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阳放在地上一个纸袋子,当做没看到刚才傅家人要打架的架势,语气倒是平常,可眼神始终没从傅刚身上移开,平淡的说,“你的衣服忘了,我以为你会用得上,给你送过来,在外面按了门铃没有人听,大门开着,我就走了进来。东西放这了,你看看还少不少什么东西?”
傅雪手里还举着酒瓶子,傅母早抢走了傅刚手里拖鞋。
她担心江辰阳再找什么律师给傅刚送监狱里面去,这心突突的跳,担心的要哭出来。
傅雪轻轻吐口气,放下了酒瓶子,转身迎着江辰阳走过去,两个人视线一对,一起出来了。
“没事吗?”
江辰阳问。
“没事,我厉害着呢。这不,都要动手了。”
江辰阳没办法笑出来,傅雪的玩笑实在不像话,“我担心,所以回来了。”
“我知道。”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傅雪才说,“很晚了,在家里住吧,之前你的东西都还在这。”
“我要回去开会。”
江辰阳回头看一眼傅家的新房子,这里装修的真不错,风格他很喜欢,上次住这里五天,总觉得还没住够,可实在没时间继续住下去了。
“跟我一起回去吧。”江辰阳说。
“真有事,回不去。”
“好,你送我到村口,我这就回去。”
傅雪点点头,跟着江辰阳身边往村口走。
江辰阳的车子没熄火,老远能听到车子发动机的声音,空调的水从排气管里面流出来,在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车灯的光线是笔直的,很亮,很刺眼。
两个人就站在车灯跟前,彼此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
她的眼里,男人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尊,总能带她脱离危险。
在他眼中,女人就像是整日该放在怀里捧着的宝物,总想着伸出双臂去保护。
可,两个人离的太远了。
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潭。
偶尔,他俯冲下去陷入泥潭,将她清洗干净。
转身没多久,她再一次被傅家的人重新拖回了原来的位置。
“家,是离不开的。”
从前傅雪没有家,甚至没有朋友,生命中只有客户和同事。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渴望家人的,哪怕像现在这样整天被家里人拖累,也乐此不疲。
江辰阳理解,却无法亲身体会。
家人,是陪伴,但早晚都要离开。
他如今,已经没了家里人的牵绊,可还是无法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无法带走想带走的人。
两个人,似乎同一时刻看清了眼前自己的障碍,模糊的一层东西也没了之前的冲动去揭开。
所以。一个必须走,一个只能留下来。
“上车吧,我看你走了再回去。”
“好。”
望着车子离开很远的那条白光点,傅雪依旧在漆黑的天幕下站了会儿才离开。
傅刚已经呼呼大睡了,傅母还在门口等她回来。
母女两人碰面,傅母的担心脱口而出。
“雪,要不……妈跟你去山里住一段时间,家里真是不安生。”
“妈。你考虑好了再去,那边条件太恶劣了,洗澡都困难,再说了,家里也不能没有人啊。”
鬼知道两个人一走,傅刚会在家里闹成什么样子。
傅雪可不想看着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新房子被傅刚破坏了。
“哎,这事儿闹的。现在倒是好了,那家人不来求着你结婚了,认准了傅雨,非要说喜欢傅雨,你说……那傻子也不傻吧,懂什么叫喜欢吗?”
傅雪没回答,但想之前见到那个傻子,印象还算深刻。
他不是傻,是天生的脑瘫,说话不健全,又因为疾病导致损伤了咽喉。
其实,该是个好人。
“妈。傅雨现在回来在家做什么?”
“不知道啊,回来就没出门,我去看过,她不见我。”
“不见就不见吧,那家人以后能不来往就别见,就是这笔钱,哎,气死我了。你说我爸那人,脑子都想什么呢?”
傅母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时她想租拦来着,被老太太一个眼神被吓回去了。
傅雨那孩子也是命苦,好好的书不读了,非要出去打工,打工也没大出息,现在回家了,年龄也大了,怕是结婚都没有人要。
“你堂姐,哎,你有时间去看看吧。”
傅雪才不去,之前傅雨说那些话,跟剔骨刀子一样,傅雪厚着偏僻跟傅雨套近乎,这不是蠢吗?
“别管了,进去再说。孩子们该到时间回家了吧?”
“是啊,刚才豆芽子说马上放学的。”
傅雪才进门,里面的闹铃叫了起来,几个调皮的孩子先冲出去,跟傅雪打招呼离开。后面很长时间,豆芽子才跟同学们打扫了课堂出来。
豆芽子高兴跳起来冲向傅雪怀抱,“老师,我考上了,学校校长亲自给我的通知书,我现在是市里重点初中的学生了。”
“哇,真厉害,成绩单呢,我看看?”
傅雪当真是高兴,眼睛笑完了,嘴巴合不拢,帮豆芽翻书包,查看成绩单。
院子灯光混蛋,傅雪还是看清楚了成绩单上的成绩。
豆芽子,是个天才。
“五科满分,英语99分,哇,数学97分,厉害厉害。我的乖乖,这该庆祝啊,明天早上早点来,老师给你清楚,好不好?”
不想,豆芽子说,“老师,我明天来不了,我妈妈要来接我去市里住了,走到很早。”
去市里?
傅雪犯嘀咕。
这时候虽然豆芽不需要再等考试了,可还是要上学的。
“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去市里做什么啊?”
豆芽笑笑,摇头。
“那明天老师去送你,好不好,记得带上课本啊,还有老师的电话,有事跟老师联系。”
豆芽很兴奋,指着外面说她妈妈来接她着急走了。
院子终于恢复了安静,傅雪却突然觉得心里空起来。
傅母劝说两句也进了屋子,屋里的灯一直亮着,人却早早的睡了。
傅雪坐在院子里面心里不安,琢磨了会到底还是忍不住去了豆芽家。
不想,豆芽家大门紧闭,家里没有人。
豆芽一走,彻底的跟傅雪失去了联系。
豆芽奶奶之前去了医院一直没回来,左右邻居都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
这么晚离开,去哪里都有可能。
可傅雪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傅雪坐在门口发呆,傅母出来找她,她才跟着傅母一去回去。
傅母说,“女孩子啊,都是命,她妈妈在市里做什么营养品销售,赚得多,没准去了市里给豆芽子买东西呢,现在家里都没人了,豆芽在山里的确不安全。”
傅雪始终没说话,这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剁碎了搅拌一样的难受。
躺在炕上,傅雪还是没睡着。
早上,天蒙蒙亮,傅雪还是不死心的去豆芽家,还是大门紧闭。
邻居说,豆芽妈妈把她节奏去市里了,到底哪里,谁都不知道。
傅雪给学校打了电话,得到的答案一样。
最后,学校校长告诉傅雪,“孩子退学了,我们说了很长时间也非要走,哎,山里的孩子们都一样,没办法。”
傅雪抱着电话在院子里久久没回过神来。
豆芽子就像是傅雪一直以来的自己缩影,从小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若非遇到好的老师,怕是自己早走上另外一条路线,死在外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豆芽子是好苗子,可以上大学,读硕士博士,可她……的生命却在才十三四岁的年龄定格了。
这么小不接受教育,能做什么呢?
赚钱没问题,可对于她来说太早了。
“雪,别想了,豆芽子也是过好日去了,你不是说收拾好东西去山里工地吗,我给你收拾了点,你看看还缺什么不?”
傅母蹲在炕上被傅雪做行李包,里面都是一些从前的旧衣服,不是不能穿,是穿出去实在不合身。
“妈,别忙了,我有衣服,已经送工地去了,这的衣服别拿了,回头你看看能送谁就送谁,我大姨那边不是老衣服穿的吗。有时间都送过去。”
傅雪的大姨妈跟傅母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比傅母打了十几岁,人还不错,就是喜欢占便宜,总伸手要东西。
以前傅雪就很讨厌这个大姨母,长大了联系的更少。
最近听说傅雪在外面买了山地,又买了小汽车,打过几次电话来,非要追着傅母要她不穿的旧衣服。
傅母一年到头也添不上几件衣服,这反倒是傅雪的旧衣服不少,校服没上身的就好几件了。
“你大姨妈过几天来家住几天,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然后说给你介绍个对象来着,到时候你看看?”
傅雪一听介绍对象就脑袋大,“人来就行了,别的就免了。那我收拾收拾出门,我爸呢?”
傅雪看院子车子又开出去了,肯定傅刚开出去遛弯显摆了。
“去田里了,除草,你说这一身泥土,开新车除草,折腾不折腾,回头我还要给洗车,你爸真不叫人省心。”
“妈你才知道他不省心啊,能自己玩就自己玩吧,待会儿叫他回来送我去山里。”
“行,我去做饭,你吃了午饭再走,然后给你爸打电话叫他回来送你。哎,这说走就走了,这孩子,现在可真能折腾。”
傅母满嘴的唠叨,傅雪也没怨言,知道母亲是担心,有心跟着她一起,可傅母实在放心不下这个家,傅雪也不忍心看着母亲跟自己去山里吃苦。
傅母去做饭了,傅雪自己收拾行李。
衣服是最近才市里买的地摊货,品质很差,好歹样式不错,她叠好了放起来,挑拣出来也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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