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女人声音中的紧张,那红唇妩媚的弧度有扩大的趋势,方舒嗤笑一声,随即讥讽开口“没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是说最近光顾着忙着事业,忙着对付慕萤,连自己的摇财树被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与其去对付一个你根本就追赶不上的人,还不如快点回来,没准还能分到一点钱什么的。”
方舒的语速越来越快,她每说一句话,脸上就会扭曲一分,还好,巨大的墨镜替她挡去了一半面容,可即使如此,漆黑的墨镜之下,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眸好似在发着精明的光。
她的话说完,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挂断,耳边响起的是一阵忙音……
“呵!”
方舒冷笑,收起了手机,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在车上,她摘下了墨镜,妖艳的妆容此时晕起了一抹倦色,垂眉低头,恰好看到了自己若隐若离、呼之欲出的雪白。
冷不丁地蹙起了眉头,只见她倏地拿起了副驾驶座上的外套,三下两下就将自己高挑丰满的身材捂了个严严实实。
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她在里面被洗礼了这么多年,性格上已经发生了些许改变,然而,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高雅而又傲慢的大小姐,天知道那些人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滑过的时候,她是多么恶心!
“虽然让那个女人知道了这件事,但估计她一时半会还是不能回来。”
神情略微复杂地咬了咬唇,方舒像是呢喃自语,过了几秒却又倏地想通一般,大大咧咧地耸了耸肩。
管它的,她为了报仇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几个月。
乱吧,越乱越好,这样她才会有机可趁。
轻抿红唇,方舒视线幽暗,心尖涌出了一抹欲要复仇的喜悦。
——
杰尔医院的急诊室里,安琳不安地来回走着,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袖,衬衫上面还沾着已经变得暗红的血迹,但那不是她的。
这一天过得还真是格外跌宕。
先是看到了迟怀景搂着其他女人,失落伤感得要死,再然后就是自己犯二陷入险局。
最后还是那个男人救了自己,然后把自己一顿骂之后,他就昏过去了,她足足拖着这个男人好几百米远的路才打到车,以最快的速度把迟怀景送到医院。
不过那个男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伤得那么严重?
“少奶奶!少奶奶!”
于妈和司机大叔匆匆赶到,身边还跟着两个警察。
是安琳给他们两个打的电话,为了不让迟奶奶担心,所以她选择了让于妈瞒一下迟奶奶,此时于妈及时赶到,面孔一改平日里的波澜不惊,急得脸色都变了“少奶奶,少爷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他在抢救……”
安琳说道,心里说不出的紧张,撩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这两位同行,她转过头冲于妈问道“于妈,这两位是……”
“您好,我们是警察,关于今天晚上七点半左右迟先生的车祸事故,我们想找家属讨论一下。”
“车祸?!迟怀景怎么可能出车祸?”
安琳吃惊地大吼,心脏倏地紧缩,呆滞地看向那两个警察。
车祸,那个男人是在出了车祸之后强挺着来救她的吗?
他是不要命了吗?
鼻尖骤然酸涩,心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难以平静的涟漪,这个男人居然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她拿什么去还?怎么还?
那两个警察开始详细地为她讲述车祸的细节问题,确实有几个点很可疑,但安琳都没有听进去,她的眼神不断地往急诊室那盏红灯瞟,心里说不出的混乱。
大半个小时之后,急诊室的灯灭,穿着白大褂的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专业术语,语速快得吓人,安琳听得一脸茫然,连忙去求助于妈和司机大叔。
于妈见的事情多一些,听完那医生的话后,她从内而外送了一口气,冲安琳说道“医生说肋骨断了三根,头缝了两针,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结果震得安琳心头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男人为了她而断骨缝针,更想不到这个男人会是迟怀景。
于妈又转过头来,干脆利落地对司机大叔喊道“少爷在这里享受vip特权,老王你快点去办理住院手续。”
“好。”
紧急的事情都吩咐完了,于妈稍稍舒展开了眉头,眼神落到了一脸茫然的安琳身上,板了板脸,她肃然说道“少奶奶,少爷他真的很喜欢你。”
于妈的语调传到安琳的耳朵里实在太过沉重,沉重到好像在诉说着一件真理,沉重到让她心跳的强音差了一拍……
说话间,急诊室的门打开,迟怀景被推了出来,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护士擦去,戴着氧气罩,狭长的双眼紧紧阖着,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窝出投下了一片深邃的阴影。
安琳盯着那张英俊但却泛着苍白的脸,心脏就好像被一双大手狠狠捏了一下,揪得心痛,她突然无比恐惧迟怀景会就此再也醒不过来。
迟怀景被两个护士推着路过,安琳焦虑匆忙地跟了上去,那两个警察相觑了一下,正准备也跟上去再同安琳说些还没说完的情况,于妈却拦住了他们。
“两位警察先生,有什么事的话还是明天再说比较好,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于妈垂眉,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淡泊样子,说的话婉转而在理。
那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迟怀景被推进了豪华的一等病房,这里的装修比之前的更好,厨房、单独卫生间、浴室什么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个贴身护士在门外等着。
安琳坐在他的病房前,痴痴地望着他,迟怀景仍在昏迷中,护士说会在十二个小时内醒过来,他的头已经被纱布绑了起来,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狼狈的色彩。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她深深震撼以及感动,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印证了于妈刚才的那句话“少奶奶,少爷他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她?
迟怀景会喜欢她?
他不是对所有人都保持一种*的态度吗?
抿了抿唇,安琳从钱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枚泪滴状的钻戒,她不想身份被起疑,所以平时基本不戴,星眸怔怔地盯着那枚小巧而精致的戒指,莹润的指尖偶尔捻过,钻石在灯光的折射下璀璨夺目。
渐渐地,那双眸子氤氲了些雾气,如同琉璃般的眼底透着些些悲意。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苛求完美的迟怀景为了把戏演足而买的道具,没有任何意义。
她也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没事就来找自己是时间多闲的,所以选择捉弄自己来寻开心……
可是,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戒指忽然有点沉。
有些东西,她配不上,戴不起……
如果说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利益伙伴,他应付完家里这边,她找到了合适的出租房,然后从此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那什么都是简单的。
可要是迟怀景对她动了情,那什么可都完全不一样了……
“少奶奶。”于妈从厨房里倒了杯热饮递给她,安琳一怔,下意识地接过饮料,这才惊觉她刚才发呆得太厉害,以至于对方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少奶奶要不先睡会儿?里面有客房。”
于妈体贴地说道,安琳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于妈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会儿。”
安琳语气虽是淡淡,可口吻却是坚决,于妈颔首,嘱咐了一句,随即走进了客房。
病房的外面被巨大的夜色包围,深蓝色的夜幕仿佛海底悲伤的眼泪,安琳从来没有这么心乱如麻过,好像有那么一丝喜悦,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担忧。
“叮咚——”
静悄悄的病房里突地响起了手机铃声,安琳顺着声音看去,迟怀景的手机被放在了*边的小桌上,安琳伸出手拿起了它,平板,黑色金属漆,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蹙了蹙眉,没有去管那个电话,过了半晌,铃声消失,一切又回归了安静。
然而她却倏地愣住了,几秒的功夫,手机界面黑了下来,她打了个激灵,手指按上了界面键,顿时潸然泪下。
只见手机的屏保上,她穿着一袭华丽的晚礼服,低着头,小心谨慎地迈着脚步从铺着红地毯的楼上走下来,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迟怀景在一旁笑得俊美又狡诈。
这是上一次去参加夏爷爷寿宴时拍的照片,原来他不禁拍了自己,还把他也拍进去了。
指间滑过照片里迟怀景的眉眼、鼻梁、薄薄的唇,突然觉得,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像迟怀景这样笑得恶劣又迷人,又觉得在这个世上,只有迟怀景才能把黑色燕尾服穿得这么时尚精英又不觉得闷。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