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事儿,她也真够背的,放了暑假之后真是一天都没休息过啊,白天有空白天练,白天没空晚上练。绣针摸得她指腹都长茧了,紧赶慢赶地总算赶在飞京都喝喜酒之前练出了速度,能够在限定时间之内娴熟地完成符合毓绣阁成衣标准的手工唐装了。
老爷子得到想要的信息,圆满了,笑呵呵地说:“成!吃过午饭咱就试。”
试上身就不脱了,一会儿就上左邻右舍晃悠一圈。
哟呵!大孙媳妇亲手做的气派唐装,你们哪个有我福气好?至于午觉,一天不睡死不了人!贺老爷子喜笑颜开地拉着禾薇就往餐桌跑,赶紧地吃饭呀,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胡老头几个羡慕嫉妒地吹胡子瞪眼了,浑身舒坦地比冬日蒸桑拿还痛快。
“爷爷,我也有礼物送您哦,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圆圆童鞋一脸的求表扬,逗笑了老爷子。
“哟,咱们家小圆圆也会赚钱啦?了不起!是不是就是上回你说的那什么怀表,赚了多少钱来着?”
“五万三千哦!”圆圆童鞋得瑟地挺起小胸膛,不过没几秒又垮了下来,弱着声音:“其实也不算多啦,薇薇姐比我还厉害,还有冬子哥,在他们跟前,我可不敢显摆。”
“哈哈哈……”老爷子开怀大笑,搂着小孙子豪气冲天地说:“咱不和自家人比,咱把老胡家那几个龟孙子打趴下就够了。”
走在后头的贺战国、贺爱国两兄弟,齐齐滴汗,老爹,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别嚷出来啊,被胡老听见,又要吵得整个大院没太平日子过了。
罗美萍听了怦然心动。她早听说禾家兄妹擅于淘宝,正月那趟来京都,就捡到了不少漏。也不知是真有眼光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但无论是哪个原因,捡漏赚到钱总归是事实。自家儿子怎么就没那个运到呢。看看他挑的对象,家境差不说。手头也没个本事,既不懂刺绣扬名,又不懂捡漏赚钱,咖啡厅打工这种事,传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么一想。她眼神一闪,绕到禾薇身侧,状似亲昵地赞道:“薇薇的确能干,还在上高中呢,就已经是毓绣阁的正式员工了,听说还是周教授的关门弟子,这以后就是大师级的人物啊,还是阿擎有福气,哪像我们家曜南,唉……”
噗……
方婉茹心里喷笑。
二妯娌这是准备改变战略了?直接攻不下。就竖个靶子来个迂回攻?捧高大侄子的女朋友、踩低儿子的女朋友?这人真是亲妈吗?怎么净做些脑子进水的事啊。不过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考虑要不要让人上盘瓜子,边嗑边看。
贺曜南闻言,脸色沉了沉。
他当然知道自个儿老妈一向不待见大堂哥的女朋友,所以刚刚这副态度,摆明是做给胡慧看的,这是想拿大堂哥的女朋友刺激慧慧、然后想让他的慧慧知难而退吧。妈!你真是我亲妈吗?嘴上说什么一切都是为我好,可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哪件是在为我好?当着众人的面让慧慧难堪,这就是为我好?捧高踩低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慧慧的尊严。这就是为我好?
这么想着,贺曜南握着胡慧的手越来越紧。
胡慧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后反握住他温热的大掌,大拇指在他手背来回摩挲了几下。好似在安抚他。这个状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让贺曜南即将发狂的心冷静了下来。
“没事儿。”他转头朝她微微一笑,“爷爷在三楼设了个家庭影院,下午和大哥他们一块儿看电影怎么样?”
“好。”胡慧回以柔柔浅笑。
一直在关注儿子这边动态的罗美萍,见此情景,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可恶!这只狐狸精的道行还真高。这样都不变脸色。
禾薇见状,心里恍悟。敢情自己是被贺家二婶拿来拉仇恨了呀。她就说嘛,贺家二婶一向瞧不起她,突然间朝她释放友善,难免不让她多想,原来是想借着自己冷落她儿子的女朋友呀。
好在餐厅到了,赶紧扶着老爷子坐了下来。
“都坐下来吃吧,别客气。”
等大孙子上楼放好行李下来,老爷子宣布开席。
今儿的菜色可是花了大厨老多工夫了,凉菜八道,热菜八道,点心咸甜各一道,重头戏是大瓦罐的佛跳墙。
众人吃得酣畅淋漓,唯独罗美萍食之无味。一抬眼就看到从小宝贝到的儿子殷勤地伺候着狐狸精,哪里还吃得下去啊。这才认识多久?就站在狐狸精身边当众和自己顶嘴了。日后进了门,怕是要把自己这个妈抛到后脑勺去了吧。真是越想越心塞。
无奈她脸色再难看,儿子也没发觉,一个劲地劝女朋友多吃呢。
“慧慧,你喝喝这个汤,鲜美吧?叫‘佛跳墙’,意思是连佛祖闻到这股浓香,都忍不住想翻墙去吃……”
胡慧喝了一口,露出满足又幸福的笑容:“真的很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老爷子发话了。
胡慧之前的应对,不徐不躁、沉得住气,确实是个好媳妇人选。
再瞥到一旁剥虾的大孙子,意有所指地哼道:“上回哪个说的?夏天喝这种汤不合适?”
贺擎东正给小妮子剥大虾呢,闻言,头也没抬地说:“多喝不合适,尤其是爷爷你,不如下午让老林医生来一趟?”
那个一板一眼的简直能逼疯正常人的臭老头?
老爷子赶紧摆手:“让他来干嘛?老子身体好着呢。而且这汤又不是做来给我喝的,来来来,你们几个小的每人再来一碗……”
贺颂北从善如流地接道:“爷爷,没事儿,下回炖了佛跳墙,你闻味道我喝汤,肯定让爷爷远离三高。”
惹来老爷子一顿笑骂。
众人也都跟着笑,反衬得罗美萍更加神情恹恹。
“不用理二婶,她就那样的人。”
贺擎东落座之前去洗手间,碰到小堂弟。已经从他口里听说刚刚的事了,这会儿见小妮子时不时地往二叔一家几个人身上瞟,趁着把剥好的虾肉放到她勺子里,低头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二婶对她的不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不喜欢又怎样?他可不是二叔的儿子,娶什么样的媳妇还得他们同意。如今曜南带回来的女朋友更不得二婶喜欢,就想把他家小禾苗推出来当枪使,是当他死了么。
禾薇听他这么说,凑近他小声问:“是不是我们进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儿子交的女朋友第一次上门,怎么会给人脸色看?而且还表现得这么明显,真不像是高官太太会做的事。照道理,以她现在的身份,人前应该表现得雍容大度,至于心里有什么想法,大可在私底下找儿子说。这么明显的排斥和不喜,传出去,被人说三道四的只会是贺家而不是贺曜南带来的女朋友吧。
“管他们干嘛。乖乖吃菜。”贺擎东见她握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索性夹起剥得很完整的虾肉,蘸了点酱油醋,直接喂到她嘴里,完了见嘴角沾了点酱油渍,用食指轻轻抹去。
禾薇被他的举动羞到了,拍开他的手,“我自己会吃啦,你自己快吃。”
“又不赶时间,吃那么快干什么?”贺擎东好整以暇地说。然后夹了个青蟹,开始给媳妇拆蟹肉。
胡慧收回视线,小口地喝着碗里的佛跳墙,脑海里一刻不停地搜索着关于贺擎东的信息。却发现前世的罗笑笑,似乎从来没有提过这号人。随即想到曜南曾经说过,他这个大堂哥不是普通军人,而是在国家利刃般的特行队服役,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许是这个原因。前世的罗笑笑才没机会亲近吧。不然以她那个大嘴巴,不可能不炫耀。
“怎么还在喝汤?来,吃龙虾。”贺曜南往她面前的碟子夹了几块龙虾肉。
“谢谢。”胡慧回他一记甜甜的微笑。
是了,想这么多干嘛呢,对于这个男人,她精准算计的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他的感情,一心一意对她的感情。
当然,她也会等同待他。然后光明正大地将他介绍给她身边的朋友,尤其是,罗笑笑。
“这么客气做什么。”贺曜南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他也看到大堂哥剥虾、剥蟹、剔鱼刺的举动了,心里蛮震撼的。很难想象人前那么冰冷寡言的大堂哥,竟然对自己女朋友那么体贴。反观只是给慧慧舀汤、夹菜的自己,是不是太不够称职、太不上心了?
于是,受到贺大少影响的贺二少,也开始给女朋友剥虾、拆蟹、剔鱼刺,服务之周到,态度之殷勤,较之大少,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慧吃着他剥的虾肉、蟹肉,笑弯了眉眼。
罗美萍则气得差点把筷子折断。
……
丰盛的午饭后,老爷子迫不及待地催禾薇把唐装拿来,换上后对着穿衣镜前后照了一通,问小孙子:“咋样?爷爷穿着合身不?”
“合身。”
“哈哈!合身就好。走!陪爷爷出去溜达溜达。”
“啊?”圆圆傻眼,“大中午的,爷爷你不睡午觉啊?”他还想跟着老大他们上楼见识一下立体声环绕的家庭影院呢。
“回来再睡也不迟。”老爷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拎起小孙子出门显摆去了。
圆圆童鞋还想再争取一把:“爷爷,二哥女朋友还说要泡茶给我们喝呢,喝了茶再出去溜达呗,这会儿日头多烈啊,会中暑的。”
“才多远点路,出门一拐就到了,就这么晒一会儿也能中暑?你身板子不行啊,回头让你爹好好带带你才行,想当年你爷爷我,这种日头下面绕整个大院跑十圈都不在话下……”
“……”
禾薇见老爷子这么开心,心猜应该是喜欢自己做的这件唐装的,也不枉她起早摸黑地赶工了,朝远去的一老一少挥挥手,被贺校官拉坐到了沙发上。
“你们几个小年轻多聊会儿,水果厨房里有的是,切好的吃完了,让老冯再洗点。我和你们三叔先回去了。”方婉茹给他们切了盘水果出来,客套了几句就识趣地拉着贺战国离场回家了。
贺爱国也跟着起身,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说:“我们也走吧,今儿早上醒太早,这会儿有点头胀,回去躺会儿,南南你好好招待客人。”
罗美萍原本不想走的。这要是走了,儿子被狐狸精缠得心里眼里更没她这个妈了怎么办?
结果贺爱国起身的同时顺手拽了她一把,害她不想走也不成。但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瞥了胡慧一眼,警告她放聪明点,别以为老爷子松了口,她就是贺家的孙媳妇了,没自己的允许,她想进贺家的门?早着呢!
可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挺着急的。回到家一刻没闲着,翻出之前准备的一摞相亲名册,一个个地看过去。
京里这些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怕是不成了,许家婚宴上那么一传,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儿子已经有相好的对象了,哪怕她儿子再出色,这种情况下,那些人家也不会答应相亲的。
那该找谁呢?总不能真的便宜了那只狐狸精吧?
罗美萍的眉头打成了结。
想到儿子连日来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在席间殷勤伺候狐狸精吃饭的场面,她打了个激灵。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与其让轻而易举就拿捏住儿子的狐狸精进门,还不如娶个没用的女人省心。
这么一想,她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人选。
娘家那边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年轻时出去闯荡,最后落脚南城,开的贸易公司据说有一个亿的市值,去年送独生女儿上京都读大学,曾和她联系过,只不过当时她和一帮贵太太出国购物了,两家没碰上面。
那孩子是去年考上大学的,也就是说今年九月份上大二,咦,这么说来和那个狐狸精是同一届的,就是不知是哪个学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