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徒无忌没接茬儿,雨牧川又有点犹疑地说道:“我可是听说,司徒太师以前执掌帝都学院的时候,朝堂上那批文臣都是从您学院里出来的学生,每年都会去您家拜谒。到时候……”
雨牧川话还没说完,司徒无忌就立刻接上了话头,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殿下,咱俩现在也不是什么外人,老臣就实话实说了吧!当时我贵为文臣之首,他们都来巴结我,无外乎是为了自己的官途晋升,但是您看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
“太师的意思是……”雨牧川若有所悟地看着司徒无忌,迟疑地说道。
“老臣说句直白点的话,您看我失势之后,又有几个官员来看望老臣?不都转头来巴结您了吗?同样的道理,如今军权已经握在了您的手里,他们哪里还记得林海是谁?”司徒无忌掷地有声的说完,眉宇间却有着一丝悲哀。
自从被雨少希撤职之后,以前那些巴结自己的官员,纷纷调转枪头,更换目标,要么跑去抱林家的大腿,要么成为了雨牧川的簇拥者。原本每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司徒府,现如今也只是个摆设罢了。司徒无忌每每想到,都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人情凉薄。
“太师这话倒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看来是本宫多虑了,这方面经验不足,今后还要多多向司徒太师请教才是啊!”雨牧川心悦臣服地点了点头,对司徒无忌又多了几分钦佩之意。这夺取兵权一事,若不是有他提点的话,自己免不了要多费一番周折。
“太子殿下过奖,老臣也只不过是有一点切身体会罢了!”司徒无忌振作精神,适时地谦虚了一下,心情也由悲凉转为自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我司徒无忌又站在了金銮殿上,而且比之前的位置还要高,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大跌眼镜了吧?
两人计议已定,心情愉悦,谈笑间都是一副天下尽在我手的感觉,悠哉悠哉地走得远了。
但是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一件大事儿——武官和文官有极大的不同,军队中培养起来的情谊,并不是那种名义上的学院师徒能比拟的。
而除了林海之外,周伟达目前也是大夏军事学院的总教头。他在教导学员的时候,告诫他们的第一守则,就是要坚决服从上级长官的命令,至于这位上级长官是谁?很明显,自然就是军事学院里最大的头头——院长林海了。
不但如此,周伟达还成天给学员们宣扬洗脑思想。他仿造着当初在神卫营里搞的那一套,又重新编了个新的口号,让学员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不停地喊,内容无非是打着擦边球,对林家各种歌功颂德。
结果不出所料的——那些“如同一张白纸”的学员们全都被洗脑了,脑子里除了领兵打仗之外,就是天大地大林家最大,对林家忠诚度已经达到了满级。
而等第一批学员们毕业以后,雨少希便一一分配他们到帝都周边的各大军营去担任中级或高级将领。由于脑子里对林家忠诚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所以这些将领在军营里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向下属和士兵们灌输这个思想。
包括雨少希在内的文武百官还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林家就已经在无形之中逐渐控制住了兵权,并且这种向心力极强的忠诚,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帝都的周边几个县城蔓延,还有越扩越大的趋势。
至于司徒无忌提出的这个主意,恰恰是为林家这把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兵权之火”,又浇上了一桶汽油,在众人都未察觉的时候,这把火已近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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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刚才在朝堂上您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不反驳?”刚回到林府,林羽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反驳什么?”林老爷子正在琢磨其他事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随口说道。
“反驳雨少希啊!那个老东西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居然把咱们林家人的官阶全都明升暗降了!还说什么‘陪太子读书’,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就雨牧川那傻泡德性,能学个毛线啊!看见他就心烦!”林羽怒气冲冲地说道,越说越来气。
原本在金銮殿的时候,他就想顶撞雨少希几句了,只是看到林老爷子一言不发就领了圣旨,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憋着肚子里的火,等回到府里才发泄出来。
“胡闹!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直呼陛下的名讳!你怎么就是记不住?而且还辱骂大皇子……人家现在是太子了!你也太胆大妄为了!”林老爷子声色俱厉地训斥道。
见林羽一副犟头犟脑满脸不爽的样子,林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既然陛下要这么做,那自然有他的用意。咱们身为臣子的,最要紧的就是谨遵圣命。要是都像你这样胡来一气,那大夏帝国早就乱成一团了。”
林天擎也不是傻子,他心里也很清楚雨少希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要逐步剥夺林家的兵权。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家业,全都是蒙大夏皇帝所赐,就算雨少希要收回去,自己也不能有半丝怨言,更不能以下犯上!
“您的思想太老套了!”林羽愤愤不平地抗议道:“雨少希分明就是借机夺取咱们林家的权力!您辛苦了一辈子,替他打下这大夏的半壁江山,我父亲带兵出征,至今音讯全无,大伯和我也都为这个帝国立下了卓绝的战功,可是这姓雨的,不但连个谢字都没有,还几句话就让咱们沦为了教书先生,我看他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昏君!”
林羽倒不是在生林老爷子的气,而是觉得雨少希这人实在太不靠谱!所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把自己的怨气都发了出来。