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风不止,冰冷的海水翻滚着、涌动着,漆黑的海面能见度非常低,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舷号为-的英国潜艇孤独而顽强地航行在法罗群dao西北海域。自从月底驶离位于苏格兰西部的克莱德海军基地以来,这艘吨级的新潜艇已航行了多海里,它先是驶入北大西洋,四处寻觅德国袭击舰的踪迹,然后折返回到爱尔兰北部海域,小心翼翼地盯着海面,再之后又收到了要求它立即赶来法罗群dao的紧急指令。就这样,它留在海图上的航迹就像只无头苍蝇,而漫长的航程让丹尼-金斯顿上尉手下的艇员吃了不少苦头。纵是如此,全艇名海军官兵也没有一人叫苦喊屈,有的人就算身体抱恙,也还是咬牙坚持在岗位上。国家危难,匹夫有责。正因为英国海军已经到了不能再输的地步,官兵们终于摈弃了以往的侥幸心态,他们渐渐意识到,海战的胜负并不只掌握在旗舰司令塔里的人手中,每一个环节、每一艘舰艇都有可能对战争的走向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作用。处于浮航状态的-在风浪中颠簸着、摇摆着,它虽是目前英国海军最新最大的攻击潜艇,却不能摆脱潜艇的固有限制。艇员们根本无法在没有支撑物的情况下站稳,而即便身强力壮的海员也会因此感到不适。
眩晕的恶感袭来,身处潜艇指挥塔顶部的金斯顿上尉双手扶着栏杆,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稍事休息之后,沉重的脑袋才觉得清醒一些。就在这时,跟他一起值守的士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手指向左舷前方。金斯顿上尉定睛一看,最多两百码外,海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船影。
“不知道是我们的舰艇还是德国人的。”士官压低声音说。
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加上海浪拍击艇身的声音,金斯顿上尉直到这时也没有听到舰船航行应有的声响。他拿起望远镜瞧了瞧,却还比不上肉眼直接观察的效果。“准备用灯光信号确认对方身份,全体进入战斗位置,舰炮随时开火!”金斯顿果断下令。就性能而言,-所属的-级潜艇堪称这个时代最好的攻击潜艇,它们采用维克斯型柴油发动机,采用双轴推进,水面最高航速节,水下最高航速节,装备毫米口径的甲板炮一门,艇艏鱼雷发射管具,舷侧鱼雷发射管具,艉部鱼雷发射管具,配载4毫米鱼雷枚,具有全方位的鱼雷攻击能力。根据-年度计划,-级建造了艘,而在战争爆发后,英国海军又根据4年度计划追加建造了艘。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建造任务,除了维克斯造船公司和查泰姆造船公司这两大军用潜艇建造商,英国政f还动员了许多民用造船厂参与建造。按照当时的乐观估计,这批潜艇将在年初全部建成服役,然而到了4年月,战时开工建造的-级潜艇尚无一艘完工,在役的-至-均为战前开工所建。艇员们就位之后,通讯兵遂以信号灯向左舷的船影发出特殊编码的灯光讯号,这也是各国海军在战场上识别敌我的惯用方式。当灯光闪动的时候,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毕竟双方的距离如此接近,对方若真是一艘德国战舰,横冲过来一下就能够把-给撞沉了。
讯号发出之后,海面重归黑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个朦胧的船影却没有做出应答。从本方舰队下午的无线电通讯中,金斯顿上尉和他的艇员们已经得知了德国舰载机攻击本方舰队的消息,那意味着德国舰队肯定就在法罗群dao附近。
等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金斯顿上尉的心理底线,他很清楚,全体艇员的安危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绝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冒险。于是心一横,向在甲板上严阵以待的炮手们下令开火。单单一门毫米炮的焰光远不足以照亮海面,炮弹激起的水柱跟那黑色的船影一样朦胧,根本无法确定弹着点偏离目标多远。退膛的炮弹壳落在潜艇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当炮手们装填炮弹的时候,金斯顿上尉通过传声筒向鱼雷室发出了朝左舷发射鱼雷的指令。一枚定深为4米的鱼雷随即从潜艇左舷发射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左舷方向的海面上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这是舰用探照灯射出的光柱,尽管没有直接的杀伤力,却比一般的炮火更加危险。潜艇甲板上的炮手们连忙将炮口指向光源,飞快地发射的第二发炮弹。转眼之间,黑暗中又出现了几道光柱,它们就像是一群饥肠辘辘的家伙拿着筷子在火锅里面搜寻美味的肉丸子,以极快的速度来回游移,光柱很快落在了-身上,并顺势发现了鱼雷留在海面上的白色痕迹……
“鱼雷!右舷发现鱼雷!”
深沉的夜幕下,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桅杆上悬挂着圣乔治十字旗的驱逐舰上响起,甲板炮位上的水兵们纷纷操纵各自的武器转动起来,试图在最短时间内以枪炮火力截击那些鱼雷,然而他们很快发觉为时已晚――鱼雷在被发现时距离就已经很近了。目睹这一切的水兵们无不惶恐到了极点,他们虽然深知战争和死亡总是牵扯在一起,国家和人民都希望他们能够誓死捍卫国家,但在面临死神威胁地这一刻,人类内心深处的脆弱还是在顷刻间迸发出来。
“左满舵!左满舵!”舰桥上,指挥官拼命撕扯着嗓子,舵盘在大副手中飞速的转动着,战舰的急速转向也令甲板开始微微倾斜,就在这时。舰上的炮声疏散的响起,飞射出去地炮弹很快在附近海面上激起或大或小的水柱,可是仓促之下轻重火炮的弹着点距离水中的鱼雷还有好一段距离,炮弹掀起的浪花也无助于改变它们的航迹。即便如此,水兵们最担心的事情却并未发生,舰长的转向命令非常及时,这艘驱逐舰的反应速度也足够灵敏,那条骇人的鱼雷锵锵从舰首前方穿过。看着由气泡形成的白色航迹如此之近,舰桥上那些神经脆弱的人几乎惊得瘫倒过去。在军官们的叫喊声中,操控探照灯的水兵迅即将光柱锁定在攻击者身上,那是一艘形如黑鲨的潜艇。其实就外观轮廓而言,德国潜艇如同一把又长又窄的单刃军刀,英国和法国潜艇更接近于雪茄造型,浮在海面的英国潜艇跟德国艇不难区分:德国人要么在前后甲板各装一门甲板炮,要么只在前甲板装一门,而英国的-级将唯一的甲板炮装在艇指挥塔后方;德国艇的艇指挥塔像是椭圆形的沙丁鱼罐头,英国潜艇的艇指挥塔习惯于采用阶梯式的构造,即下半部分宽,上半部分窄。这些外型上的显著区别,在战后的学者专家乃至军事爱好者口中可以如数家珍,但在战争进行时,交战双方的普通官兵对敌人的装备不可能有这么确切的了解,而且战场上的光线、视角也都可能造成视觉上的偏差。在遭到-鱼雷攻击的这艘英国驱逐舰上,当时没有一个人对那艘潜艇的身份明确提出质疑。事实上,这场悲剧从嘹望员低头擦鼻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没能看清对方发出的灯光信号,所以想等对方发第二遍,而舰桥里的值守军官正和他的同僚吸烟解乏,舷侧炮位上的一些炮手看到了信号灯,却无法解读内容。阴差阳错的巧合,短短两三分钟的迟疑,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偶然因素酿成了这场有着深远影响的灾祸……很快,隶属于英国第驱逐舰队的驱逐舰“莱山德”号向旗舰发去无线电报:在斯特莱默dao西北方海里处遭遇德国潜艇,正与之交火。金斯特上尉指挥的-也向海军部及本土舰队旗舰发报,但由于方位测算的偏差,它报告的战斗地点与“莱山德”号标注的方位相差了近二十海里,使得本土舰队的指挥官产生了一个错误的判断:“莱山德”号和-在法罗群dao西北方分别遭遇了德国舰队的前哨舰艇,按照常理推算,德国主力舰队应在法罗群dao西北方约海里的位置。
到这时为止,杰克逊爵士和他的主力舰队已在原地苦等了十几个小时,德国舰队的无线电静默以及持续的风浪让他们迟迟无法找到德国舰队的踪迹,紧张忐忑的情绪渐渐被深重的焦虑所取代。杰克逊开始担心第二天甚至第三天的天气,只要风浪减弱,德国人的舰载机就会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无数致命的航空炸弹从天而降,把英国的主力战舰一艘接着一艘击伤、击沉,等到英国本土舰队元气大伤、士气崩溃的时候,德国舰队再浩浩荡荡地开来,用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彻底捻灭英国海军的希望……要么出击,要么撤退,杰克逊爵士赫然站在了自己给自己画的十字路口。法罗群dao西北方的海面上,意识到对方只是一艘火力并不凶悍的轻型战舰,金斯顿上尉决定以水面交战的方式将其击沉。他一边指挥艇员们以甲板炮轰击目标,一边令潜艇左转,片刻之后,两条从艇艏鱼雷发射管射出的鱼雷以接近4节的航速飞驰而去,而在这个时候,“莱山德”号的指挥官马尔文-约翰森少校指挥自己的战舰朝对手猛冲过去,准备用锋利的舰艏直接劈开那条黑鱼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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