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互助会步兵老底子的一团差点被露军装甲营突破防线的消息让三团团长宋飞多少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当然,他在言谈举止上没有任何表现,只是默默打开自己的腕式终端,仔细查看一团在米丘林镇的战斗经过。
露军发动猪突推进的装甲营全军覆灭,损失轻重坦克及装甲车近百辆,车组乘员五百多人全部阵亡。米丘林镇内的互助会步兵牺牲三十多人,差不多是驻守兵力的三分之一,按总兵力比例来说这个战损比甚至超过了城内主攻的二团。
造成这场悲剧的真正原因,是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玩命死磕的的露军指挥官。高怀亮压根没料到对方会悍然以重型坦克攻入城镇街区,他只做好了在镇内与敌方步兵展开巷战的准备,全团的主要兵力都运动到东北侧翼更远的方向,打算从后面给露军来一家伙。如果不是卢长安及时派出护卫师部的最后十台足肢战车,露军坦克很可能会凿穿米丘林镇,直接冲到仅有几个突击队员看守的水坝大桥旁。
枢密院没有追究团长高怀亮的指挥责任,卢长安主动把剩下的火力营全部拨到鄂毕河东岸来增援一团。他承认自己在兵力部署上有错误,河东地区地势平坦,正适合敌方装甲部队突击。在这里迎击敌人援兵,显然要比三团负责的城西沼泽密林困难得多。
这场挫折带来的沮丧情绪很快被影武士足肢战车队突击露军战略机场的大捷冲淡。敌方空军历来是互助会武装力量的大敌,所以如何最快最有效地破坏一个空军机场,互助会的军事参谋们准备了很多套行之有效的施工方案。比如这次在露军机场实施的不对称梅花桩模式爆破,电磁炮负责打孔,工程炸药灌入引爆,前后流程一气呵成。十分钟不到,机场跑道很快成了坑坑洼洼的麻脸乱石场,熊熊燃烧的油罐车把这里又变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火海。
前来增援的露军陆航团武直群在足肢战车的精准打击下损失了六架飞机,这些武装直升机尝试着拉开距离后用远程反坦克导弹对互助会的战车群实施超视距攻击,可惜没有收到任何效果。武直乘员们很快意识到,不管自己做什么,只要还待在敌方足肢战车视野所及范围内,他们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证。
最后,露军武装直升机只能无奈地选择向北撤离。
自从二团在城北找到人去楼空的露军第一战斗群指挥部后,所有散布在城内城外的零号机体一直在搜寻乌里扬将军的下落。找到并清除掉敌方军队的指挥者,这才是最快结束战斗的最好方法。
“如果能找到露西亚总统尤里的具体位置,我们可以在一分钟内结束这场战争。”夺取熊掌号空间站之后,信息部部长田建明曾经在公议大会上夸下海口。
但是,露西亚人从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别说那位远在莫斯科总是神龙不见首尾的露西亚总统,就连眼前这位乌里扬上将稍有风吹草动也跑了个无影无踪。自从二团攻入城北区后,露军第一战斗群指挥部再没有发布过任何命令。现在主持城内防御作战的是第十六集团军指挥部,在卢长安的要求下,结束袭击机场的足肢战车群对发出十六集团军指挥部无线电信号的城内地点实施了一次斩首打击。
结果很令人失望,那里只是一个有三名参谋人员值守的无线电转发站。每当十六集团军总司令米特罗凡中将需要向外发送信息时,他会派出信使专程到这里来发送电文。四处流窜转移的米特罗凡将军也带着军用短波电台,不过那部电台从来只收不发。
“和露西亚人交手才几次,他们可是越来越精了啊。”得知真相的卢长安不胜唏嘘地感慨道。
“没用的。这么做虽然是安全了,不过他们的信息传递效率也因此大幅降低,部队的反应和行动更加迟缓。”高怀亮完全没把这些保命的措施看在眼里,在互助会的全面信息控制手段面前,任何敌人都只有挣扎的份儿。
“我们在国立歌剧院那边遭到猛烈抵抗,露军把反坦克炮拉到了街面上,他们还向民众散发武器和反坦克手榴弹,多次向我们发动人海冲锋。”通讯频道里传来邓天宝的声音。
“所有手持武器对抗我们的人,必须予以坚决清除。”卢长安斩钉截铁回答。
“我们不需要甄别平民吗?”邓天宝犹豫着问道,他的年纪不大,但骨子里还有很多传统军队的优良美德和荣誉概念。
“真正的平民应该在家里,而不是在街上向我们的战车投掷反坦克手雷!难道,每个人不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卢长安吼了一嗓子,突然又低头看了一眼铺在餐桌上的地图:“什么?你们都推进到国立歌剧院了?往河边退回来一些,不要真把这座城市给拿下来了,那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邓天宝的二团已经分散成以连为单位的十多个小群体,散布在城北的街头巷尾与不断出现的露军交火厮杀,而邓天宝自己则亲自掌控着团属重火器组,随时策应遭遇强敌阻拦的下属连队。他们已经摧毁了七座军需供应站,炸掉了火车站和客运货场,也算是成绩斐然。在狭窄的城市里,太多兵力根本铺不开,又极易遭到对方的大威力武器关照。这种情况下,百人规模的连级单位正适合穿街过巷的近距离混战,同时还能保证相当强度的持续火力。
“你们不要再兴奋过头,应该适当收缩阵地,作出防御姿态!新西伯利亚周边的第一战斗群部队全都动起来了,将近十万人正从四面八方向你们涌过来。古比雪夫和托木斯克附近的露军第二战斗集群也开始动了,但参谋部估计他们可能会需要三天才能抵达城外。”
“那我们什么时候……?”邓天宝犹豫着问了一句。他知道这次战斗的最终目标,也知道那枚名为昭君的千万吨级氢弹。
“枢密院让我们在城北至少待两天,退回城南再守一天,这样才能把戏做足,鱼太少了,油水不大。”卢长安打开腕式终端的全息地图界面,再看了一遍全师各部的分布情况。
仗打到这个时候,露西亚人应该已经知道,新西伯利亚城外东西两翼都有阻击部队,要绕过这座城市在近郊实施大规模穿插包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除非露军能迂回到卡缅或伊斯基季姆那么远的地方去,但即使他们的补给线能延伸到那么长,沿途活动的互助会机动骑兵部队也会给他们的行军队伍带来巨大威胁。
互助会下了这么大本钱,怎么看都像是要把这座南部重镇拿下来的样子。
当新西伯利亚城内战火正愈演愈烈之际,露西亚国防部和军情局也陷入了一场同样激烈的争吵。
军情局内绝大多数资深情报分析员都认为,中国人对新西伯利亚城发动的这场莫名其妙的远征有违基本军事常理,考虑到主攻的是互助会的武装部队,这更让人感觉不妙。如果可能的话,格鲁乌希望尽快对新西伯利亚城发动非弹道模式的大当量核打击,迅速给予这些居心叵测的入侵者最沉重的打击。
国防部的将军们马上将提议在本国领土内引爆核弹的情报专家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在他们看来,此战中互助会投入了近万兵力进攻新西伯利亚,着应该是互助会所拥有的兵力极限。在十多平方公里的交战区域内,双方部队多次交火厮杀,控制阵地也呈现出犬牙交错的势态。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方悍然使用核武器,在重创敌人的同时无疑也会给自己人带来惨烈伤亡,互助会没有任何理由为了这座城市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赔在这里,骄傲的露西亚军人更不会把本国的城市和公民变成焦炭。
而且,从中国新疆传来的消息,来自河西走廊的中国国防军新一军已经快速推进到哈密附近,后面还有更多增援部队持续涌向新疆。只要这支部队拿下迪化,那就能与攻克新西伯利亚的互助会部队形成一条进攻通道,来自黄河以南的中*队可以沿着这条通道顺利进入露西亚境内。
视守卫国土为最高使命的露西亚国防部不能容忍这种威胁存在,他们更希望在新西伯利亚的战斗中以无可辩驳的实力击败觊觎这座南部重镇的互助会部队,用胜利来捍卫自己久已被忽略的荣誉。
互助会虽然有可怕的足肢战车,但露西亚军有两个重装坦克师已经运过乌拉尔山脉抵达了鄂木斯克,两千多辆坦克中有近八百辆装备了门捷列夫聚能光束炮的坦克,它们将会宣告互助会神话的终结。
尤里总统派来的特使仔细聆听了军情局与国防部火药味十足的辩论,这位钦差大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双方都言之有理论之有据。但是,在没有获得更多可靠的信息之前,没有人能够判断进攻新西伯利亚的互助会部队的真正意图。
露西亚人需要准确的情报。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提供帮助的,只有他们的新朋友,太平洋对岸的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