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珍拔腿就走,彩心急忙拉住了她:
“公主,您真的要去?”
“去,当然要去!你没看到刚才穆天宁慌成了什么样子,冥王府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连朝都不上了,拼了命地往那跑?”
丹珍愤愤不平,
“且抛开那个什么九霄不谈,就是单凭他这一点,我也要跟去看个究竟。我还从来没见他急成这个样子……”
她越说越气,小脸由红变白,咬牙切齿。
能为了其他人忽略她这个公主,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可以对她凶、可以对她冷淡,但前提是他的心里没有别人,他的生活里也只有她一个女人。
“穆天宁,你祈祷吧,如果让我发现你是为了其他女人不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她!”
她自言自语着,却被彩心听了去,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公主从来都是被人捧在心尖儿上的,从嫁给穆天宁后,她已经被穆天宁“折磨”得好了一些,棱角刚刚磨平一些,可就像她说的,如果穆天宁真的背着她有什么,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公主,您别乱想了,也许只是因为冥王不在,所以冥王府的事没有人能够处理,这才惊动了太子爷呢,您千万别冲动……”
彩心紧跟在后面劝说着,可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刚才太子爷明明说太医和稳婆,这稳婆可是专管接生的,难不成……她不敢想下去了。
穆天宁先行赶到了冥王府,这一次,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更别说斗笠薄纱遮面了。
进得冥王府来,他直奔冲霄阁,林铃儿说难产,派人来让他请最好的太医与稳婆,情况一定很严重,否则她不会来找他的。
难产,难产,这两个字像两把刀一样悬在他的头顶,让他心惊肉跳。
头顶炽热的阳光,脚下生风,跑到冲霄阁时,他已是大汗淋漓,浑身像被水洗过一样。
“铃儿,你不能有事,铃儿……”
他先是喃喃自语,待跑进冲霄阁时,已经不受控制地大叫出来,他要让她知道,他来了,她不用怕了,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谁料,一只脚刚刚跨入冲霄阁的大门,正准备往内宅里跑时,却看见林铃儿就站在门房外面,满眼紧张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他急忙掉转方向朝她走去,待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铃儿,你怎么样?不是说难产吗?你……这……”
他边说边看向林铃儿的肚子,这肚子还是高高地隆起着,不像生完的样子,而且她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还能走路呢,难产的人不是应该躺在床上叫得死去活来吗?
林铃儿见他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瞬间眼泪汪汪:
“你来了,太好了!不是我有事,是小英子……”
不等她的话说完,穆天宁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一颗为她悬着的心还迟迟不能落下,怦怦地震撼着他的心房。
感受着他紧如铁钳般的臂膀,大肚子横在两人中间,他只能抱着她的上半部分,勒得她都快透不过气了。
“咳咳……我、我快被你勒死了……咳咳……”
穆天宁赶紧放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你不是派人来说,冥王府有人难产,让我去宫里找最好的稳婆和太医吗?我以为是你……”
这样的拥抱林铃儿并没有介意,如果在现代的话,男人和女人也可以做闺蜜,也可以像这样拥抱的。
她抚了抚被他勒痛的脖子,嗓子发紧:
“不是我啦,是小英子!”
说着,她指了指小英子所住的门房,门口,穆耳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眉头皱得像只核桃,
“对了,你有没有去宫里帮我请最好的稳婆?你不会因为小英子是下人就不管她吧?我告诉你,在我心里,她可不是什么下人,她是我的好姐妹,如果你不管她,我、我就……”
见她紧张的样子,穆天宁好笑地挑了挑唇角:
“你就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人家是太子,她算什么?
她“我就”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我就鄙视你!”
说着,她还做了个“鄙视”人的动作,扬起下巴,瞪着眼睛,好像要跟他宣战似的,
“穆天宁,虽然如今你是太子,但咱俩之前可是说好的,咱们还是好朋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依着他之前对待下人们的和善,他应该不会不管的,可人家现在毕竟是太子爷,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少年了,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没底。
所以在派人去太子府求他帮忙的时候,她没说明是谁难产,只因为存着一丝侥幸,希望他能念在朋友的份上帮她一把,当然,前提是他还在意她这个朋友。
他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可是手抬起后,却改了方式,在她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下:
“我要是想见死不救,就不会连衣服都不换就赶来了!”
林铃儿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练功服,那热蜡辣辣的汗珠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滚落,他的确是心急的。
她咬着唇瓣,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够意思!”
两人相视而笑,她又往他的身后看了看,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稳婆呢?太医呢?”
就在这时,从门房里冲出一个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两只手上都是血,急得不行。
穆耳一把抓住了她,双眼通红,问道:
“她怎么样?为什么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你快说,快说啊!”
那妇人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紧张得快哭出来了:
“哎呀,大爷,你现在冲我吼有什么用啊!尊夫人难产,现在胎儿不是头朝下,是脚朝下,如今一只脚出来了,可另一只脚卡在肚子里,如果硬拽,那孩子怕是要有硬伤的,如果时间长了,那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呀……”
“孩子……”
穆耳双眼通红,再坚强的汉子也怕经受不住有可能失去爱人的风险吧,他想了又想,
“孩子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管大人,只要大人平安就好,我只要她平安,你听到了吗?”
“这……我……尊夫人从阵痛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若是再生不出来,恐怕孩子和大人都不保啊!偏偏她又是个倔强的,我让她疼就叫出来,可她偏偏不叫,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不行了……”
那妇人急得额头上都是冷汗,这里是冥王府,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若是小英子有个三长两短,真要找她算起账来,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如今穆耳有话,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之前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些,
“大爷,如今您有这话,那我可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想保大人,那简单,只要不管孩子就好办,如果您决定了,我这就进去……”
妇人是外面找来的稳婆,因为冥王府之前只有冥王一个大男人,府中有个太医也就罢了,哪里需要稳婆。
不过看来这技术也是差强人意,遇到这种难产的状况,根本搞不定。
稳婆说着转身就往里走,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听从”穆耳的话,保大人,弃孩子!
“站住!”
危急关头,林铃儿大喝一声叫住了她,目光异常的坚定,
“不,我们大人要保,孩子也要保!如果你不行就给我滚一边儿去,那孩子是小英子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宝贝疙瘩,你以为是垃圾吗,说不要就不要?”
“主子……”
穆耳的眼泪掉了下来,一个大男人,对这种事情什么都不懂,真的没了主意。
“穆天宁,你到底找了稳婆没有?”
她急得喊了起来。
“有有有,我已经让阿音去宫里请了,应该就快到了,你别急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穆天宁慌了神,看着她因为喊叫而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真真是让他不知所措,她也是个有身孕的人啊。
“好,稳婆到了让她马上进来。”
她边说边往门房走去,看样子是要进去。
“铃儿姐姐,您不能进去啊,您是孕妇,进了别人的产房不吉利的呀!”
夏雨忙拉住她,不肯让她进去。
她甩开了夏雨:
“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信这一套,宫里的稳婆到达之前,我先进去稳住小英子,我多少也懂一些医术的,你们在这守着,多烧点热水,再给小英子做些吃的,快去!”
一只脚踏进了门房,她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吩咐道,
“对了,再让府里的太医给我准备些麻沸散,还有……穆耳,把你最锋利的匕首再去磨快点,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
“主、主子,您要匕首做什么?”
穆耳不解地问道。
“让你准备就赶紧准备着,用不用得上还不一定呢!”
“哎,是,我这就去。”
穆耳忙不迭地去磨刀了,门房外面站着春雨、夏雨、秋雨、冬雨,还有许多下人,烧水的去烧水,做吃的去了小厨房,还有人去找太医要麻沸散,一群人在林铃儿的吩咐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然而,除了冲霄阁外面的守卫,整个院子里只剩下穆天宁一个男人,这场面……着实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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