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和武林一样,都是很重视师门传承、长幼辈分的,唐玦虽然年纪不大,甚至在术法一道才勉强窥得其门道,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拥有极高的辈分,因为她有一个牛叉闪闪的师父。
她的师父苏风吟当年在玄门医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不过性格怪异,救的人多,杀的人也多,江湖人称“鬼医圣手”,那些汉奸走狗、国府军官听到这名字便惶惶不可终日,不过后来国家和平了,“鬼医圣手”却销声匿迹了,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却不知他是归隐到山水之间了。
南宫熠听见唐玦这样说,心里颇不以为然,只认为唐玦是在占他便宜,要说唐玦是玄医门传人,这话他是信的,但唐玦说比他还高两个辈分,他却是半点儿也不相信,只认为唐玦是在沾他的便宜。要知道南宫熠在玄剑门里面本身辈分就不低,下面多的是弟子叫他师叔的。
他心里一动,想着这小丫头竟然占他便宜,他何不将计就计,调戏她一番。
因此他突然拉着唐玦的手,单膝跪地,唇角含笑道:“祖师奶奶在上,请受熠儿一拜!”接着他使了个小魔术,右手凭空一抓,竟抓过一枝野玫瑰,递到唐玦面前。
“祖师奶奶大人大量,就原谅熠儿这一回吧!”
唐玦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这哪里是行礼?倒像是偶像剧里求婚的场景。
这货还是那个气势迫人、风光霁月的南宫熠么?怎么怎么看怎么猥琐啊!
叫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唐玦低声道:“别闹了,你想让人看笑话吗?”不远处不知不觉站了好几个人,正善意地看着她们笑。
远处更有村里的妹子唱起了民谣:“阿哥阿妹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
唐玦顿时面若朝霞。落在南宫熠眼里,便是娇羞明艳,动人之极。偏偏南宫熠还不怕死地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我,我……”她一时不知所措,想要逃走,偏偏手被南宫熠握得紧紧地,只得道:“我这点儿小伤一会儿就能好了,我没有怪你,你快起来吧。”
南宫熠眸子沉了沉,盯着她道:“不是这个,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唐玦为难:“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寨子里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我给灵瑶招魂……”
南宫熠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道:“其实是你自己想这样做吧?你若不想难道还有人逼得了你?”
唐玦心里震惊不小,想不到跟南宫熠相处不过几天,他却已经看穿了她。不错,当她看见二狗子姿态诡异的死在村口时,她便猜想这阵法一定跟卜登和乃暹猜有关,之所以要这么高调地动用禁术给灵瑶招魂,其目的还是想把那两个老头引出来。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每天提心吊胆等着他们上门,倒不如把他们逼出来,做个明面上的了结。
现在她降毒已去,便再也不畏惧他们了。
“那——我陪着你一起。”南宫熠突然说,跟着又补充一句,“不然我是不会答应的。”
“不行,太危险了。”唐玦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好吧,那我就不起来了。”南宫熠微扬着下巴,神色倨傲,顿了顿又道:“你是想吸引更多的人来吗,祖师奶奶?”他向周围看了看,陡然大声道:“小玦,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就答应了吧。”
“你,你……”唐玦瞠目结舌,哪里想到南宫熠会说出这么无赖的话?偏偏围着他们的一群小孩子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唐玦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咬牙切齿道:“南宫熠,你无赖!”
“我就是无赖了,你咬我呀!”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唐玦搂进怀里,下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蹭了蹭,低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别,别……”唐玦本甚少与人相处,哪里见过这阵仗?在他怀里,铺天盖地都是温暖醇厚的男子气息,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酥酥麻麻的,仿佛棉花一般,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南宫熠的怀抱跟龙腾的一点都不一样,龙腾的怀抱宽阔有力,被他抱着令人无端地生出安全感来。而被南宫熠抱着,只觉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整个人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了。
唐玦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慌忙道:“你快放开我,我答应你就是了。”这副被吃得死死地娇羞小女生模样,哪里还有一点点身为祖师奶奶*的气势?
南宫熠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故作恶狠狠地道:“那好吧,你先把术法教给我,回头我来做,你老人家就在旁边指导。”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怀里的软玉温香,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说不定刚才就真的亲了她了。
他发觉唐玦很是害羞,与他妹妹南宫璃那剽悍的女汉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只消调戏她几句,她便会方寸大乱,变得很好说话。他很喜欢这样逗她的感觉,简直让人心情好到爆。
唐玦推开他,美目含嗔:“你费心巴拉地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偷师啊!”
“咦,你这次怎么这么聪明了?”南宫熠笑容不减,“不过你可说错了一点,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求教,哪是偷师可以相媲美的?”
唐玦自知口头上跟他争论只会被他带到沟里去,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学也可以,只是以后不可那样对我。”
南宫熠跟着她身后往屋里走,一边戏谑问:“哪样对你?”
唐玦顿时无语,这货怎么这样无赖?只得不理他。
偏偏南宫熠逮到了机会,哪肯放过她,嬉皮笑脸地追着问:“我哪样对你了?”见唐玦真的要生气了,便道:“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别以为我叫你一声祖师奶奶,你就真是我货真价实的祖师奶奶了。”在他心里,情人之间叫什么都不为过。
“可是我……”唐玦咬了咬牙,终于道:“我是龙腾的女朋友啊!”
“别跟我提龙腾!你们认识才几天?你出了事他来找你了吗?”说到这里他顿时恍然大悟:“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会是要向他发信号吧?”
唐玦弱弱地道:“我们在这里出不去,龙腾也不可能这么快找进来吧?”
“嘘——”南宫熠将食指竖在唇边,邪气地挑眉:“我是正正经经地把你当祖师奶奶,向你求教,是你自己把我往歪处引的!”
去!他什么时候正经过了!
唐玦暗自腹诽,却还是磨不过将布阵诀窍教给了他,不过最后一步还是由她自己完成,虽然南宫熠没个正型,不过他为人正直,她还是不希望他出现什么意外。
南宫熠聪明绝顶,学东西很认真也出奇的快,繁复的指法结印他一学就会,举一反三,甚至运用得比唐玦还要娴熟,惹得唐玦忍不住感叹:“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南宫熠心情极好,对唐玦越发殷勤起来。
忙忙碌碌便到了午夜,天空中挂了一弯下弦月,寥落的几颗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山林间秋蝉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越发显得夜静谧而安宁。唐玦先是在灵瑶的床前点了七盏油灯,呈北斗七星状,这与三国时诸葛亮的七星续命灯有异曲同工之妙,主要用作阵眼,以借天地沛然正气引魂入体。
这七盏灯由熊老太太亲自守着。
然后由春海将河灯沿途放入溪流中,每放一盏灯南宫熠便结一个繁复的手印,连着放了六十几盏已经快到唐玦他们那天跳下来的瀑布了,饶是南宫熠从小修炼内家功法,术法也算同门中出类拔萃的,还是累的气喘吁吁,衣服全都湿透。
看得唐玦不禁有些心疼,说道:“南宫,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南宫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没事,我一个糙老爷儿们总比你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扛得住。”
唐玦脸上一热,浅嗔道:“我是怕你累倒了回头还要扛你回去。”
“你扛我吗?”不知怎么,和唐玦熟了之后,他就忍不住口花花,“我非常乐意,所以快点让我累倒好了。”
“我不乐意!”唐玦抬脚踢了他一下,“你要是真的累倒下,只能让春海哥背你回去。”
在溪边放灯的春海听到了,笑道:“南宫小哥,还是我背你回去吧,唐姑娘恐怕背不动你。”
南宫熠摇摇头,煞有介事地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就地一躺,以天为被地为庐。”
这时整条溪上星星点点的漂满了火光摇曳的莲花灯,清风徐来,流水缓缓,粼粼的波光荡漾生辉。
流水浮灯,暖光摇曳,中间一股灵郁之气,人尚且流连,何况是飘荡在外、饱受凄风苦雨的鬼魂?因而隐隐间,溪畔便有阴风阵阵。
三人拐过有瀑布的山崖,再往前便无路可走了,这时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跟着没多久,一个女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鸟语。
唐玦跟着师父学过英语,听见这声音后,略一想,便面红耳赤,正在结印的双手几乎都僵了。
那女人叫的是:“噢,买糕的!杰克,你真是太棒了,你的宝贝可真大,我都快被撑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