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艘驱逐舰和四艘巡逻炮舰的严密拱卫下,受创的超无畏舰“帝王”号缓缓朝着斯卡帕湾驶去,望着它那落寞的背影,仍向战场前行的各艘舰艇上,官兵们的心情复杂极了,他们觉得自己或该羡慕“帝王”号上的同僚们,毕竟他们不需要再为这样一次前途莫测的作战行动而担惊受怕了。
由于尚不确定“帝王”号的爆炸原因――甚至不能完全排除它属于无外力因素的内部爆炸,贝利爵士决定采用严谨的反潜护航阵型,他将四处搜寻德国潜艇踪迹的轻巡洋舰和驱逐舰悉数召回,一一对应地部署在主力舰周围。主力舰只从三列纵队变成两列,新旧战列舰依然各为一列,各舰纵向间距缩短至4米,解散由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纵队,“卡那丰郡”号、“罗克斯巴勒郡”号、“纳塔尔”号组成前卫编队,“得文郡”号和“阿盖尔郡”号担当后卫。
与编队情况复杂的战列舰群相比,置于索普将军统一指挥的这五艘装甲巡洋舰已是多年的老搭档,几乎从完工服役开始,它们就被编入主力舰队所属的巡洋舰分舰队,军官们彼此相熟,对各种战术命令都有着较高的默契度。得到旗舰指令之后,“卡那丰郡”、“罗克斯巴勒郡”、“纳塔尔”迅速前出,以孔武有力之姿在战列舰群身前一字排开,但它们还不是舰队的真正尖兵,在它们前方两三千米的海面上,四艘驱逐舰和一艘轻巡洋舰早已摆开扇形前哨阵。
按照英国皇家海军的战术教程,贝利爵士的舰队阵型已在“无懈可击”的基础上更近了一步,简直可以成为“滴水不漏”,然而这些理论教程的更新显然不及兵器技术的发展速度。在绝大多数舰艇已经抵达指定战位的情况下,“帝王”号发生爆炸仅仅过去了分钟,装甲巡洋舰“纳塔尔”号艏部突然发生爆炸,它同样出现在水线以下部位,爆炸声沉闷而有力,‘激’起的水‘浪’不高,但战舰就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猛击了一下,舰上出现了非常强烈的震动。几秒之后,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一团炽烈的火球冲天而起,烈焰浓烟几乎瞬间吞噬了战舰的前半部分,接下来,连贯的爆炸最终演化出一幅极为骇人的景象:“纳塔尔”号的甲板到处都是蹿腾的火舌,焰光闪现之处,无数碎块以及完整的、不完整的人体在空中飞舞,舰桥、烟囱、桅杆就像是纸牌搭的房子一样倒塌下来,坚固而敦厚的舰体开始变得四分五裂,黑、灰、白三‘色’‘混’杂的烟气从甲板、舰体的各处裂口喷出,烟尘很快将整艘战舰包裹起来,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将这出不堪入目的人间惨剧遮掩起来……
在那些相距较近、视线未被阻挡的舰艇上,英国舰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艘标准排水量。万吨的装甲巡洋舰遭受战争死神的摧残,人们甚至来不及去想如何拯救受难的同伴,它就已经裹入爆炸产生的烟尘当中国,任何损管应急手段也无济于事。在那些距离稍远、无法直视爆炸场面的英国战船上,不明情况的海军官兵们更是瞪大了惊愕的双眼,爆炸形成的烟柱最终上升到了数百米高空,即便是在三十海里外的斯卡帕弗洛,人们恐怕也能够看到这个意味着死亡的巨大‘阴’影!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海面上的爆炸声戛然而止,“纳塔尔”号的残骸仍然团绕在那可怕的烟尘当中,航行在它前方的驱逐舰、侧旁的装甲巡洋舰以及后方的战列舰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唯独它被这样一场毫无征兆的爆炸所摧毁――没有人望见鱼雷袭来的白‘色’轨迹,没有人看到水下探出的潜望镜,没有人看到任何敌人的踪影,“纳塔尔”号的悲剧仿佛是因为突然打开的地狱大‘门’!
“是锚雷……”
“雷电”号上满脸错愕的贝利爵士,“爱尔兰”号上心沉如冰的贝蒂,还有这支舰队当中许多有经验的军官和士官,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可他们的醒悟并不意味着噩meng的终结,真正的meng魇才刚刚开始。
不多会儿,海风稍稍吹散了烟尘,重新出现在视线中的“纳塔尔”号只剩下了半截舰尾,驱逐舰“米尔布鲁克”号调头朝它驶去,准备搜索并救援舰上的幸存者,而为了避让“纳塔尔”号的残骸,旧式战列舰纵队的领舰“共和国”号先是小幅度右转,因为“米尔布鲁克”号出现在了舰艏前方,这艘爱德华七世级战列舰又再度向右调整航向,片刻之后,“共和国”号右舷前部突然发生爆炸,这一次,爆炸‘激’起的水柱冲到了战舰桅杆的两倍高度,并将两名猝不及防的英国舰员卷入海中,而猛烈的震‘荡’还把舰长德瓦尔上校从通往舰桥观测台的舷梯震落下来,当场摔折了左‘腿’。
这一次,“共和国”号的爆炸与“纳塔尔”号招致厄运前后相隔只有五六分钟,由此可以排除偶然意外的一切可能,正常思维的推理结果顿时让每一个人感受到了绝望的惊恐:舰队闯入了德国人布设的水雷阵!
“这……怎么可能?”
坐镇新旗舰的贝利爵士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事实摆在眼前,敌人将水雷这种典型的防御‘性’武器投入舰队作战,而且获得了如此显著的成效。那么,德国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布设了多少枚水雷?这些问题的答案贝利爵士此刻无从知晓。旧式战列舰“共和国”号吨位只比装甲巡洋舰“纳塔尔”号多出吨,防护能力远不及无畏舰和超无畏舰,它虽没有像“纳塔尔”号那样发生弹‘药’殉爆而在短时间内殒灭,但情况也绝不乐观,更要命的是,余下的艘战列舰和4艘装甲巡洋舰还在朝着足以毁灭大英帝国胜利希望的方向前进。想到这支舰队将在水雷阵中遭受灭顶之灾的可怕场面,贝利爵士背后顿时涌起深深的寒意,他急忙下令“主力舰停止前进”。
不多会儿,“爱尔兰”号的信号索上升起了与这一命令相符的信号旗。除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可以保持航速,艘大型舰艇立即执行了这一指令。为了让这些由成百上千个设备组成的庞然大物顺从于‘操’纵者的意志,更为了挽救它们岌岌可危的命运,舰上负责动力设施的军官和水兵们全力以赴――他们必须在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让螺旋桨从顺转变为倒转,从而减小舰船的停车急停距离,这一流程不仅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给轮机系统带来严重的技术损伤。
从下令的那一刻起,肩负重任的贝利爵士便一动不动地站在“雷电”号的舰桥观测台上。在他的注视下,艘万吨战舰笨拙而又艰难地减慢航速,舰体‘荡’开的‘浪’‘花’逐渐减少,旗帜飘动的幅度也在悄然减弱,到了最后,所有的大型战舰都停了下来,为降低锅炉压力而释放出的白‘色’蒸汽弥漫在舰队上空,恍惚之间,人们仿佛置身幻境……
环视周围,除了缓慢倾斜的“共和国”号,其余大型舰艇还都安然无恙,贝利爵士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向通讯官吩咐道:“快给舰队司令部发报,我们在斯卡帕湾东南方约海里处进入了敌方布设的水雷阵,请尽速派遣扫雷艇前来解困。”
从战争爆发开始,英国海军就在斯卡帕湾周围部署了各种警戒舰艇,轻巡洋舰、驱逐舰、炮舰、鱼雷艇、武装拖船以及扫雷艇分层次展开作战巡航,形成了较为完备的防御体系。一个多星期以来,尤其是在日德兰海战之后,德国潜艇造成的威胁骤增,它们在周边海域潜伏、窥探、袭击,使得往来于斯卡帕弗洛海军基地的英国舰船不得不小心提防,但这些危险的猎手只有两种武器――鱼雷和甲板炮,潜艇布设水雷在技术上完全可行,如今的问题在于多数潜艇吨位较小,只搭载少量水雷不仅无济于事,还增加了自身的安全隐患。
由于在斯卡帕湾附近从未发现德国人布设的水雷或者布雷尝试,英国方面很快调整了防御部署,一部分扫雷艇被派往泰晤士河口附近清扫德国舰艇布设的水雷――英国对德宣战仅过了十几个小时,德国海军的布雷舰艇便出现在英国近岸海域,尽管没能逃脱英国巡逻舰艇的追击,但它布设的水雷却在第二天炸沉了一艘英国防护巡洋舰,这也成为英国海军在开战之后损失的第一艘现役舰艇;一部分扫雷艇投入到搜寻德国潜艇的行列,试图利用扫雷网具逮住水下的“偷猎者”。于是,仅有不足三分之一的扫雷舰艇还在敬职敬业地执行着扫雷任务,它们也从未对距离主要水道这么遥远的区域进行过警戒巡弋。
在这片为人造烟雾所缭绕的海面,英国舰队的大型战船停止了前进。为了确保这些重要舰艇的安全,贝利爵士没让它们以倒车的方式撤出这片水雷区,而是令各舰测定水深并放下主锚,以等待己方扫雷艇抵达之后再行撤退。
一支失去动力的舰队,作战能力基本减损大半。担心德国舰队或者潜艇趁机来袭,贝利爵士遂令三艘水上飞机母舰派出更多飞机实施警戒,并将巡航范围扩大到航程极限,但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护航舰艇在附近海面发现德国潜艇踪迹的警报差点让贝利爵士的心脏停止跳动,紧接着,东南方向的云端高度忽然飘出一艘浅灰‘色’的硬式飞艇,这种续航力极强的飞行器可以挂载几百公斤的炸弹,用于执行侦察任务时则搭载大功率的无线电台,以便将空中侦察情报及时汇报给己方指挥部,而且这一时期任何飞机的升限都无法达到德国齐柏林飞艇的最大飞行高度,尚处初始阶段的防空武器‘射’高有效,亦不具备将高空飞行物击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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