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九龄很清楚天子的意思,所以,做事为人,都会努力地不让天子找到一点瑕疵和破绽。自然晋王李玄的此番有事来寻,在张九龄看来,不过是无用之举。
“此事虽与赵尚书有关系,但是,跟张尚书您的关系更大……”穿着官服,恭敬地站在一身小厮服饰身李玄身后边的徐世宗这个时候笑了笑,张嘴说道
“哦?与老夫有关系,那老夫就在这里洗耳恭听徐长史高见。”张九龄眉头一挑,不喜不怒地说道。
“下官这里有一封来自兰亭的书信,还请张尚书一观。”徐世宗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张九龄看到了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与落款后,脸色不由得一变。
抬手接过了信封,张九龄并没有急着拆开,而是看着跟前这两位,斟酌了一番之后,这才沉声问道。“劳烦晋王殿下亲自送信,这样的事情,交给下人便可。”
“这封信,我叔父特地叮嘱过,要孤亲自交给张尚书您。若是尚书觉得不便,那孤便与徐卿在外面等尚书您看罢了信,我们再聊……”说罢,李玄就要站起身来。
“殿下不必如此,还请二位稍待,老夫去去就来。”张九龄摆了摆手,示意二位稍坐,他一个人拿着信卦步入了书房里间。
李玄安然而坐,让那徐世宗也坐下,两人很是惬意地喝着茶,聊着天,一副不急不燥的模样。
只不过,徐世宗的不急不燥是真的,而李玄则是装出来的。这位天真的晋王殿下,实在是个藏不住任何事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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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出来?莫非这位张尚书想要借此避开咱们要提出来的要求不成?”李玄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开始思路发散。
徐世宗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呆呆地看着跟前的晋王殿下,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您切莫有这样的想法,即便有,也切切不可出声,这里可是张尚书的书房。再说了,张尚书乃是大师的挚友,大师既然有信到此,那么必然会对我们所有帮助。”
“至于陈尚书在里边呆那么久,自然是要仔细地读信之后考虑得失……”
听罢徐世宗耐心地解释,李玄这边恍然地拍了拍自己脑袋上歪戴的小厮巾。“原来如此,看样子是孤太过心急了。”
您这哪是心急?分明就是闲得蛋疼。话说回来,幸好晋王妃与许香君叫来自己与殿下同行,不然,真不知道这位成事不足,败……嗯,反正很那啥的殿下能干出啥事。
张九龄呆呆地看着跟前搁在案头的信,信已经重复的看了几遍,可是心中的震惊,却仍旧那么的触目惊心。
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曲折离奇,让张九龄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也想象不到,事情的缘由居然会是这样。
而更重要的是,他更想不到的便是,赵林甫的野心,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更超出了天子的掌控范围。
稍有不慎,传承超过两百年的大唐帝国随时都有可能崩分瓦解。这样的消息,如何不让张九龄震惊?
可是张九龄仔细地考虑了一番,似乎,一切推论,都是有可能的。这让张九龄越发地敬佩对自己有传道授业之恩的老师梦惑方丈。
而现如今,所有的关键,便在于李幼雯这位昭阳公主身上。
只有她重回大唐,那么,所有的问题,才能够迎刃而解。但是这里又有了一个前提,昭阳公主回来之后,却要以嫁烈阳郡主的名义,设法解救段少君。
这让张九龄不禁犯了难,对于张九龄这位大唐帝国的忠心臣子而言,为了帝国的安危,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但问题是,昭阳公主执意要救的这个人却是段少君。这个经常到自己府上逗自己的鸟玩,在自己的鸽舍调皮捣蛋的小混蛋。
他更是梦惑方丈的衣钵弟子,惊才惊艳的人物。更是一位名震江南的神医,他所开创的外科手术模式,已然让兰亭郡,成为了无数医者的向往之地,同时,江南诸地,甚至远在京师的权贵,也有人愿意千里迢迢的前往兰亭去看病。
另外,他所出手开创的女人的秘密花园这一品牌,早已经成为了大江南北,所有女性最为痴迷与疯狂的奢侈品牌。
那些女人,愿意为了一套造型精美而独特的内衣而一掷千金,又或者是为了一双小羊皮高跟靴而大打出手。
虽然现如今,仿冒的产品层出不穷,但是,论及做工,还是造型,女人的秘密花园的产品,实在是当得首屈一指这个称谓。
另外,段少君所弄出来的冷香丸,蛇油膏、美白霜等产品,同样也走进了千家万户。
这还不算,段少君弄出来的济慈药坊的中成药,绝对是这个时代见效最快,使用最便捷,携带最方便的药物。
到今年起,军方的金创药,已经全部从济慈药坊进行采购,而不再像过去一般多家分批的采购。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看在济慈药坊股东晋王殿下李玄的面子上。而是军方众将都经过了实际使用之外,一律认为这种金创药的药效最好,见效最快,能够极大的减少战后将士减员。
除了这些之外,段少君在塞北的左羽林卫呆了仅仅不过半年多,但是其所干出来的那些成绩,绝对是有目共睹。
且不说满朝文武,就算是一直对段少君心怀杀意的赵林甫,也同样在私底下,与心腹党羽感慨这绝对是他生平仅见的治世之良才。
而张九龄也同样被在塞北发明创造犹如井喷似暴发的段少君吓得不轻,不论是雪橇、手套、新式军服,又或者是那既暖和又轻便的毡靴,或者是熬制雪花盐之法……
总之,若是三年五载,弄出一样两样,这倒也只会让大家觉得这人有材。可是这样短短半年多的功夫就弄出这么多样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就算是原本那家伙是一坨人见人嫌的臭****,现如今大家伙也恨不得扑上去恶狠狠地亲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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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大唐军方,简直爱死了这位神奇的左羽林卫长史。甚至兵部的赵尚书,就曾经三番五次地报怨自己,当初段少君那小子常上你府中窜门,怎么也不介绍老夫认识认识。
好歹也让老夫见识一下这位盖世奇才不是?
对于这样的马后炮,满心郁闷的张大尚书只能悻悻地冲挚友暗中比划下中指,表面上当然不能尽述段少君玩弄自己鸟的恶行。
那样说不定还会被赵尚书这位老友认识自己是妒忌那个小年轻想要诽谤于他,那可就真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样的人材若失,对于大唐帝国而言,甚至对于华夏而言,都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亦师亦友的梦惑方丈这封来信,信中,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讲述了事情的由来与经过,还有以及可能的情况。
但是,并没有说强求张九龄去做些什么,或者说,梦惑方丈的信中并没有要求张九龄去做什么,决定权,在张九龄自己的手中。
梦惑方丈的苦心,张九龄自然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张九龄抚着长须,缓缓地在书房里间踱步,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做,如何自处。但仔细考虑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所需要做,或者说所能做的并不多。
若真是执意要在这个时候将一切上奏天子,并不能给事情带来任何的转变。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一封信,而这封信的内容,梦惑方丈已然知会于张九龄,皆是段少君的所见所闻与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