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秦二娘这个明白人提点顾氏,秦大牛又告诫了几句,顾氏心虽有不岔,但后头倒没闹下什么幺蛾子。
既然有了伙计,铺子也买下了,秦如薇也把筹划开张的事宜给提上了日程,但在这之前,她先让赵铁柱签了卖身契,每月工钱五百文,逢年过节也有赏银什么的,若过了试用期,做的好了再提工钱,让赵铁柱很是欢喜。
铺子需要装修,但胰子也要先做出来,不然铺子装修好了,却没货品,那也开不成张。于是,秦如薇用炭笔重新按着铺子的格局画了图样,又从码头处召开了短工,让秦大牛带着按着图纸装修,她自己则带着秦一和赵铁柱他们做胰子。
秦一也是跟着她做过好几次胰子的,也知道这东西现在也算值钱,故而工序隐秘,见秦如薇指点赵铁柱做事,好几次欲言又止。
“秦一,我与你说过,有不明白的就大胆问,你跟着小姑也有一阵子了,这点却还不如一个新来的伙计。”秦如薇浅笑道。
赵铁柱虽然才来两天,但却是不懂就问,人也勤快,最重要的是对于她下达的指令和提的要求无条件服从和执行。
这点让她很满意,这也是她前世练就的驭人本事,对于属下,尤其一个新丁,你想其衷心于你,听你话,可以对其提任何要求,便是做不到也无关系,只要其听你的指令去做。如此,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种习惯,无条件服从。
秦一脸一红,瞧了一眼搬着模具走进堂屋的赵铁柱的背影,迟疑的道:“小姑,这制作胰子,不是要保密?”
秦如薇似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淡淡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秦一一怔,低下头:“是。”
“你们去把那口大锅洗一洗吧,一会我要用。”秦如薇淡声吩咐。
其实做胰子这样精细的东西,还是女子来做较好,因为女子心细,看来还是得要买上两个丫头好好培养,不然将来若是开大的作坊,不可能只用男子,而铺子里,她也想用女子做销售,毕竟女子更懂女人心意。
秦如薇蹙起双眉,感觉事儿似乎准备不足,还乱。
她闭了闭眼,不急,一切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想到此,秦如薇便转身进屋,打算再重新改一下计划书,不然想着东又念着西,最终啥事都成不了,弄得一塌糊涂的反而得不偿失!
“薇儿。”
就在秦如薇一只脚踏进屋,院门口传来一声叫喊。
转头看去,却是庄楚然站在门口处,正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秦如薇将庄楚然让进堂屋,亲自端来一杯茶,笑问:“庄大哥怎么得空来了?”
“我这会是来向你道别的。”
秦如薇一愣,道:“你要回县学了?”
庄楚然点头。
“这次不多住两日?”秦如薇抿了一下唇就问,不知为何,听到庄楚然要走,心里有些闷闷的。
“先生让我明年下场,给布置的功课也很紧。而且,先生也想带我去州府拜访一下柳山大人。”庄楚然抚住杯沿,怕秦如薇不知柳山,便解释道:“柳山大人是名满大夏的学士,更是先帝钦点的双科状元,学问极好,弟子不知凡几,若有他老人家指点,于我该有不小的埤益。”
秦如薇听了,欢喜地道:“如此还真要恭喜庄大哥了,想来明年你下场就更有把握了,到时候就该称你一声举人老爷了。”
她笑容甜美,眼睛笑成一弯新月,与她平时恬淡沉稳不同,眼中透着狡黠,多了几分调皮。
“调皮。”庄楚然曲起手指轻弹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这轻轻的一弹,倒不会让人觉得疼痛,可这样暧、昧带着亲密宠溺的行径,却让两人都红了脸,尴尬不已。
“咳,对不起。”庄楚然握手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秦如薇呵呵地笑,岔开话题:“庄大哥啥时候走?”
“明日一早便起行。”他又道;“因这一趟不知何时会回来,所以你铺子开张的时候我可能赶不上,送你的字,我已经送去墨香居装裱,你赶明儿报我的名号去取就成了。”
秦如薇应了,想了想,就道:“你等我一下。”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快步出了屋。
不消片刻,她就抱着用蓝布包着的物件儿走进屋里,放在了桌子上。
在她的示意下,庄楚然解开蓝布的结,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一面用暗红木装裱好的小绣屏。
他早就知道秦如薇现在的绣品是绣屏之类的,却不想如此精巧。
拿起在面上的那一面,图样是喜鹊登枝,配色鲜明,那喜鹊绣得栩栩如生,极是讨人喜。
再看底下的,还有一幅麻姑献寿,一幅花团锦簇,上面俱是牡丹花。
难得的是,几幅都是双面绣,十分精致。
“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绣了这么多?”庄楚然十分惊讶,他虽然不是女子,但也知道一幅精细的绣品,是需要花费许多心力时间的,不然那些握有绝技的绣娘不会那般吃香。
“也不短了,这是我早就开始绣下的,堪堪昨儿才完工。”秦如薇笑容清浅。
这几幅绣品,是她拾起绣花针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的,得了空就绣,所花的时间也不少。
“绣花,就如练字,也能使人心平静下来。”她道:“平素我心里想不透了,总以此来静心。”
“难得难得。”庄楚然眼中赞赏不掩,将绣品重新放回布里包上,道:“我会帮你送去好的绣庄寄卖。”
“不。”秦如薇摇摇头,见他不解,脸有些红,咬了咬唇,道:“那个,你不是说要去拜访柳山大人吗?嗯,你若是瞧得上的话,可以挑上两幅送礼。”话到最后,她的脸红透了,声音如蚊子般小。
庄楚然讶然,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和暖意,故作遗憾道:“那你不是吃亏了?”
秦如薇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哪里亏了?”
“哦?我正为给柳山大人备什么礼发愁,薇儿送上几幅绣屏,我还以为薇儿忧我所忧,为我解愁呢。”庄楚然故作伤感地道。
这真是明目张胆的调、戏,秦如薇脸刷地一热,嗔道:“胡说,我这也是还你那幅牌匾的情。”顿了一顿又道:“我也不知你合用不,若是不中,那便罢了。”
庄楚然浅浅一笑,拿起那幅牡丹双面绣,道:“百花之中,柳山大人独爱牡丹,他所作的一幅牡丹画作曾被誉为天香国色,极受爱画之人临募。所以,这幅绣屏我瞧着是极好的。”见外面没人,他伸过手来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我总不会辜负你。”
秦如薇吓了一跳,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不禁涨红了脸,低叱道:“还不放手。”
恰在这时,外边赵铁柱的身影一晃而过,秦如薇急的不行,瞪了他几眼,使劲抽出手里。
庄楚然也不在意,笑了笑道:“我该回了,还得拾掇一下行李。”
秦如薇嗯了一声,起身送他出去。
出得门外,就被站在门外的人给狠吓了一跳。
“娘,你怎么过来了?”庄楚然一惊。
“你来得,我怎么就不来得了?”庄大娘瞪他一眼。
秦如薇也反映过来,浅浅地一福:“庄大娘。”
“哼!”
庄大娘黑着脸,正欲说话,庄楚然飞快地站到她身边,急速地道:“娘,有什么话我们家去再说吧?”说着又对秦如薇扬了扬手中的绣屏,道:“你放心,这绣屏我会替你送去倾城绣庄寄卖的。”
秦如薇觉得有些奇怪,却见庄楚然朝她打眼色,便眨了眨眼,浅笑道:“就麻烦庄大哥了。”
庄大娘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庄楚然拿着的用布包着的东西,冷淡地瞧了二人一眼,道:“跟我回去。”说着,就往家里去。
庄楚然松了一口气,用口型对秦如薇说了一句给你写信,就走了。
秦如薇站在门口目送二人远去,心里升起一丝怪异,总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而庄楚然,回到家中对庄大娘百般解释,甚至还把秦如薇的绣屏展给庄大娘察看。
“她的女红竟是这般出众。”庄大娘看了那几幅绣屏,很是讶然。
“确是。”庄楚然觑了一眼母亲,小心地拿着那幅牡丹绣屏道:“她虽然被休离,又独自搬出独居,却也坚强独立,为了不被看清,故而之前我也曾帮她把一些绣品拿去县里寄卖。也这本来是要寄卖的,她得知我要拜访柳山大人,又知他素喜牡丹,便把这一幅赠与我。”
他本着为秦如薇说好话的心思,庄大娘却轻哼一声,淡道;“无功不受禄,回头娘会把银子给她,算是咱们买了。”
庄楚然一怔,张口欲言,庄大娘冷冷地瞧他一眼,道:“难道你忘了娘之前说的话?”
庄楚然涩然,道:“娘,我心里有数,这银子我交与她吧。”说着拿着绣屏回房。
庄大娘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不愉,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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