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只有一个人,步伐匀称,每一步似乎都在丈量一般,走得不紧不慢,但是那鞋子叩在地面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空旷的废旧仓库里,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人的神经,令得仓库里的三个人仿佛心跳也随着那脚步声“嗒、嗒、嗒”的跳着,就像那脚步声一停,人就要跟着窒息一样。
贺天聪转头,见黑暗中旁边两人还手拉着手抱在一起,一个坐在办公桌上,一个站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他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头皮发麻,为了缓释这种紧张,他咳了一声,扬声叫道:“扬子,是你吗?”
自从益山那一次,凌扬他们莫名地跟唐玦班上的人就走得近了起来。贺天聪本来不是他们班的,但是因为大家是一起共过患难的兄弟,所以关系也好了起来。再加上凌扬家境也不错,跟同样在本市算是富二代的贺天聪有一次在酒吧里偶然遇到之后,就经常相约着一块儿喝喝酒。
不过贺天聪平常很少去夜店玩,今天本来凌扬的女朋友董菲语的乐队有一场演出,凌扬约了贺天聪一起去捧场,但是中途唐玧打电话请他吃饭,贺天聪只好过来了。刚才他考虑着凌扬今天出来玩的,应该就在附近,然后就给凌扬打了电话,凌扬二话没说答应马上就过来。
这会儿脚步声响起来,虽然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有些诡异,但是贺天聪也没有多想,本能的就以为是凌扬来了。
他喊过之后,外面的人并没有回答。贺天聪刚刚出了一身冷汗,这时背脊有些发凉,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扬子,我在这儿,进来吧。”
外面的脚步声陡然停了下来,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唐玦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就感觉南宫熠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随即他似乎加快了内力游走的速度,将自己游走到他体内的那股灵气送了回来,同时送回来的还有他自己的一股真力。唐玦心头一暖。南宫熠刚才也受了伤,这时候外面的人是敌是友尚不知道,他却将自己的内力给了一些自己,若是在危急关头,这一点点内力往往便是保命的关键。
外面突然没有了动静。贺天聪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住了一样,额头上冒了一脑门子汗,他正要再次开口,离他比较近的唐玦突然一把拽住了他,贺天聪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抬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只是他这一抬手,浑身都像是肌肉拉伤一样疼得厉害。他瘫在椅子上,冷汗再次将身上的衣服湿透,不住地嘶嘶吸气。
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令人忍不住怀疑外面的人似乎走了。
过了片刻唐玦终于等得不耐烦起来,沉声说:“既然来了,藏头缩尾的做什么?老朋友了,不出来叙叙旧么?”
她这话音一落,门外果然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进来。唐玦心中顿时就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倒不是说她此时看见这个人影觉得像她熟悉的人,只是觉得随着那人进来有一股极其熟悉极其亲切之感,就好像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那人影缓缓地走过来,唐玦越发觉得那熟悉感浓烈了。她迟疑了一下,正待开口,那人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小玦妹妹,好久不见了。”声音清脆空灵。如黄莺出谷般婉转动听。
唐玦这才看清了原来她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这会儿斗篷的帽子还戴在头上。她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股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当初她为了救醒灵瑶,用灵气强行给她冲开泥丸宫的桎梏,然后每天用灵气给她梳理身体,灵瑶的体内现在存在的灵气恐怕比她这会儿都多。
唐玦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她一直叫灵瑶做姐姐,灵瑶叫她一声小玦妹妹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会儿唐玦心里无端端地感到气闷,她冷笑了一声:“灵瑶,你喊我妹妹是个什么道理?我们之间可是差着辈分呢!”
“是吗?”灵瑶也笑了一声,“既然你要算得这样清楚,那我也没什么情面好讲的,先把《灵蛊秘录》交出来吧!”
其实在灵瑶出现的时候唐玦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她当日旁敲侧击的问过好几次唐玦关于《灵蛊秘录》的事情,唐玦都装糊涂蒙混了过去,这一次她千里迢迢从苗疆追来,想必是对《灵蛊秘录》志在必得了。可是唐玦虽然得到了这本《灵蛊秘录》,因为她一直生活在城市里,而且她从根本上对蛊也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那帛书印到她脑海中的时候原本就是乱七八糟的,她费了好大的劲儿,直至今日尚未完全拼凑好,因此也就没有配置里面的蛊毒。这会儿灵瑶问起来,她自然是继续跟她装傻。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根本不知道《灵蛊秘录》在哪儿,你叫我拿什么给你?”
她话音刚落灵瑶就笑起来,她的笑声悠扬悦耳,却透着飕飕冷意:“小玦,你这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吗?连噬心绝命蛊那样难解的蛊咒你都能解开,你还说不是拿了《灵蛊秘录》?”
灵瑶说了这话,南宫熠就感到身边唐玦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感觉她手心里沁出冰凉的汗来。
黑暗中唐玦咬牙切齿地道:“果然是你!”
灵瑶也不否认:“若是不用这种方法,我怎么能试出来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灵蛊秘录》呢?”
“就为了这个,你就要置这么多人性命于不顾?”唐玦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治不好了?若是我根本解不了那个该死的噬心绝命蛊怎么办?”
灵瑶沉默了片刻,仍是笑了一笑:“那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贺天聪听着她们在谈论着这件事,不由自主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想不到这个说话声音这么好听的萌妹子竟然会这么恶毒。果然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唐玦又问:“那么这些天死的那些女孩子也是你杀的了?”
“嗯。”灵瑶浑不在意地答应了一声。“我只是取了她们几根头发,真正从他们身上取走元阴的是卜登那个老东西。”这时候她倒也没有瞒她,将她跟卜登等人的合作都说了出来,“卜登听了凌云子的话。想要找个年轻的男体夺舍,需要七个纯阴女子将自己的魂魄练得强大……”
“你怎么和他们绞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唐玦只注意到灵瑶跟卜登这些人混在了一起,却忘了问她要那些女孩子的头发有什么用,以至于后来花费了不少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这是后话。
灵瑶似乎想了一会儿。才说:“你说我要干什么?你拿走了本该属于苗家的东西,我总要把它拿回去,我们苗家的东西怎么能落到汉人手里!”
“哼!我当初拜师可是祭过祖师的,我是熊老太太唯一的传人,你并不是我们我灵蛊一脉的人,有什么资格拿到《灵蛊秘录》?可见师父当初不收你为徒,不将功法传给你是有道理的,因为师父早就知道,你心术不正!”
多少年来灵瑶虽然也学了灵家的蛊术,但是一直想要学到熊家的灵蛊。只是不管她对老太太多好,老太太总是装聋作哑,不肯对她透露一点关于《灵蛊秘录》的事情,更是不肯松口收她入门,灵瑶为此耿耿于怀。直到唐玦闯进了龙滩苗寨,事情有了转机,老太太认可了唐玦,并将毕生蛊术倾囊相授,甚至临终前还把族中至宝《灵蛊秘录》传授了给她。
灵瑶心中大为不服,论亲疏。她才是老太太最亲近的人,而且照顾老太太多年,凭什么唐玦一个外来者能够得到老太太的青睐,而自己一个身边的人却被视而不见?
不过老太太防她防得紧。她也不好下手,只得变得法子套唐玦的话,但是不知道老太太跟唐玦说了什么,还是这丫头原本就精明,任她怎么套话,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让灵瑶颇为光火。无奈之下只得到被屠了村的都沙去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却不想碰到了躲在都沙养伤的卜登。
原来卜登当日受伤之后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了一处山洞中养伤,后来见都沙一夜之间被毁,连血池圣婴这样的杀手锏也被毁了,都沙可谓全族覆灭,卜登便躲到了恶魔岭那座被掏空的山洞里养伤,想不到灵瑶会摸了进来,出其不意之下灵瑶失手被擒,不过现在卜登无法采阴补阳了,只是在她身上下了她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的蛊,然后两人便开始合作准备找唐玦夺回《灵蛊秘录》。
卜登知道唐玦家在新加坡,于是准备拉着灵瑶去新加坡找唐玦。而灵瑶寻了个理由支开了准备跟她结婚的春海,跟着卜登一起走了,半途碰到了跟南宫熠师徒以及唐玦大战之后铩羽而归的凌云子一行人,凌云子一眼就瞧上了灵瑶,准备暗中弄了来做鼎炉,但是大意之下却中了灵瑶的蛊毒,逼问之下凌云子说出了败在唐玦手下的事。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三人一拍即合,凌云子更是许诺可以教卜登一种功法,祝他夺舍重生,到时候可以重生在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身上。灵瑶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事,并说若是卜登真的重生了,而且帮她得到了《灵蛊秘录》,她就嫁给他。
灵瑶小时候的心愿便是统一苗家三十六峒,春海虽然爱她至深,但是却不能够帮助她,如今若是卜登真的能够夺舍重生,那么便是陪伴自己走下去的最合适人选,卜登懂得的东西多,蛊术精深,虽然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是只要换了一具皮囊,那有什么?说不定到时候自己也可以跟他一样,到生命终结的时候在夺舍,两人一直活下去呢。
灵瑶心中虽然觉得对不起春海,但是在自己的野心面前,春海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两人还没结婚了,再说了,现在外面大城市里,就算结了婚有外遇离婚的也多。
这种想法之下,她当机立断,和卜登、凌云子来到了天陵市。卜登夺舍之前需要将自己的魂魄锻炼得更强大,这需要七个纯阴女子的元阴之体,但是他自己身体残缺,无法采集元阴,灵瑶只好帮他,在采集的过程中,顺便取了这些死去女子的几根头发,用这些头发中的怨气来炼制她从都沙遗址中得到的巫术。
时间过了几日,当时被她欺骗过去的春海不知怎么找到了她,并且知道了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劝说她放手,但是人若没有见识过繁华一直生活在穷乡僻囊里便也罢了,但是现在灵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还怎么放手?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她并没有对春海下毒手,只是跟他分手了,赶他离开。但是她却不知道春海在跟她接触的过程中,已经偷偷的将这些头发分别偷出了一根,寄给了唐玦。
此时唐玦听了她所说的话,再想到卜登刚才已经在夺舍了,心中便凉了半截:“你们又杀了一个女人夺了元阴了?”
“嗯,卜登那个老鬼真是没用!想不到准备工作做了一大堆,他还是没能夺舍成功!”
她这话说得一旁的贺天聪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忍不住破口骂道:“卧槽!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你马勒戈壁的,你让人夺舍试试!你怎么不叫他夺你的舍啊!”
本来灵瑶还不知道他是谁,此时贺天聪一骂,她顿时明白了,手指一捻,手上便凭空燃起了一团火焰,微黄的火光顿时亮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凑到贺天聪面前。
贺天聪本能地又打了个寒战,看见对方绝美精致的脸庞接近自己时非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心中升起说不出的恐惧来,慌忙道:“别,别过来!你,你要干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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