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庭,凌家。
凌天铭的卧房,人员尽散,被凌天铭屏退了出去。
卧房内,床榻前,只余下凌修和管家伺候。
待得所有人都尽皆散去,凌天铭才在管家和凌修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一颗药丸吞服下去,元力运转,片刻间他那张白如金纸的脸颊便是恢复了红润正常。
一番吐纳,凌天铭睁开了眼睛,掀开了被褥,下床穿戴好了衣物发冠。
“老爷,没事了吧?”
管家一边伺候洗漱,一边询问。
“没事了!”
凌天铭摇摇头,淡然笑道。
管家见状,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凌修,埋汰起来:“修也真是心狠,下手那么重。都知道是做戏,也不知道留点情面。”
凌修一脸冷酷,阴邪的脸颊闪过淡淡寒意。
凌天铭擦了擦手,淡然笑道:“虽然是做戏,但也得做全。不然,贺德恩那老家伙岂是那般容易骗过的。”
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会看不透这些鬼把戏?
只有做得够真,才会不被纠缠。
假了,贺德恩足以让凌家大乱。
管家闻言,讪讪一笑,随即瞪着凌修道:“也只有咱们老爷这般宽阔的胸襟不计较,换个人来,非剥你的皮。”
看似责怪凌修,实则拍了个马屁。
凌天铭笑了笑,没再多言。
转身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参茶,大喝了一口,才吐尽心中浊气。
“老爷,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过凌天铭递回来的茶杯,管家小心翼翼的询问。
“没法了!”
凌天铭轻叹道:“贺德恩去了枫雪郡,再动手,只会徒生事端。”
“那这件事情,不跟其他长老商量吗?”管家疑问。
“不必了!”
凌天铭摇摇头,淡然道:“恩怨在我,不在凌家。一切因果,我来担。”
“二爷呢?”
管家犹豫了下,谨慎追问。
凌天铭顿时沉默,微微思索了下,终是摇头。
“别打扰他,让他安静闭关,再做突破要紧。”
凌天铭淡然道:“孙逸之事,翻不起什么浪,关键因素,还是在何浩身上。”
“老爷,要不,咱们直接针对何浩吧?那样便一了百了!”
管家犹豫了下,提议道。
“我倒是想,但……”
凌天铭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凌家起过誓,只要他不主动招惹凌家,凌家便不得动他分毫。不然,二弟……”
管家闻言沉默,脸色讪讪。
“难道现在就这样放弃,忍下去吗?”
管家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询问。
“何浩的伤势,已经痊愈了,继续针对孙逸,也没什么意义。”
凌天铭摇摇头,淡然道:“当务之急,还是让二弟提升实力,早做突破。”
“我相信二爷的实力!”
管家顿时笑道:“何浩不过丧家犬,二爷手下败将而已,哪怕时隔二十年卷土重来,也不过是让往事重演。”
“我也相信二弟!”
凌天铭顿时欣慰笑道。
凌修见状,淡然道:“就怕二爷仁慈,难下狠手。”
霍然,凌天铭笑容微凝,管家的脸色都是阴沉了下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凌修这家伙倒也心直口快。
“仁慈……”
许久,凌天铭背起了手,眉眼微眯,闪烁着厉色。
“如果他知道十三死了,会是什么态度?”
冷然的声音,怀着几分狠意。
凌修和管家皆都心头一凛,意识到了凌天铭的打算。
“盯紧孙逸他们的行程……”
凌天铭没有在意,淡然吩咐了下来。
凌修领命而去。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枫雪郡郡试,早已重新开始。
猎场在乔兴业亲自督促下,重新布置,一切完善。
淘汰赛耗时三日,顺利结束。
孙逸不出意外入围!
在猎场之中,无人敢跟他撄锋,见到他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全无压力。
那可是跟乔志宇硬拼而不落下风的人物,而乔志宇乃是参加过庭试,闯入过前百的绝代天骄。
整个枫雪郡,找不出一个人可以与乔志宇比拼的年轻人。
孙逸却可以力压乔志宇一头,其威势实力有多恐怖,傻子都看得出来。
所以,只要脑袋没毛病,没谁会主动招惹孙逸。
因此,三日时间,孙逸畅通无阻,轻松入围。
排位赛时,孙逸更是未曾动手,闯入了前十。
抽签抽到孙逸的对手,全都一脸苦涩,果断宣布认输。
最终,在前十对决时,一些人鼓足勇气,想要尝试一下孙逸的威势。
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惨败。
被一个照面击飞出擂台,难以支撑!
然后,孙逸以绝对的声势斩获郡试魁首。
无数人瞩目,却无一人反对。
许多人更是心服口服,对孙逸推崇备至。
各家大族,更是联抉道贺,恭维不断。
郡试就此落幕,枫雪郡沉浸在一片欢呼之中。
是夜,郡丞府开办了一场宴席。
乔兴业传达命令,郡丞府上下欢腾,忙碌了一下午。
宴席只要为孙逸庆功,更是庆贺郡试圆满结束。
席间,乔兴业邀请了枫雪郡的各家大族之主陪坐。
孙逸作为主要人物,紧挨着乔兴业落座。
在孙逸的右手边,则是何浩。
如今何浩伤势痊愈,修为恢复不说,更在孙逸的提点下圆满真意,晋升王者人物,深得众人敬畏。
哪怕布衣探花曹文安都是自动居后,落座在何浩的右手侧,座次稍低半步。
曹文安之下,便是方玉书。
一府大人,在此地也是沦为了陪衬。
但方玉书没有半点的不悦,反倒倍觉荣幸。
无论是何浩还是曹文安,身份地位如今皆在他之上。
前者王者人物的实力不说,曹文安更是酒神门庭的子弟,深得酒神门庭看重。
那般声势,便不是方玉书可以比拟的。
所以,方玉书席间笑容满面,春光焕发,与曹文安推杯换盏,十分和谐。
方玉书之下,依次是何思玲、何思珑。
云扬作为方玉书的弟子,反倒落在了最末。
但他没敢表露半点不满,反倒一脸的受宠若惊。
满场众人,谁不是大人物?
他一介开窍境小儿,能够入席,还是念在孙逸的情面上。
否则,他根本没资格入席。
而在云扬旁边下位,乔志宇陪坐着,与他寒暄,更让他感受到了重视。
一时间,不胜唏嘘,对孙逸感激涕零。
昔年,云扬也是多次接触过乔志宇。
作为方玉书器重的年轻人,曾多次往返青阳府和枫雪郡之间,自然少不得接触乔志宇这位世子。
但那时候的乔志宇对他可没有现在这样的亲近!
即便乔志宇心性仁厚,对待他不会苛刻,但待他也客气更多。
哪像现在,言辞间一口一个云扬兄般亲热。
这样的变化,云扬心底清楚,所仗的不是方玉书的势,而是孙逸。
那位人族史上最年轻的校尉,深得酒神门庭看重的年轻人物。
想到这些,云扬对孙逸的感激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尽。
心底更是暗暗警告自己,务必绑住孙逸这条大腿,绝不容错过。
酒席开展,推杯换盏,可谓热闹至极。
各族之主对孙逸更是客气不已,饱含钦佩与敬服。
你一杯,我一杯,轮番敬酒,言辞间敬仰有加。
孙逸来者不拒,一一回敬,谦和的性情,赢得一片好感。
何思玲坐在席间,闷声吃菜,偶尔举杯,与大家共饮。
虽然沉默,但她眼角余光,却是时不时的瞥向孙逸。
看着孙逸与各族之主笑谈风声,引得各族之主敬服,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都是闪烁起波澜,异色不由自主的淌动。
一颗心,泛起涟漪,涌现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说起来,二人认识也不过半年之久。
但何思玲偶尔回忆,却有种仿佛认识多年的熟悉。
那被何思珑撒网捕捉的窘境;
那时常枯坐,沉默发呆的愁楚;
那偶尔张扬,霸道桀骜的狂纵;
那仁义兼济,心系天下的豪气;
那饱含哀思,饱受沧桑的踌躇,处处透着不一样的风采。
还有,沐浴时偶被看光的旖旎,被人误会说媒的暧昧。
以及,生死间的信任,饱受算计的坚守。
种种经历,让这个比她还小三岁的少年郎深入心扉,悄然无声间叩动心门。
细细回想,眉眼间都是情不自禁的涌现温柔,偶尔瞥向孙逸的目光都是暗藏深情。
“姐姐,春天来了哟!”
旁边,何思珑灌了口果酒,一脸嬉笑的看着何思玲。
“什么?”
何思玲一怔,回头看向了何思珑,却撞见后者一脸暧昧的促狭笑容。
“谁家姑娘不怀春呐?”
何思珑嘿嘿一笑。
“死丫头,乱说什么呢?”
何思玲明白过来,俏脸绯红一片,急忙掐了一下何思珑的腰肢软肉。
“哎呀呀,姐姐,害什么羞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生常事。你可要抓住机会哟,臭混蛋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其他女人勾走了呢。”
何思珑一边反抗,一边娇笑,满是开怀。
何思玲顿时脸色涨红,羞涩难挡,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遇到个人小鬼大的妹妹,也是没辙。
所幸,孙逸与各族之主谈笑风生,注意力没有放在这边,未曾察觉到二女的嬉闹。 何思玲偷偷瞥了一眼,看到孙逸毫无波澜,未曾听到,脸上潮红退去,心底涌现起一股难以言诉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