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大院。
“妈，你真的要去吗？”
望着穿好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婆婆，叶英珍的心很沉重，又很纠结。
老太太摸了下鬓发，神情坚定，“去吧，我孙子的救命恩人，我老太婆就算腿瘸也要去跟他说声谢谢！”
“妈……”叶英珍欲言又止。
老太太扭头看她，正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吞吞吐吐，管家突而走进来禀报：“老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刚哄孩子睡去的林依诺走到楼梯口，听到管家的禀报惊讶万分，“倾城回来了？”
“依诺。”莫倾城叫了声。
“老公！”林依诺快速下了楼，扫了丈夫一眼，她微讶，“你……你昨晚没睡醒吗？怎么有黑眼圈？”
莫倾城拉起她的手淡淡一笑，“我没事。”
“你有事。”老太太盯着他，神色凝重，“说吧，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奶奶，您先到沙发上坐下，我有话再慢慢跟您说。”
叶英珍看了莫倾城一眼，心中了然，便扶住老太太坐到沙发上，然后拿起一个靠枕放到她背后，再握住她老人家的手。
老太太眉梢微动了下，缩了缩眸孔，不等莫倾城开口，她先问了声：“你从医院那边过来？”
“是，奶奶。”
老太太神色一紧，“事实是……你弟弟出了事？”
莫倾城张了下嘴，一声“不是”刚想冒出嘴，忽儿又咕噜一声跌进了肚子里。
弟弟……好像奶奶也没问错。
“你不说话，就说明我说对了？”
太太的双手抖动起来，脸色都发白了。
她伸手去抓电话座机，阿巧扫了大家一眼，看主子们没阻止，她便把座机递了过去。
叶英珍看她掀了前面五个数字就摁住了她的手，声音微哑，“妈，不是晨光，晨光他真的好好的。”
老太太猛抬起头，眼神突而变得精锐，“你……你们，你们不要告诉我，那个聂靳芳的儿子是我孙子！”
叶英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眼里有泪雾在弥漫，望着老太太变了色的脸，她哽声道：“妈，不是国强的错，国强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叶英珍必须让老太太缓口气，只有先肯定丈夫没出轨，老太太心里才会好受点。
“那聂医生……”
“奶奶，聂医生是通过做试管婴儿出生的。”莫倾城说话了。
林依诺看了一眼他，也朝老太太点了下头，“这事我也听说过，那天聂老爷子寿诞，聂靳芳把这个秘密公布于众，说聂可澄是她亲生的，我们以前都以为是她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呢。”
“没错，他是聂靳芳亲生的。”叶英珍也点了下头。
老太太听懂了，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你们是想告诉我，聂靳芳偷了国强的种子吗？”
林依诺眼皮一弹，“奶奶，你怎么会这么想？”
哇，这脑子比她还好使，她刚才都没往这方面想呢。
莫倾城搂住她的肩膀，再看向老太太，“奶奶，爸爸当年冷冻过精子，靳芳阿姨是知道的，所以，她未征得爸爸同意就用了他的。”
“啊？”林依诺捂住了嘴，惊讶万分。
如自己猜想，老太太的心又微微往上一提……
她之所以一下想到聂靳芳偷了自己儿子的种，那是因为她太清楚他们当年有多相爱，这些年聂靳芳一直不结婚，说明她的儿子莫国强一直在她心里。
聂靳芳若想生儿子，想得到的“种”自然是莫国强的。
虽然“种”是偷去的，但是，那也是自己的孙子啊！也是莫家的种啊！
心，蓦然一疼，老太太闭上了眼睛。
身子微微往后倾，却因为后面有靠枕而没有仰倒。
叶英珍忽觉自己的手掌有些疼，低眸一瞧，发现老太太已反转过手来，把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中……
“妈。”她轻唤了声。
老太太没反应。
过了半晌，老太太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已蓄满了晶莹的泪，她望着叶英珍颤声道：“媳妇，我老太太只能……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
叶英珍摇着头，“妈，你不要这么说，国强没有背叛我，他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媳妇，你不怪国强，妈妈谢谢你，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妈妈也很清楚。
三十年来，你纵使顾着自己的舞蹈事业，也一直维护着莫家的名誉和丈夫的名声，你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莫夫人，有相貌有品德，莫家有你这个媳妇，是祖上荣耀……”
叶英珍摇摇头，难过地说：“妈，我有愧，我没有您说得那么好，我有私心，我早知道聂可澄是莫家的子孙，可我一直隐瞒着。
而且，我……我昨晚还让聂靳芳带她儿子离开，不要再出现在国强面前，我说他是个野种，是长在外面的野种，我不要接受。”
看婆婆说得泪水涟涟，林依诺也难受不已，她抬头望了眼丈夫。
莫倾城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媳妇，你没错，换成我这个老太婆，我也会这样想，这样做。”
老太太松开她的手，抹着叶英珍脸上的泪水，“可现在，妈妈却想请求你答应我去看看他，我想去看看他，行吗？”
说最后一句恳求时，老人哽咽了。
叶英珍急忙又握住她的手，“妈，这个家还是您在当家作主，您的想法和决定才是最重要的，您怎么能这样请求媳妇？媳妇我承受不起的，妈。”
老太太认真地摇了下头，“不，这事必须由你决定，因为他也是莫国强的儿子，你是国强的结发妻子，要不要认那个长在外面的野种，得由你说了算。”
“妈……”叶英珍是真没想到老太太会把这个权力交给她，而不是摆长辈的老资格来决定家事。
显然，老太太是把她推向了莫家最高的“女主人”宝座。
如此尊重一个媳妇，叶英珍心里能不感动感激？
“妈，您去看吧，我陪您去。”叶英珍重重地点了下头。老太太激动得老泪纵横，摸了下媳妇的脸，她高兴道：“我莫家家门真是有幸，能娶到一个这么开明的好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