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请小天使们支持正版! 他把背上的包袱放下,四处打量着这间简单的茶棚。茅草棚子里只放了三张桌子, 除了他, 还有一位客人,还是个女的。
刘彦昌偷偷看那位女客,她长得真是漂亮,乌云叠鬓, 杏脸桃腮, 纤腰婉转,好似九天玄女。她端起茶碗, 微启朱唇, 用宽袖挡住,慢慢地饮了口茶。纤纤玉指一捏,店家的破粗瓷茶碗好像变成了精美玉器, 破烂的茅草棚子也变成了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
刘彦昌转过脸来,不再偷看。
这姑娘好看是好看, 就是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她身上穿的那件泛着珠光的妃色衣裙, 不用手摸就知道是好料子。这衣裳在桌上蹭一下, 指定要沾上一层灰。桌子上如果有个木刺, 一下子就能把衣裳刮拔丝了。
有钱干嘛不去找个好地方喝茶?这荒山野岭的,小风一刮一堆土,就着土沫子喝茶补钙?
刘彦昌摇摇头, 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苦不拉几树叶子味, 亏得那姑娘喝得面不改色。
“老板, 我想去华山,接下来我该往哪走?”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巴老头,他笑呵呵地说:“这里就是华山脚下啦!你若是想上山游玩,沿着大路继续往前走就行啦!”
刘彦昌笑了笑,“多谢老板。”
老板笑着说:“些许小事,用不着谢。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刘彦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京城赶考,不过落榜了,现在打算回乡去,路过华山,怎么能不来见识见识呢?”
老板点点头,“原来如此。往前走还有个圣母宫,乡亲们有了难处去那里祭拜,圣母娘娘没有不应的,非常灵验。你也去圣母宫拜一拜,来年再考肯定能金榜题名。”
刘彦昌拱手笑道:“谢您吉言!我一定会去的。”茶喝完了,人也歇够了,刘彦昌拿着包袱就要离开。
这时一个衣着富贵,脸上写满了嚣张跋扈的男人带着家丁走进了茶棚。
“让开!没有眼力劲儿!”一个家丁蛮横地推了刘彦昌一把,刘彦昌不防备,差点被推倒。
“嘿!我说你这人……”
刘彦昌刚要发火就被老板拦住了,“别说话,快走!他叫丁大,我们都叫他丁大恶人,你惹不起他,快走!”
刘彦昌点点头谢过老板的好意。
丁大恶人进了茶棚,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安静坐在角落里的美貌女子。他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笑眯眯地说:“小娘子~过来陪我喝茶!”
那女子坐在那里像没听见似的,扭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丁大恶人来了脾气,他吩咐身边的狗腿子,“去,把小娘子给我请过来!”
刘彦昌实在看不下去,这瓜兮兮的女子,别人要调戏她,她也不知道跑!
刘彦昌走过去挡住那个狗腿子,“妹子,哥错了,哥以后再也不赌了。趁着天还没黑,我送你回婆家!咱们走吧!”
女子诧异地看了刘彦昌一眼,丁大恶人问:“这是你妹子?”
刘彦昌苦着脸点点头,“恩!我家妹子跟我闹别扭呢!因为我总是赌钱,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她从婆家跑回来,跟我置气呢!”
丁大恶人有些信了,怪不得妹妹穿的那么好,哥哥穿的一般般。“你妹妹……这么年轻就嫁人了?”
刘彦昌无辜地点头,“是啊!肚子里还怀着娃呢!”
丁大恶人一听就没兴趣了,他可不喜欢孕妇。
“妹子啊!走吧!”
女子点了点头,跟着往外走。
刚出了茶棚,一个英姿飒飒的美女跑了过来,“三……三妹,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刘彦昌小声打断她,“别说话,快走!”
“啊?去哪儿?”
茶棚里的丁大看到了,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也是你妹子?”
刘彦昌一本正经地摇头,“这位怎么会是我妹子,这是我妹妹的婆家嫂子,专门出来接她的。”
丁大已经起了疑心,“她也怀着娃?”
刘彦昌一脸地不赞同,“哎?怎么有那么巧,两个人都怀孕?”
“哦。”
刘彦昌满口胡言,“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而且生的都是女儿。我看她没有生男娃的福气!”
那女子听了刘彦昌的话,气得要去教训他。‘三妹’用了好大力气才拦住。
刘彦昌拱拱手,“这位兄台,我看你还有正事,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扯着两个姑娘的衣裳袖子一路小跑溜掉了。
丁大觉得自己被骗了,忍不住想追过去,旁边的狗腿拦住他,“老爷,那书生说得有理,咱们还有正事没做呢!”
丁大愤愤地甩袖,“别让我再遇见他!”
跑出老远,刘彦昌回头看不见丁大了,气喘吁吁地松开两个女孩的袖子。
他喘匀了气,指着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训斥道:“你说说你,你怎么那么笨!没看见我拼命给你打眼色吗?”
女子奇怪,“你打什么眼色了?”
“我打眼色让你赶紧跑!把你能耐的,你还想过去跟他们拼命啊!看你精瘦的样儿吧!人家带了那么多人,一下子就能把你给打趴下,然后把你抓回家里做他的第十八房小妾!”
女子柳眉一竖,“他敢!”
刘彦昌说道:“人家为什么不敢啊!你以为你是公主啊!”
女子被刘彦昌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你这个……”
刘彦昌嘴皮子利落,根本不让人插话。他撇撇嘴,“我我我,我什么!以后不要在荒山野岭乱逛,小心被野狼抓去!”
‘三妹’皱眉说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三妹’长得美,人也文静,刘彦昌还挺喜欢这个类型的妹子。虽然她有点傻吧!不过傻点也好,没准能拐回家做媳妇儿呢!
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想法,刘彦昌勉强地点点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
“你可恶!”那英姿勃发的女子衣袖一挥,一阵狂风刮过,刘彦昌只觉得天旋地转,眨眼间,他已经站在了华山之巅。
“妈呀!”刘彦昌颤颤巍巍地坐在地上,“那个女子……难道是妖怪?”
他的话好像被那女子听到了,又是一阵狂风,他直接被这阵风给推下了山顶。
刘彦昌闭着眼睛大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肺里这口气喊完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喊:“啊——啊……啊……呃。还没落地吗?”
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睛,脚下是平整的地面,他没有被摔死。两个女孩子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完了!丢人了!刘彦昌整理整理衣服,强撑着说:“我不是吓坏了才喊的,我就是……练练嗓子!”
两个女孩子哧哧地笑,刚才把他扔来扔去的女孩说:“既然你不怕,那我再扔你一次。”
刘彦昌吓得两股战战,他哆哆嗦嗦地说:“还是不要这样了吧?这样……多不礼貌啊……”
‘三妹’笑着说:“多谢你刚才帮我们,不过你出言不逊,也别怪我们吓唬你。”
她声音婉转动听,微微一笑,犹如百花盛开。可惜就算她再美,刘彦昌也不想骗她做老婆了,她那个姐姐是妖,她只怕也是妖怪吧!
“不怪,不怪哈!咱们就谁也不欠谁,这事儿就翻篇,你们看怎么样?”
两位姑娘点头答应,刘彦昌放心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告辞哈!再见!”
刘彦昌试探着退了两步,看见两个女妖没动作,可能真的是不计较了,赶紧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撒丫子跑远了,生怕她们又反悔。‘三妹’笑道:“这书生倒是个有趣的人。”
“哪里有趣?就是嘴上厉害。我们回吧!我娘给我生了个弟弟,我来找你,是要请你去喝我弟弟的满月酒。”
三妹高兴地说:“这可是件好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到的。”
刘彦昌一路小跑,一直跑到了圣母宫。圣母宫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他进了圣母宫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不等把气喘匀,对着神像拜倒在地。
“圣母娘娘保佑!刚才我、我得罪了一个长的美貌心肠狠毒的妖怪!求圣母娘娘保护我的安全,不要让妖怪吃了我,毕竟我还没有活够!”嘟嘟囔囔祈祷完,刘彦昌拍拍前胸把气喘匀。
他翻开钱袋,仔细数了数,身上就剩下二两银子和十几个铜板了。
拿出一两银子,刘彦昌放在功德箱里,“娘娘你别嫌少,我就是个穷鬼。我把一半的身家都给您了,剩下十几个铜板,您就当赏我了行不?您不吱声我就当您答应了!多谢!”
把剩下的钱收好,刘彦昌对着神像又拜了拜,全然不知自己刚才的话都被听了去。
刘彦昌醒的时候还晕乎乎的,哮天犬派人给他端了一碗浓浓的醒酒茶。刘彦昌一边喝茶,一边呆呆地看着哮天犬。
“你醒了?”二郎神走了进来,肩膀上还架着一只鹰。
刘彦昌反应还有点迟钝,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郎神在跟自己说话。他慢慢点头,“嗯呢,醒了……”
黑琉璃一样的眼睛慢腾腾地眨着,脸上还带着宿醉后的红晕。二郎神头一次见他这般乖巧。
“哮天犬,准备一下,我们去翠屏山除妖。”
“是!主人!”
二郎神肩膀上的银眼金翅鹰口吐人言,“主人,哮天犬胖了许多,只怕不能胜任除妖的重任了。”声音清清朗朗,装得像是个稳重的鹰。
哮天犬大怒,“秃毛鸡!你说谁呢?”
“除了你,还有别的狗叫哮天吗?”
哮天犬跳过去冲着它呲牙,一场鹰犬大战一触即发。
二郎神拍拍肩膀上的鹰,又摸摸哮天犬的脑袋。
“别闹了,该走了。”
刘彦昌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们都走了,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问:“用不用我随军跟去,给你们做饭啊?”
二郎神顿了一下,“不用了,我们很快就回来。”
“哦!那我祝你们马到成功哦!”
刘彦昌以为二郎神说的很快,指的是三五天就能回来。没想到他不过是给自己煮了碗面,刚吃了半碗他们就回来了。
刘彦昌问:“你们落下什么东西了?”
哮天犬说:“没啊!妖除完了啊!”
“……这么快!”
逆天鹰说:“主人不是说了吗?很快就回来。”
刘彦昌点头,“这还真是挺快的。”
二郎神回自己的殿里,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哮天犬又趴在榻上看竹简,逆天鹰盯着刘彦昌的面条碗一动不动。
刘彦昌被这只鹰盯着都不敢动筷子了,他试探地问:“我给你盛一碗面条?”
逆天鹰矜持地点点头,“好。”
汤头是牛肉汤,面条捞上来放进汤里,上面铺上一层大块大块的牛腱子肉,撒上葱花和香菜。牛腱子上有筋,煮透了吃既有肉的韧劲,又有筋头的软糯。
逆天鹰把满满一碗的面条吃光,把汤都喝干了。它满意地点点头,“味道还不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哮天犬越来越胖了。”
哮天犬趴在榻上愤愤地说:“吃完了快滚!弄得我这里一股鸡毛味!”
逆天鹰从羽毛底下掏出一张手帕,斯文地擦擦嘴巴。“真是野性难驯,跟着主人这么久了,说话依然如此地粗鲁。”
说完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刘彦昌八卦地蹲在哮天犬跟前,“哮哮,它是谁?”
哮天犬没好气地说:“主人捡来的秃毛鸡,名叫逆天鹰。”
“哮天,逆天,它的名字跟你是一对儿啊!”
哮天犬用非常恐怖地眼神看着他,“你说什么?”
刘彦昌非常识时务地说:“他的名字不如你的名字好听,简直是差远了!”
哮天犬满意地点头,“以后它来了,不许搭理它,对它凶一点。”
刘彦昌连连点头,“好的,哮哮老板。上次你招待同僚,怎么没请它啊?会不会显得同事关系不太和谐?”
“你是不是傻!我和它都是主人的宠物,而最受宠的只能有一个,我和它的关系能好吗?”
刘彦昌恍然大悟,这就跟后宫妃嫔似的,两只动物都想做二郎神的心尖尖。“我明白了,原来它是个有心机的鸟,妄图从你这里分走二郎神的宠爱!我以后一定对它坏坏的!”
哮天犬满意地点头,“你能明白就好,像今天,你就不应该招待它吃面条,还给它的碗里添了那么多肉!”
刘彦昌非常会来事,他把锅里的牛腱子肉都捞出来递到哮天犬面前,“它哪里能跟你比,肉下面都是面条!一点都不好吃!最好吃的肉我都给你留着呢!”
哮天犬满意地点头,低头享用自己的牛腱子肉。
吃完了肉,哮天犬溜溜达达地去找二郎神。
二郎神此时正在对着棋盘摆棋谱,哮天犬趴在他身边,把脑袋搭在二郎神的腿上。
二郎神一手拿着棋谱,另一只手摸摸哮天犬的肚子。
“又吃什么了?”
“吃牛腱子肉。”
二郎神问:“你觉得刘彦昌怎么样?”
哮天犬伸出爪子挠挠耳朵,“说不清楚,他跟普通的凡人不太一样。明明是个读书人,却爱做饭,对功名利禄也不感兴趣。天天都过得开心,也不知道他在乐什么。而且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
哮天犬纠结的说:“按理说,三圣母生的这样美,还是神通广大的仙人,哪个凡人男子见了她不动心?就算不动心,那也肯定有一些对神仙的敬畏。可是刘彦昌对她就像是……就像是对待兄弟似的,我还见过刘彦昌让三圣母帮她拎米袋子!”
二郎神把手里的棋子捏的粉碎,“他居然敢让三妹干活?”
“主人息怒,这不是说明刘彦昌对三圣母没有非分之想吗?况且三圣母的力气确实比刘彦昌的力气大……”
“……你是我的狗还是刘彦昌的狗。”
“是你的……”
二郎神把黑白棋子慢慢分拣装好,“以后不必看着刘彦昌了。当初把他雇来就是为了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为了把他和三妹分开。既然他和三妹真的没有男女之情,那……下次他若想去见三妹,你就送他去吧!”
“是,主人。”
刘彦昌觉得,最近二郎神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从漠然变成了审视。
比如现在,他在腌梅子,二郎神就突然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看。
腌这个梅子是有特殊技巧的,捏住梅子两端,在梅子肉上左划一刀,右划一刀,刻出连续曲折的花纹。而后从空隙处挤出梅核,把梅子轻轻压扁,梅子就像花朵一样绽放,像是一朵盛开的小小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