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此言差矣,她可是你妹子,你回答了这样的问题楚楚她尚且这样,若是小弟向她解释,岂不是会被她当成流氓?”段少君耸了耸肩,丝毫没有诚意地解释道。
旁边的李玄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互相攻击又互相埋怨的家伙,心里边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不是自己叔父跟自己有仇,这才把自己扔给这两个怎么看都感觉不着调的家伙。
刘长卿坐在檐下的行廊里,看着不远处的小花园凉亭里独舞的女子,欣赏着那早已令他索然无味的舞蹈。身边,两个描眉抹腮的俏丽女子战战兢兢地给这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刘大公子侍酒传菜。
身后不远处,四个护卫面容枯槁,神情惶惶,哪里还有当时想要宰掉玄真道长与段少君时的凶悍与横蛮,倒像是四支站在陡峭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秧鸡。
刘长卿看着凉亭内的独舞女子,可是目光却没有丝毫的焦点,心思也早已经游于天外。
这两三日以来,刘长卿可谓是渡日如年。说实话,就是那三名护卫刺杀失败,逃回来,然后梦惑方丈的大弟子鉴音登门之后,刘长卿已然开始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会想着指使自己的手下去刺杀那两个惹人抓狂心塞的王八蛋。结果呢?刺杀失败,不仅失败,而且这被人找上了门来。
找上门这仅仅只是开始,结果就是,门都居然出不去了,堂堂的刺史嫡子,平日里别说杨州一州之地,就算是整个江南地界,也几乎可以说就算不能完全横着走,甭管怎么走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结果居然在杨州辖下的兰亭郡马失前蹄,被软禁在了这小小的,临时置办的宅院里,甚至自己的护卫借口上街想出去探探口风也被拦了回来。
刘长卿勃然大怒,亲自要闯门,结果,门外留守的一位梦惑方丈的弟子直接拦住,并且命令那些看守的郡卒,只要自己等人敢踏出府门一步,就会被当成刺杀玄真道长及段少君的真凶,格杀当场。
当听到了那名僧人冷淡之极的命令,还有那一张张拉开的强弓与雪亮的长矛。刘长卿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还有那种被强权压榨的屈辱。
但他却一点也不敢反抗,因为,其父的警告,再一次回响在脑海中。
这两日来,睡也睡不好,吃东西也索然无味。刘长卿自然就想去逛逛青楼伎馆,找找相好,借助女人的温柔来放松自己。
结果嘛,守在门外的僧人也没为难,派了十名郡卒跟着刘长卿所派的护卫刘三一同前往青楼,接来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但是刘长卿却是一步也甭想迈出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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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这些青楼女子的口中,只知道如今兰亭城内郡卒差役四处出没,就连城门和水门都布置着大量的军卒,这让刘长卿越发地心寒,想不到梦惑方丈的能量如此之大,明明那老牛鼻子与段少君根本没事,他就敢这么做,若是……若是这两人有性命之忧的话。
想到了这,刘长卿就觉得头皮发凉,浑身发冷。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刘长卿惊得跳起来。“谁?!”
“公子稍安勿燥,小的去看看什么情况。”刘三冲刘长卿点了点头之后,大步朝着院门走去。
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便看到了当日曾经上门的梦惑方丈大弟子鉴音,身后边,是一票如狼似虎的差役与郡卒。刘三心头一跳,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师今日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贫僧既来,自然是有事的,让开。”鉴音尖细的声音,就像是一把狭窄的钢锯,正在快速地锯着铁条。
刘三就算想阻拦也没办法,四名郡卒齐齐拔刀,将其逼回院中。鉴音连看都不再看他,径直大步朝里而行。
“鉴音大师此时来刘某这,不知所为何事?”看到了郡卒连连拔刀,刘长卿不由得眼皮一跳,后退了一步,旋及又觉得不妥,趋前至阶前,负手而立。
“刘公子好优悠,在这等时候,居然还能依红偎绿,呷酒看歌舞。”鉴音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三位女施主,还请速离此地,贫僧有事,要好好跟这位刘公子聊一聊。”
三个青楼女子哪见过这等阵仗,庭院里涌进了三十来名全副武装的郡卒和差役,刀剑出鞘,一脸杀气,再傻也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三位青楼女子花容失色的相互搀扶着就快步朝着院门踉跄而去,甚至都忘记向刘长卿刘公子要陪酒歌舞的钱。
看着那遍布院落的甲士与刀枪,原本心有揣揣的刘长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事情必然暴露了。但是,他倒是有自信,自己的父亲乃是朝庭重臣,江南第一大州杨州的刺史,就算是这位梦惑方丈能量再大,难道还能把一州刺史都完全不放在眼里?
“鉴音大师,您是一位僧人,不该沾染这红尘俗事才对,为何今日带着这么多人闯我庭院?就算是在下和家父都很尊重隐龙寺的梦惑方丈,也不能由着人骑到头上。”刘长卿强撑着冷笑道。
而身后边的三名护卫已然按着腰畔利刃,拦在了其身前,可惜,面对至少二十柄制式唐刀,十柄长矛和五张弓,他们的示威还不如说是示弱,小脸一个二个全惨白得如同刚刚刷了石灰的崭新墙壁。
鉴音冷冷地撇了一眼刘长卿主仆。“白痴!”
“你,鉴音大师,你这是什么态度,在下对你好言好语以待,你却恶语相加……”
“说你白痴,因为你就是个白痴。”鉴音垂眉闭眼,看也不看站在台阶之上的刘长卿诸人,平静地道,就像是在描述一个再浅显不过的事实。“敢在兰亭,指使手下暗中谋刺我师弟以及家师挚友的,不论是从动机还是之前所发生的冲突来看,唯有你刘公子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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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已然有郡卒来报,就在那名被他们拿下的护卫刘三手臂上,发出了一道利刃所伤的创口,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另外,还有人在庭院的房里里边,翻找出了三套黑色劲装,其中一件上,还留下血迹和被利刃割裂的破口。
听到了鉴音与这些人的交流,还有那些被扔在阶下的黑衣与黑色面罩,刘长卿扶柱而立,小身板已开始摇摇欲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了鉴音那本平和的脸庞上,那双溢出寒意与杀机的眼眸,不由得一滞。
“你不用辩驳,别把你自己当成白痴之余,还想把我也当成白痴。”鉴音死死盯着刘长卿,尖锐的声音继续回荡在院落内。“那日在怡香阁,至少有数十名宾客听到有人喝出了蒙面刺客的身份,正是你麾下的这些护卫。而今,更有物证在此,你觉得你还能告诉贫僧,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丝毫也不知情,只是你这几名护卫自己的私下行为?”
刘长卿怨毒的目光扫过跟前这几个脸色灰败的护卫,强自笑了笑,可惜抽搐的眼角和嘴角僵硬得如同重症偏瘫患者。
“家师曾有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有人敢犯家师虎威,若不给点教训,岂不是教天下人小看了我隐龙寺,更小看了家师……”鉴音说罢,歪了歪头,一票如狼似虎的郡卒直接就威逼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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