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铭蔓手下的士兵急忙返身回来相救公主,却已经被围在夏启佑身边的叛军纷纷挡住。
很快双方便又交上了手。
祝铭蔓的士兵为救公主性命相搏,顿时便砍杀了不少叛军,忽然一个叛军厉声喝道:“你们的主将在我们手中,你们不要她的性命,尽管上来!”
众士兵虽知公主落入了夏启佑手中,但他毕竟是驸马爷,今日与公主打斗,也并未还招,所以只顾着要将公主夺回,却没有想到叛军当真会对公主下毒手。
经叛军这么一喝,众士兵又立时想起,正是几天之前,公主随着夏启佑出了军营,回来之时,遇上了一群叛军的追杀,几乎丧命。
众士兵对叛军怒目而视,却已经不敢再对他们出手,可是叛军刚才被砍死了不少人,此时却不因为对方的住手而住手,转眼间祝铭蔓的手下却又成了束手任人宰割的形势。
祝铭蔓心中明白,努力睁眼,却听见夏启佑已经说道:“双方暂且罢手。”
双方果然都依言罢手。
夏启佑轻轻扶起了祝铭蔓,让她倚在自己的胸前,一面却低声喝道:“让开!”
两方的人马都纷纷让路,但随即又紧跟着夏启佑的马奔驰在后。
祝铭蔓伸手撑拒,却使不上多少力气,转瞬间她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夏启佑眼明手快,已经将她的手腕牢牢挟住。
“铭蔓,你生病了是不是,我送你回营休息。”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骑马就是了。”
“你的脸色已经成了这样,哪里还能骑马。”
祝铭蔓冷笑道:“你是想送我回营地,还是想劫持了我,去换马车里的人?”
夏启佑微微一滞,说道:“铭蔓,你……”
顿了一顿,方又说道:“我的确想让你放了落篱,但并不是要劫持你,威胁于你。我手中的兵力也并不想与你的军队开战,如今胡人才是最大的敌人,铭蔓,你若愿意,我会让手下的军队助你抗击胡人,你若不愿,我让他们解散隐退,今后再不出现,如何?他们都是卫国的子民,却在这里厮杀,我……”
“解散隐退?”祝铭蔓听得不耐,打断了夏启佑的话:“隐退了之后,再乘其不备对我们发起攻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却未必再有上一次那么好的运气,还能从半路杀出的叛军手下活着了。”
夏启佑听祝铭蔓又提起了被叛军围困追杀的事情,心中一凛,垂首看着祝铭蔓苍白的脸色与眼中分明的恨意,看着她雪白的颈中伤疤犹在,抱着她的手紧了一紧:“铭蔓,我绝没有派手下的人去埋伏于你,是我不好,那天去过落篱的墓后,没有护送你回去。我不敢保证这件事不是我手下的士兵所为,我一定会查出前去追杀你的人究竟是谁。”
夏启佑柔和了语气,低低地道:“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看见你受伤害。”说着伸手轻抚祝铭蔓颈中的伤痕:“还疼吗?”
祝铭蔓握着匕首的手轻轻发抖,显是心情十分激荡,终于匕首掉在了地上。
两团红晕映在了祝铭蔓的脸颊之上,她抓住夏启佑的手腕,低声道:“夏启佑,我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我。”
夏启佑微笑,伸手握着祝铭蔓的手:“印象中我从未骗你过什么。”
“那天追杀我的叛军,的确不是你派去的?”
“不是。当时我们一起发现了墓地有问题,你转身便离去了。我听你的声音语气十分决绝,不便再去追你,而且当时我也想弄清楚墓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始终没有离去。却不料你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不测。”
祝铭蔓缓缓点头,指着前面的马车道:“马车里不是周落篱,我也没有抓到她。她现在正在胡地的上京城中,而且是往城中心的方向驶去。你要找她,尽可派探子去打听一下。至于她假死之后再潜入胡地的原因,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她或许只是一心想帮你夺回皇位,所以才去借助胡人的势力。但此事有关两国之间的运数,你应该是知道的。”
夏启佑道:“落篱假死,我并不知情,她的确是我亲手所葬。你说她去过胡地上京,我无法辩驳,但我确信,落篱没有与胡人勾结。”
祝铭蔓本来有些红晕的脸颊,霎时间又变得苍白起来。只是她垂着头,夏启佑并没有看见。然而她说话的声音,却分明又变得冰冷了。
“你一定要亲眼见到马车里的人了?”
“我必须确定落篱的安危。”
“这么说,你是宁可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了?”祝铭蔓冷冷地说着,不待夏启佑回答,猛地挣开他的手臂,纵身一跃站在了地上。
祝铭蔓的马始终便跟随在旁,见主人落地,欢声嘶鸣,奔到祝铭蔓的身边。
祝铭蔓经过这片刻的休息,体力略感恢复,一跃上马,挥鞭催马快行。
夏启佑看着祝铭蔓利落的身形,策马跟随在旁,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虑:“铭蔓,你……”
只是话到口边,终究迟疑。
祝铭蔓侧首看见夏启佑的目光落在她的腰腹之间,心中登时便明白了,回首对着夏启佑冷然笑道:“夏启佑,那天你半夜潜进我的营帐,那碗汤药,你不会是没有看见吧。”
夏启佑心中一惊,说道:“什么?你说那药……那药……”
祝铭蔓格格而笑,声音清脆,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怎么,没有想到吗?夏启佑,你以为我真的会心甘情愿,给你生孩子吗?”
夏启佑骇然失色,回想起那一次半夜潜进祝铭蔓的营帐中,原是白天回到卫国的军营,却被拦在外面。
夏启佑知道自己从叛军军营中停留了一段时间,忽然独自安然回来,军中难免生疑,于是便求见王将军,准备向他说明。后来一辆马车从军营中驶了出来,里面的声音,居然是祝铭蔓。
夏启佑欣喜无已,却不料祝铭蔓声如寒霜,且不肯相见。
所以当晚,他才会深入军营,去找祝铭蔓。
原来祝铭蔓已经早几日便到了北边,并且潜入过叛军的军营,听到了夏启佑与落篱的婚盟。
那时候祝铭蔓的床帏之外,便放着一碗汤药。
夏启佑只是在想,不知铭蔓生了什么病。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