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梦彻底怒了,一把拉开江业,用了浑身力气的她跟江业两人同时往后面倒退,撞到身后的茶几,茶几上的玩碟叮叮当当的撞了好一阵子。
江辰阳无奈看着这对老两口,年轻时候多么奋勇,到了老了竟然冥顽不灵的不讲道理。
他起身轻轻扯了一下愣神的江默然,对江业说,“生气也没有用,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谁都不想,你们好好想想怎么办吧,我跟默然出去走走,估计晚上不回来了。”
江业的怒气还没消,听江辰阳出去不回来了,简直火上浇油,“混当东西,你们大半夜出去鬼魂什么,常年不在家回来就走,这个家这么不待见,你们永远别回来。”
江默然无奈蹙眉看着父亲,冲母亲使了个眼色,有些话他这个做儿子的没有办法说出口,可自己的母亲又是个处处都不吭声的人,家里家外的好些事情还不都是他们老两口弄出来的?
子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受控于父母,相信这个常年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母亲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可她明明揣着明白却装糊涂,任江业这个老顽固闹的鸡飞狗跳,江默然始终不能理解。
“妈,我们出去散散心就回来,你在家好好劝他。”
江业已经怒火烧的失去了理智,听不得跟个字,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外面还被老朋友挤兑受委屈,这心,要碎了。
“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滚,都滚……”
江辰阳、江默然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再没吭声,转身就出去了。
房子里面终于安静下来,江业反倒不安心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气了好长时间才平息下来,捂着胸口僵难看的脸色对董梦说,“你也要出去吗?我不拦着。”
董梦看自己丈夫,结婚这么多年了,互相什么脾气不知道啊,可一发脾气就喜欢动手还是这两年才有的情况,董梦想,这个江业,是不是老糊涂了?
糊涂的人,说再多的话也听不进去的,不是她不帮着儿子,是知道说多了只能叫江业火气更大,不如背地里好好把事情解决了,回头江业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他也工作不了多久,退休后在家好好养养鸟,溜溜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会舒坦一些。
谁知道,马上退休了却不安生了。
“人往高处走,谁见了你在今天这个位置都会眼红。你比这辈人年龄小一些,但是职位最高,被人背后捅刀子是肯定的,但是……”
董梦的话锋一转,没急着说出来,而是挑眉扫一眼江业的脸色。
江业心脏不好,气坏了怕是事情更糟糕,所以说话之前董梦总会计较一些他的心情。
见江业没什么表情变化,董梦才继续说,“年纪一大把,动不动就伸手打孩子,儿子们打了,就像你说的,翅膀子硬了,总有些想法需要自己做主,你不能事无巨细的都照顾到。再说了,现在的天下是年轻人的,我们掺和多了不好。当初我不同意他跟那个傅雪,现在想想那傅雪孩子也不错,至少不会想郭仙家那个当爹的整天给你找事做。郭家啊,还是在记恨你当年没帮忙。”
江业哼了一声,想到几年前那件事就更气不顺了,当初他没帮忙吗,没少帮忙,找了多少关系帮忙说情的,甚至不惜提了把江辰阳也赔进去,但当时哪里会想那么多,以为自己尽力了,并且兑现当初两家的婚事,也算是仁至义尽,谁知道,那个老东西竟然一直记恨着。
“还不是你那个儿子不中用,早点结婚就没这些事儿了。”
董梦不高兴起来,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怪江辰阳了?
“辰阳跟郭仙结婚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为那个老头子就不记恨你了?你这是赔了儿子,送了关系跟人情,人家却不领情。的确,当年是我检举揭发的,可你说,郭首长那么高的位置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不上交,回头上头找上来,我们也受牵连啊。哎……”
想当初,董梦还在出差,无意间听说了郭家下边的人有小动作,投机倒把的事情没少做,她知道自己不能乱掺和,回家跟江业也没提起过,谁知道郭家人先找到了她,想叫她帮忙处理掉那些贪上的赃物,甚至送给她。
那可都是古董,价值连城,她拿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董梦害怕郭家人给她使绊子,暗中下套,当时就通过自己的助理出去送消息报告了上级。
好在,她当时精明,不然被郭家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这些事情她一直没跟江业说,一来也是因为两家关系好,再来,她也存在侥幸心理觉得郭家人不会这么绝情。
谁知道,蒙在鼓里的江业背后帮忙把郭家人拉了出来不说,甚至用将辰阳跟郭仙的婚事做了保证,这不是闹吗?
到了此时,董梦还是没能有勇气说出实情,她不想惹怒了江业,导致两家最后决裂。
可郭家人,还真是小肚鸡肠,不知道好歹。
“要我说,婚事就彻底别想了,你也看出来了,咱家儿子不喜欢郭仙,那姑娘好是好,可她父亲这个人不行,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背后反复给你使绊子,这不是叫别人看笑话吗?反正两家矛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撕破脸,看谁走到最后。我们身子正不怕影子歪,叫他闹去,大不了你提前退休。”
“放屁!我提前退休,老大跟老二怎么办?没有我在,辰阳的公司能继续开吗,多少人指望着我下台,好把他的生意搞垮。还有老二,在部队再好,还不是因为我的面子提升,你以为没了我,你们能在这里面走的通吗?都以为自己有本事,还不是看在我的职位上了?我下台,我这还没下台已经有人开始自己找新位置了,你还看不出来形式?”
董梦哑口无言,虽然心里也十分肯定两个儿子有本事,但本事是一回事,关系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社会飞速发展,多少人巴不得走走关系把一把门口,这能少走很多弯路。
看似要强的两个儿子,外面受了委屈也不跟家里人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们,指望着拿着他们的事情在江业面前做文章,赢得关注,要的就是在江家的大树下获得好处。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能怎么办?”董梦无奈的问。
“哼,怎么办?郭家不是逼我呢,我顺着他就是。但是,这个位置,不能丢。”
董梦看江业气鼓鼓的样子,心里担心又着急。关系用尽了,办法想了又想,到底什么转机都没有。
现在傅雪不露面,怕是来了也凶多吉少,米老拉了一个小姑娘下水,仗着的就是傅雪跟江辰阳的关系。
如果江辰阳不在乎那姑娘也就算了,偏偏不知道将辰阳被傅雪灌了什么迷魂汤,对她重视的比自己亲生父母还严重。
怕是见不到傅雪,这件事也没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你要对傅雪做什么?”董梦问。
江业没吭声,只眯了眯眼睛。
半晌,他才说,“那孩子是好,可也就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你儿子护她能到什么时候,早晚都会露面。”
董梦的心咯噔了一下。
同时站在外面的两人也纷纷浑身一震。
江辰阳气的握紧了拳头。
江默然拉着江辰阳快步离开,走的离家的院子远了一些才说,“哥,这事儿你咋想的?那个姑娘很重要是不是,那就保护好啊,现在人在哪儿呢,听爸那意思是要找到傅雪才行,一旦追查起来,郭家人肯定也会动手,怕是傅雪很危险啊。”
江业不找傅雪还好,一旦被郭家人发现傅雪十分重要了,怕是郭家人要立刻动手叫傅雪彻底消失。
傅雪是这件事环节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是给郭家人当证人还是说实话给江业当证人,就要谁能先找到傅雪。
如果郭家人发现找到傅雪也无用的时候,只能先处理掉傅雪这个累赘。
“现在很安全。”江辰阳笃定的说。
“安全就好,千万别出事。傅雪出事的话,怕是咱们家更难说清楚了,你说也奇怪了,当时她不是接受调查了,那证词不好用?”
“目前来看,所有人都在怀疑当时给傅雪做笔录的人是米老的人,所以傅雪之前的证词也未必管用,只能找到她才行。”
“要不我们一去把傅雪带到这里来,在咱们家住着不是更安全吗?”
“呵,你以为家里这个老头子能同意吗,他只要结果,不在乎傅雪死活。”
江默然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你说咱爸以前不这样,这怎么老了老了还这么顽固了,以前那智慧都哪去了?”
不是江业没智慧,是到了一定年龄,这心也变的硬了。
儿子不回家,老二不听话,妻子还是个不帮着他说话的人,事业不顺,工作不轻松,到了退休的年龄还被老朋友算计,这心态也好不了到哪里去。
“走吧,先过去想想办法,你那边有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人?”江辰阳低声问。
江默然琢磨了会儿摇头,“我哪有啊,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部队封闭式管理,我能见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哎……你等一下,我觉得可以找一找我那个战友,走,我们现在就去。”
从树荫下走出来的妙曼身影,红着一双殷切盼望的眼睛,显然是刚才哭过了。
郭仙狠狠攥住自己的衣服,妮子的大一也被攥了一团的褶皱。
她嗤嗤的看着两道身影消失的方向,仿佛岁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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