着宝哥儿就出了院子,也不知这个楚梵天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明显的做戏还唱的起劲,幼稚!
“王妃娘娘慢走!”明珠的话中带着笑意,这一声也向方筱悦表明了心迹,她都懂!
冰雪聪明,只可惜怎么就看上了楚梵天这么个棒槌!
这一天,方筱悦的心就一直悬着,明珠说过那个老场主分明就是个隐藏很深的高手,只要万俟烨没有安全回来,她就没有一刻安宁。
玲珑知道方筱悦心里一直惦记着事,便揽下了宝哥儿的大小事。
方筱悦本想转移下注意力,写写教材,可即便人坐在桌前,也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半个时辰也没写下一个字。在这样的焦灼中,终于听到隔壁院门有了些动静。
方筱悦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烨,是你回来了吗?”
“这么晚了还没睡?你在担心我?”听到他熟悉的说话声,嗅到她熟悉的梨花香,人没事就好。
“他可是杀害你大哥的凶手?”
“他见到我,倒是没争辩什么,直接告诉我,他的确给大哥下过毒,他只是用了能毒哑大哥的药,但那毒被人调了包。等他发现是已经来不及了!明珠看见他时,他正背着我大哥想去天池门找天池道人解毒。半路路过明珠家时,便发现为时已晚,大哥已经气绝身亡!”
“他是否已经说了指使他下毒的人是谁?”
万俟烨摇了摇头:“他说他是不会说的,让我就把他当作杀害齐王的凶手法办了就好,别的事情,他不会多说一个字!叫我不要逼他……”
难怪这个老场主能够活下来,想必那幕后之人便是吃准了他绝不会背叛。
“那,明珠说他身份不简单,他可曾说过什么?”
“这点我不会问他的,按照他的态度,就是问了也不会说。我已经让通知红羽阁彻查此人,相信明日就会有答案。”
“那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号,所以沿着那些记号,转了一圈,发现好像是有人在通风报信。通过记号的特征来看,似乎跟红羽阁还有些关联。”
“那些记号,与你无关,所以你怀疑有人假传你的命令?”
“应该不会,如果没有阁主令牌,这些记号根本不会出现,”万俟烨突然想起什么,盯着方筱悦的脖子说,“我送给你的红羽可还在?”
“在啊……”方筱悦被他问得一愣,手直接摸向颈间,发现那里却是空无一物,“呀!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戴得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方筱悦一下子慌了神。
“不要着急,好好想一想,你最后见到它是什么时候?”万俟烨这下反而坦然了,知道原因就好办多了,“没关系的悦儿,虽然红玉令牌很重要,但是在红羽阁不单单是只认令牌不认人,你不用慌,找到原因就好。我会派人查出原委的。”
“我最后一次看见红羽,好像是在三天前……”方筱悦努力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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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明天上火车了!
顺祝与乐乐一样赶回家过年的亲们,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